就和法正斷言的一樣,回到住處的劉備馬上召集了主要部下召開緊急會議。
“益州這幫傢伙真是膽大包天。”關羽冷哼一聲,做了個手掌下切的動作,“大哥,要不要我現在就去把他們……”
劉備嚇了一跳:“雲長,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法正張鬆嚴顏什麼的,都還有希望收來當部下的嘛!
許攸也贊同劉備的意見,但是思路卻完全不一樣:“今晚的商議純屬機密,沒有外人知道,如果我們先下手爲強,在他人看來就是包藏禍心反客爲主,對主公的聲望不利……當然,必要的防備還是得做。”
關羽皺眉道:“憲和也說得有理,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們又不能搶先進攻,難道就要整天提心吊膽?”
劉備也沒有什麼主意,索性看向許攸:“軍師,現在是考驗你的時候了。”
許攸站起來,在屋裡一步步地轉着圈,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幾乎要皺得看不見,手指捻着鬍鬚,反覆嘮叨:“破局,要如何破局……”
“兄長說過,想不清楚的時候,就想想自己原本要做什麼,不能被人牽着鼻子走。”房間裡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居然是一直列席當泥塑木雕的龐青,“不管法正他們意欲何爲,我們來益州的目的是什麼?”
劉備回憶了一下:“呃,投靠益州牧,聯合劉璋對抗曹操,並伺機發展自己的勢力……?”
“那麼法正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呃,他們打算送我們去成都,找到楊松不法的證據後面見劉璋,希望劉璋能放棄插手下屬的事情。”
龐青的眼神中已經有了一絲譏諷的笑意:“如果劉璋不同意呢?”
“那他們就換我來。”劉備嘆了一聲,“很明顯是要把我架空啊。”
“或許吧。”龐青悠然地喝一口茶,“他們的計劃和我們的計劃之間,有哪些衝突呢?”
許攸猛地停下腳步,狠狠一拍自己的腦袋:“不錯……在見到益州牧之前,我們的計劃是完全可以重合的!換句話說,我們完全可以先答應下來,先見益州牧再說!”
“見到之後呢?”劉備追問。
“益州牧的情況尚不明朗,我們隨機應變就是。”
“……所謂‘隨機應變’,就是說子遠你其實什麼都沒有想吧?”劉備一針見血地指出。
關羽還有點不服:“橫豎是要見益州牧,爲什麼我們非要受這些小人的掣肘?我們直接去成都不行麼?”
這時候許攸已經完全想通了:“爲何要自己去?由法正他們安排得妥妥當當,我們一點力氣都不用花!如果自己行事的話,我們這些人生地不熟的外來者恐怕連法正他們十分之一效率都沒有。”
簡雍贊同地點頭:“而且還很可能被法正他們發現,如果他們再使點花招阻礙……曹操打到益州來的時候我們可能還在盤算怎麼見到劉璋。”
“最關鍵的一點是……”許攸嚴肅地看着關羽,“關將軍,我們要如何去成都,你知道怎麼走嗎?”
關羽頓時啞口無言。
益州號稱天下第一天險,其地形絕對可以用奇葩來形容,成都位於這奇葩地形的正中央,從東方一線進入需要穿越千里霧牆,萬里棧道,從永安、江州一步步推進——而從江州到成都這一路要怎麼走,衆人是一點門道都沒有的,反正根據各種記載,這條路吞下十萬大軍沒有任何問題,以劉備手頭區區數百人兵力連塞牙縫都不夠格。
“所以我們明天就去找法正他們,宣佈經過慎重考慮,同意他們的計劃,然後由他們送我們去成都。”劉備最後下了結論。
但是第二天,一行人來到太守府表明意思,得到法正和張鬆的熱情歡迎後,在具體執行上卻再次陷入僵局。
“讓我留在江州是何意?!”關羽大吼,場內衆人都被震得人仰馬翻,許攸、張鬆這些瘦小體型的要抱住柱子纔不至於坐倒在地。
法正卻是正襟危坐,面不改色:“關將軍天下聞名,特徵又明顯,如果你不持續在江州露面,有心人很快就會發現。”
“發現就發現!”關羽咆哮,“不是你說的,見到益州牧就好了麼!”
“皇叔見主公是希望他改過自新,而不是威脅他如何如何,關將軍去了又有何用。”法正擡頭看着關羽,“難道……關將軍去成都還有別的打算?”
“……胡說!”關羽自然是不會認賬,“護衛大哥安全是我的責任!”
“關將軍多慮了,難道皇叔在成都還會遇到危險不成?”張鬆藏在柱子後面叫屈,“何況還有趙將軍、魏將軍跟隨啊!”
“你們三番五次阻撓我,難道也是有什麼打算?”關羽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靈感,索性變守爲攻,“爾等已經是意圖背主之人,還要我相信你們的人品?”
被如此挑破,法正的臉皮也禁不住抽搐了一下:“關將軍如果實在放心不下……可以隨後跟來,但是皇叔進入成都必須事先保密,關將軍你過於醒目,決不能加入。”
“隨後是多久?”
“三天……”法正看關羽的臉色是要發飆,頓了一頓,“那就一天……不能再少了!”
“雲長,就一天吧。”劉備跟着勸,“你與軍師可以先在外圍觀察局勢,說不定根本不需要你出場呢。”
“好……法正,大哥的安危就暫時交給你們負責。”關羽終於悻悻然鬆了口氣,“出了岔子,唯你們是問!”
劉備苦笑:“雲長你太過小心了,這裡又不是赤壁……”
提到“赤壁”兩字,關羽臉色又難看了:“大哥你被司馬懿的奸計傳送走,導致身陷險境那種事……決不能發生第二次!不行,我還是要跟去!”
“雲長你不要這樣,司馬懿已經死了不是嗎!”
好不容易搞定關羽,另一位大人物又開始發飆,理由和關羽則是一模一樣:“爲什麼我不能去!讓我留在江州是什麼意思?”
法正給出的理由連變都不變:“孫大小姐過於顯眼,離開江州會被發現。”
“發現就發現!”孫尚香連理由都懶得找了,她一腳踩到法正面前的桌子上,抓着法正的衣襟:“總之我就是要去,不讓我去的話我發信給我哥說我在益州被欺負了!”
東線的霧海和棧道能不能攔住孫策、周瑜、陸遜、孫權、周泰等人的聯手?劉備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法正臉色再抽搐一陣,居然就答應了:“孫大小姐你可得事先答應,一切按計劃行事,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怎麼會啦人家最聽話的不是麼。”孫尚香馬上換作眉開眼笑的表情,就像剛纔那隻母老虎不是她一樣,轉過身來拍拍劉備的肩,“玄德,有我相助,勝似千軍萬馬喲!”
劉備乾笑:“大小姐威武……”
“外人都羨慕劉皇叔抱得江東美人歸……今日見來,日子也不怎麼好過哩。”張鬆禁不住對身邊的人低聲感慨。
許攸深有同感地點頭:“夫綱不振啊……”
這兩句對話如果被劉備聽到,估計要大哭一場:“我還是清白的啊!”
經過半天扯皮,雙方終於擬定了初步計劃:
法正、劉備、趙雲、魏延、孫尚香爲第一批進入成都人員,由法正負責行動佈置;第二批增援部隊是關羽、許攸和張鬆,他們主要在外圍伺機而動;其他人員留守江州,由黃忠負責鎮守,必要時也可會同江州部隊如嚴顏、吳懿等人作爲第三批增援力量。
“不過是去見益州牧而已,還真是弄得和打仗一樣啊。”劉備感慨了一聲,“那麼,還有誰有問題?沒問題的話就照這個方案執行了?”
龐青這時候居然走過來:“我要和你一起去成都。”
“小青姑娘你這是?”劉備驚詫不已,這姑娘一路上都好像是純混飯吃的,怎麼突然這麼積極?
龐青眯起眼睛:“你忘記了嗎?這是兄長的遺願……我可不許你出什麼閃失。”
“兄長的遺願?”張鬆好奇地插嘴,發現沒人理他,只好默默地退下了。
“益州安危,就係於皇叔一身了。”法正長長吐出一口氣,向劉備施了一禮。
劉備也是一臉正義:“請放心,我務必要勸得季玉回頭是岸!”
“終於要去成都了……”劉備走出房門的時候有點興奮地摩拳擦掌,想起前世關於成都的印象他還是有很多期待的——他的印象中成都標籤無非就是“閒散舒適”“吃貨之都”“美女如雲”這幾個,每個的吸引力都不小,哦對了,還可以看大熊貓……
“主公,成都城內不知道還有什麼險阻,千萬小心。”許攸不識趣地湊上來打斷劉備幻想,“雖然法正等人可能不會危害主公,但這羣人控制益州已久,連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恐怕也不是那麼好辦的,說不定見到劉璋纔是麻煩的開始。”
劉備嘆了口氣:“軍師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隨機應變!”許攸板着臉回答道。
房內,法正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串土豆片。
“我們這算是……成功了?”張鬆有點不確定地說,“皇叔他們好像另有打算,孝直你一路上可得留神了。”
法正點點頭,順口扯下一塊土豆片:“這個計劃必須有皇叔參與,我怎麼會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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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敲完字放上來都有一種“今天解脫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