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林錦初在書房失了自己最喜歡的那支小毛筆,讓十一與思鈴兩人找了許久未果,心中有些怏怏不樂。

她與太子的通信的末尾,提起了此事,有些沮喪的說道失了那支毛筆似乎連字都寫得有些不對勁了。

太子看了林錦初娟秀的小字,脣角微微往上揚了揚,提筆寫到:“寫字這種東西在於人的心境與技藝,與毛筆有什麼關係?”

寫完之後,太子似想到了自己是偷走那支毛筆的罪魁禍首,便叫了吳內侍過來,要他找人做了一支與林錦初那支一模一樣的毛筆,將信一起送給了林錦初。

林錦初接到太子的信,發現信封與往常不同,,她將信封打開,卻見信封裡有一支小小的毛筆,滾到她的手心。

這毛筆林錦初十分熟悉,她恍惚以爲這毛筆是她曾經的那支,她將毛筆對向了秋日陽光處,仔細端詳了一番,卻發現這毛筆,並沒有用過的痕跡。

思鈴眼尖,看到林錦初的手中的毛筆,有些訝異的說道:“郡主,這毛筆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之前她與十一可是將這書房的每一個角落都翻遍了,都沒有看見這隻毛筆的痕跡,如今可好,它自己冒出來了?

林錦初將這毛筆攥在手裡良久,回頭看思鈴,一雙眸子如秋日的湖水一般璀璨,“恩,找到了。”她低下頭,輕輕的說道。

思鈴見林錦初的快活的模樣,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她還準備求少爺到外邊去找一找一模一樣的毛筆討郡主開心呢。

十一是太子的那邊的人,知道的自然比思鈴要多些,她知林錦初這支毛筆是太子給她的。

可太子只來過一次郡主的書房,怎麼變能變出與郡主毛筆一模一樣的來?難道是太子將郡主的筆給……?十一不敢再往下想,她只聽見林錦初興致勃勃的與她說道:“太子表哥對我這麼好,我得回送他什麼好呢?”

“太子殿下只怕什麼都不缺,只不過若是郡主送的,他都應該很喜歡纔是。”十一忍住心中的猜疑,面上卻笑着說道。

因是第一次送太子東西,林錦初思來想去不知道送什麼好,最終猶豫這編了一個絡子與太子,這絡子她是花了巧思的,顏色與太子書房前那片堅韌不拔的竹林相對應,太子若將這絡子掛在腰間,似將竹林的那一片蒼翠也戴在身上了。

太子見到吳內侍送來的比往常厚一些的信封,會心一笑,他小心的將信封打開了,一個墨綠的絡子落在了他的手上。這絡子平滑細整,花樣是竹葉的,一看便知道,這打絡子的人只怕費了許多的心思。

“吳內侍。”太子擡頭對在一旁早就偷瞄了自己幾次的吳內侍道,“將我的雙麒佩玉拿來。”

太子性子崇尚天然,喜歡樸素行事,並不大喜歡佩戴玉佩之類,而如今他只看了一眼榮華郡主打的絡子,便想起了元后爲他定製的雙麒佩玉,可見對這條絡子是愛不釋手了。

吳內侍連忙誒了一聲,一溜煙的跑去了庫房,將這對雙麒佩玉拿了出來,並細心將佩玉穿到了這墨綠色的絡子上。

太子將着墨綠色的絡子戴在了腰間,修長的手指在那竹葉的花紋上劃過。

吳內侍離他得近,聽到了太子帶着笑意的聲音,“這小丫頭,倒是個有良心的。”

上天可見,以前有多少小姑娘願意送太子多麼精緻的繡品,太子都不願意收下,如今榮華郡主只送了一個區區的絡子,到讓太子上心成這樣。吳內侍搖了搖頭心道,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林錦初的及笄禮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就算她自己不將這些虛禮放在心上,無奈她身邊還有兩個最疼寵她的女人。

南宮公主爲了林錦初的及笄禮往錦繡宮去了幾次,她與林貴妃商量了許多次要如何舉辦林錦初的及笄禮。

林貴妃在宮中久了,是個慣常會做人的,見南宮公主真心將林錦初當做自己的女兒,便並不插手林錦初及笄禮一事,對南宮公主的決定,都點頭稱好。

兩個女人說完了林錦初的及笄禮,林貴妃又想起了林錦初的親事,她是個爽利的性子,便直截了當的對南宮公主道:“我家容哥兒是個沒有福氣的,娶不到初姐兒,不知道哪家的兒郎有這個福氣娶到初姐兒呢?”

五皇子已與她說了朱深一事,並面帶猶豫的與她推測過只怕朱深對林錦初有旖旎的心思。

朱家在大梁朝舉重若輕,朱深又爲朱家唯一的兒郎,自然身份貴重。可林錦初再如何身爲郡主,只怕也入不了朱老夫人的法眼。

南宮公主現在最頭疼的便是林錦初的親事,聽到林貴妃提了,不由得眼皮一跳,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初姐兒年紀還小,要慢慢挑揀着纔是。”

林貴妃漸漸的從南宮公主的話兒中品味出了不對來,之前她還興致勃勃的與她挑選京中的好兒郎做女婿,今兒怎麼說起初姐兒年紀還小之類的話來了?“公主莫不是有什麼我不知的難處?”

面對林貴妃狐疑的目光,南宮公主不大好說太多,難道要與她說你侄女兒只怕要走與你一樣的路不成?伴君如伴虎,只怕只有林貴妃纔會深刻的明白,做寵妃這條路的不易。

“你放心,初姐兒是你的侄女兒,難道就不是我的女兒麼?”南宮公主笑着說道,“我一定會將最好的放在她面前。”

左右初姐兒年紀小,時間拖長些也許太子便不惦記她了,身份貴重的女子是不怕晚嫁的。

南宮公主心中打定了注意,又將話題繞到了林錦初的笄禮上去了。

南宮公主與林貴妃說完了事,便離了錦繡宮。

林貴妃在貴妃榻上,美目流轉思慮了半天,才叫來了心腹嚒嚒,對她說道:“你去問問鄧嚒嚒,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讓南宮公主的態度之前之間變了呢?

南宮公主離了錦繡宮之後,去了御書房見自己的皇兄。

聖上掐指一算道:“你與林貴妃兩人最近參合的便是榮華郡主那個小丫頭及笄一事?”

林錦初對於聖上來說,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如今他能屈尊來問一問,只不過是託了南宮公主與林貴妃的福。

“正是如此,臣妹總想着要如何將初姐兒的笄禮辦得盛大一些呢。”南宮公主笑着說道。

“誒,左右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哪兒讓你們那麼費神?”聖上的冷血在此時表現得尤爲明顯,“孤便在她的笄禮上賞下一些東西,讓她更爲體面便是。”

雖然南宮公主心中不稀罕聖上庫房裡的好東西,但聖上的賞賜,卻是林錦初顯示被皇家眷顧的最有力證據。

南宮公主點了點頭道:“那臣妹便代替初姐兒謝謝皇兄了。只是皇兄爲國事操勞,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面對妹妹突如其來的叮囑,聖上心中突然柔軟了起來,“你放心吧,你喜歡的人,孤必也會給幾分體面,以後必不會虧待了她。”

只不過,聖上的話在南宮公主心中,並沒有激起任何波瀾,她這個哥哥,總是以自己以爲好的方式對別人好,稍稍的一點“善意”,便能引起驚濤駭浪來了。

“皇兄這麼說,臣妹也就放心了。”南宮公主心中再也沒有了對“哥哥”的期待,但面上還是十分溫順的應承道。

聖上事物繁忙,即使想與南宮公主多說幾句,也要考慮到在外邊等待的大臣,他揮了揮手自嘲道:“孤還以爲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了,結果,與妹妹說幾句話的時候都沒有。”

南宮公主連忙對聖上鞠躬道:“等皇兄有時間了,隨時都可以召臣妹進宮說話。”

說是這樣說,可南宮公主始終已經成爲了別人的妻子,自己怎好天天召妹妹入宮說話?聖上只當南宮公主癡人說夢,笑着讓她先回去。

南宮公主在聖上的書房門口,遇見了太子,他站在那兒,從容適度,泰而不驕。

太子見到南宮公主,十分客氣的鞠躬道:“姑姑。”

南宮公主並不是跋扈的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榮寵只怕都攥在這個侄兒手裡,她偏了偏身子道:“太子多禮了。”

太子知道南宮公主的心思,並不欲讓她難爲,只笑了笑,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去。

突的,南宮公主敏感的聽到了太子身上傳來悅耳的佩玉聲。

她轉身回頭去看,只見太子的腰間居然掛着雙麒佩玉,那佩玉是元后知自己時日不長,特地叫人爲太子鑄就的,南宮公主當時陪在元后身邊,自然知道這一段舊事。

可南宮公主卻不明白,太子爲何要在這麼多年後將這佩玉戴在身上,在她心中,太子對元后一向不大親近,元后留給他的遺物,他是一向都封在庫房的。

南宮公主陡然又看見了掛着那玉佩的墨色絡子,她只覺得十分眼熟,又想起林錦初近日來拿在手間時常擺弄的,不就是這個絡子麼?當時她還以爲林錦初是做給林錦晨的!

莫非林錦初也是願意的?南宮公主心中閃過一絲悲涼,她的年紀還小,又怎麼知道做帝王的女人的苦楚。

南宮公主安定了心神,只想回去好好與林錦初說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