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和安王府本來距離就不遠,因爲此時是白日裡,長安街上熙熙攘攘,馬車不便開得太快。但因爲距離近,很快白府便到了。
大紅燈籠高高掛在門口,管家福伯着一身喜慶的紅衣站在門口。因爲是嫁到雲府,所以客人大多先到了雲府等待,來白府的只是和白相關係非常好的寥寥數人。但即使是這樣,也擋不住白府嫁女的喜悅之情。
看到小姐終於來了,福伯明顯鬆了一口氣,趕忙迎了上來,“小姐,可算把您盼來了,老爺和夫人都在等您呢,快進府吧。”
素素沒有說話,擡步走進府中。身後的黑影,立刻竄進府中,福伯一點也沒感覺出來,只覺得身旁突然颳起一陣大風。只是暗衛們一進入白府中,感到另一陣氣勢向他們襲來。白相本就是將領出身,對於手下的隱衛要求十分嚴格。平日裡他們散播在白府各處,但今日因爲是樓瑩的大婚,全部將他們放到了大門口,護送樓瑩安全。只是他們還沒有跟隨樓瑩小姐出府,就碰到了一股勢力——安王府的暗衛。白府的隱衛們,沒有收到指令,不敢貿然出手。但是他們先將安王府的一衆包圍了起來。
無影皺了皺眉頭,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直接闖入白府實有不妥。一方面驚訝於白府隱衛的強大,這麼快就感受到他們的存在,而且迅速將他們包圍起來,且沒有顯露出自己的蹤跡。若不是憑藉那一點微弱的氣息,無影怕還捕捉不到對方已經將他們包圍了。對方沒有顯露出來,無影他們自是依然隱於空中。兩方強大的勢力就這樣在暗處各自較量着。
無影思量着突破重圍的方法,對方的人數似乎很多,但他們帶來的人數也不少。從氣息上來看,對方雖是高手,但是卻不足爲懼。只是若是真要出手,免不了一場血腥之戰,這是小姐的家,無影看了一眼毫無反應的小姐。沒有辦法,主子下令要寸步不離的保護小姐,若是小姐想用白府的隱衛阻擋自己,而後去找主子,那隻能怪無影不敬了。無影思量着,開始無聲的指揮着自己的部下變換隊形。
素素莞爾一笑,幸好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今天是姐姐的大婚,爹爹定是會讓所有隱衛都保持警惕,門口的隱衛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只是這個時候還不能讓他們動手,否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擺了擺手,衝着隱衛頭領蕭膺道“自己人。”
蕭膺立刻會意,帶着自己的部下退回了原來隱藏的位置。這些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真要動起手來,肯定得不到半分好處。是小姐的人就好,不然輕則這場血腥會影響樓瑩小姐的大婚,重則他們可能會血洗整個白府。
無影也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動起手來,也不敢動小姐家的隱衛一分一毫。不然真的影響到今日樓瑩小姐的大婚,別說雲世子饒不了他們,造成了小姐和主子之間的誤會,後果不堪設想。看來小姐今日沒有逃走的意思,只是想來參加樓瑩小姐的大婚,那麼只要結束之後將小姐送回去,主子就不知道小姐今日出來過。無影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下,然而卻不敢完全鬆懈,白府實力雄大,遭人嫉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個時候若是別人想起什麼幺蛾子,還是打氣十二分的精神,保護小姐的安全。寸步不離的跟隨小姐進了內院。
素素沒有去找爹爹和孃親,今天姐姐出嫁,夠他們忙活了,就不去給他們添堵了。她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傾心閣,自己的裡屋只讓綠暖一人進去。無影覺得小姐的閨房自己也不好跟進去,便呆在了房外。過了一會,綠暖出來了,小姐依舊呆在房屋裡。
綠暖經過無影和萍兒身邊時,腳步並沒有減緩,快步走了出去,直接到了白府的馬廄。這個人此時不是原來的綠暖,而是化裝成綠暖的素素。在馬車上她就和綠暖相互換了裝。因爲從前完成師傅任務的時候,常常需要裝扮隱藏自己的身份,素素對於人皮面具可謂是得心應手。雖然時間很短,但絲毫不會影響素素爲兩人呼喚身份。所以下了馬車的時候,兩人的身份就已經顛倒過來了。
在白府門口,變成素素的綠暖對白府隱衛蕭膺說的那句話,也是在馬車上素素預料到,教綠暖如此說得。再加上綠暖跟在素素身邊的時日很長,素素的一顰一笑,雖不能學得十分像樣,但是矇騙不怎麼了解素素的暗衛無影足夠了。素素本來調教綠暖,就是爲了有一天報仇的時候,能夠有獨當一面的本事。所以,這個雖然是素素在馬車上給綠暖下的臨時任務,她做起來也十分沉穩,沒有露出絲毫慌亂的馬腳。
不過素素沒有跟綠暖說實話,或者換句話說,是沒有把所有的事全部和綠暖說。她說的是,自己被安王府的人困住了,交代她幫助自己,用這金蟬脫殼之計。不然若是綠暖知道小姐真正的心思,是要追隨安王爺,哪怕是去赴死,就不會這麼慷慨激昂的答應了。
綠暖發現她離開京城後會怎麼想,可不是素素需要考慮的。她偷偷溜進馬廄,找到自己的那匹棗紅馬,直接解了繮繩。在這裡多呆一刻鐘,就多了一分被暗衛們發現的危險,這次逃脫若是不成功,日後再想辦法就更難了。
那匹棗紅馬也是通人性的,是素素的專屬坐騎。平日裡素素對它很好,洗馬,餵食,都是她一人完成的。今日看來的人,不是熟悉的主人,即使是主人身邊時常跟着的丫頭,也頗有些不樂意。素素剛到的時候,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嘶吼,表示歡迎。而是冷漠的在一旁喝水。素素也絲毫不理會,直接上去牽了馬繩。
棗紅馬聞得那股熟悉的味道,詫異眼前主子身邊的丫頭怎麼會又和主子一模一樣的氣息疑惑間,素素早已縱身一躍,上了馬。一個乾淨利落的揚鞭,湛藍色的衣裙下,露出緊身褲腿,腰間被一條細絲綢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這套裝備可是素素今早出來時,細心打扮的。若是打扮的太過利落,難免不會讓無影看出自己想逃的心思。太大家閨秀,出逃的時候又不方便。因此她選了這麼一套,利落間有不失溫雅。
這個時候棗紅馬終於認出了自己的主人,以前也見過主人喬裝打扮,此時便也不覺得奇怪。一聲嘶吼,高興素素終於來了,又似乎再埋怨着這麼久都不來看它,不過腳下的速度絲毫不敢減慢。此時她們早已出了白府。
“小白,終於認得我了。”素素脣邊勾起一抹微笑,撫了撫棗紅馬的鬃毛,飛奔在一條僻靜的小道上。因爲這匹棗紅馬的額前,又一絲月牙白的馬毛,所以素素給它取名小白。小白又一聲嘶吼,好似再回應素素一般,主子,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認錯了。
馬廄裡的馬伕,早在素素騎着棗紅馬出去的時候,就已經驚呆了。這匹馬雖然跟着素素的時候極爲溫順,但是其他人奈何不了它,其他的人靠近的時候,小白就會顯得特別殘暴。所以小白的飲食起居一直都是素素親自照顧,這幾日素素不在,由她的婢女代爲照顧,可是那匹馬總是對綠暖愛答不理的。今日突然被綠暖征服了,不免有些驚訝。不過,綠暖是跟在小姐身邊的人,小姐雖然身子柔弱,馬上功夫是一流的,許是小姐教給綠暖的什麼方法吧。馬伕們倒也沒細想。
素素抄的是小路,因爲女子騎馬在長安街上,難免會引人注目。可是城門越來越近了,心底不免有些擔憂。沒有令牌,自己就是到了城門口,也出不去京城。美眸緊蹙,該怎麼辦呢。
一道淡藍色的身影飄落在素素眼前素素腰間的刀劍正準備拔出,定睛看時,指尖也停住了。來的人正是很久沒有來找素素的師哥——齊魯凌。
“師哥怎麼會在這?”素素粲然一笑,心下想的卻是怎麼擺脫師哥,不然一會暗衛們該來抓她回去了。
“師哥帶你離開這。”齊魯凌心下一滯,這麼美的笑容,她竟願意綻放給自己看,僅自己一個人。齊魯凌不知道的是,素素只爲快點擺脫他,所以先示友好。
“素素只是出來逛一逛,並不想離開。”雖然很想走,但是自己的蹤跡不能透露給別人,尤其這個人還是想帶她去齊魯國的師哥。
“素素,不要騙師哥了。師哥知道你要去北漠找冷明夜。若不跟師哥走,沒有令牌,你根本不能離開京城。師哥今日從你出安王府就一路跟着你,你放心若你不願,師哥絕不會逼你做出你不願的事。”齊魯凌無奈的苦笑着,心彷彿從天堂跌落至地獄。沒有想到素素現在爲了那個冷明夜第一次欺騙自己,連自己自願提供的幫助都不願救接受。
看到素素獨自一人從白府出來的時候,齊魯凌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以爲素素之前是被冷明夜禁錮在安王府中,一路上責怪自己沒有將素素救出來。可是原來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不過齊魯凌不給自己任何後悔的機會,哪怕素素願意自己呆在她身邊也好,總會有機會的。齊魯凌沒有想到,有一天,要用這種機會,才能留住素素的身邊。
素素沒有遲疑,將手伸給師哥。齊魯凌說得沒錯,若是他不幫自己,自己根本沒有離開京城的機會。既然如此,不如就讓他幫助自己。出了京城之後,找個機會偷偷離開便是了。不知爲什麼,知道師哥現在是齊魯國的太子之後,素素就不願意和他再有過多接觸。小的時候沒有感覺,現在自然願意再和他那些宮裡的妃子扯上任何關係。
齊魯凌見素素將手伸向自己,溫潤一笑,縱身躍上素素的那匹棗紅馬上。因爲不知道素素的心思,雖知道冷明夜離開安王府,齊魯凌今早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來的路上是用輕功跟隨在素素身後的,若不是素素思索怎麼出去,馬速減慢,他還真的追不上素素。棗紅馬嘶吼一聲,似有不悅,主子怎麼能讓別人騎自己呢。但素素沒有馬鞭一揚,便向城門奔去。
齊魯凌坐在素素的身後,男人的氣息,一時間讓素素有些不適。不過爲了出去,她沒有辦法,只能任由齊魯凌拿走繮繩。至城門口,馬速未減,齊魯凌手中的令牌一揚,大大的‘凌’字展示在城門口的兵眼中,急急忙忙的開了城門。這個齊魯國的太子,可是絲毫得罪不得的。
塵土飛揚,素素和齊魯凌的身影消失在那守城門的兵眼中。男才女貌,剛剛的那驚鴻一瞥,他已經深深的陷在其中,剛剛齊魯國太子和身前的女子在他眼中,如同一對仙人一般。
沒過來多久,他又被一對人馬拜訪。一個標誌着‘夜’的令牌甩給他,嚇得他差點暈了過去。平日沒多少人出入城門,今天一下子卻讓兩位兩頭不小的人光顧。
無影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見屋裡的‘素素小姐’還沒有出來的意思,樓瑩小姐都已經上花轎了,不禁覺得事有蹊蹺。便讓萍兒進去看看,一下子就發現了喬莊成素素的綠暖。小姐說她離開一刻鐘後,若是他們發現了,就不必掩飾,因此綠暖就把小姐留下的信交給無影看。
無影一看,小姐果真去找主子去了,扔下信封就追了出來。此時面容帶着寒意的盤問城門小兵,“今日可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出過城門?”
城門小兵哪受得了無影的寒意,顫顫巍巍的答道“有,有一位女子,和齊魯太子一起出去了。”
這還了得,小姐不僅離開了,還和齊魯太子一起離開了。無影臉上的寒意更加上了三分,城門小兵話還沒說完,轉頭就帶領着衆多暗衛衝了出去。
留下,仍然心有餘悸的城門小兵,和立在風中的萍兒和她的女部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