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
西門暗沉聲喝道。
上官藍繼續在他懷裡鬧個不休,昭元帝於是挑眉冷笑道:“再哭就繼續用巾帕塞住嘴。”
哭聲與糾纏戛然而止。
“你這是十足的惡人無膽。”
西門暗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正要推開她做正事,卻不料上官藍在他懷裡如絞股糖一般亂鑽亂扭,輕而易舉的撩動了他敏感處的yu火。
她四肢並用,如無尾樹熊一般纏住他,微涼的脣貼住他胸前,低聲喃喃之下,竟是比任何*藥都要魅惑——
“真嚇人啊……!”
好似被嚇得魂不守舍,又似柔若無骨的撒嬌,她倚在他胸前,脣邊微微呵氣,吹得他一陣心猿意馬。
“你……!”
他眼中閃過一道灼亮閃光,又是一陣口乾舌噪,他不願再忍,一把將她打橫裡抱起,大步朝着寢宮而去。
身後幾名侍衛面面相覷,隨即若無其事的收拾起了屍體殘骸。
上官藍掙扎着從昭元帝臂彎裡探出個頭來,朝着那幾位面色各異的侍衛求懇道:“幾位大哥,我有兩名同伴還在矮巷附近,麻煩請帶他們回——”
她話還未說完,嘴脣已被狠狠封緘,輾轉掙扎之下,只餘喘息細細,讓人心頭一陣**。
上官藍眼波流轉,熠熠之下,侍衛們避諱都不敢直視,卻無人看見,她眼中一片澄澈清明,毫無媚色旖旎。
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視在兩具流着黑紫血跡的僵硬屍體上,略微上跳的眼角,綻出一道譏誚的冷笑來——
****羅帳低垂,牙牀深處,兩道明燭將錦衾上的龍鳳繡紋照出一片旖旎之紅——
珠帷密織,牀上兩道人影朦朧而動,愛慾的氣息暈染而開,細細喘息聲讓人不禁面紅耳赤。
一道人影,靜靜站在最遙遠的窗格外。精美繁複的窗格上,外層的厚重緞罩已破了一個大洞。
一雙眼睛靜靜看着這一切。
血紅色的眼瞳。
雙眸好似染入血海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層腥紅,眼前這些帳帷、紅燭,牙牀,檀幾,甚至牀上交纏相擁的兩人,都浸潤在這一片血色之中。
血光在雙瞳中越發濃厚,暗夜中看來竟似兩道血色光球,緩緩轉動!
血光一片……宛如她心中無邊的愛恨濤天!
血的滋味從她脣邊蔓延到心頭,無盡的痛毒在七竅遊走,不得解脫!
好痛……好渴!
暗中窺視之人張大了嘴,發出無聲而激烈的嘶吼,下一瞬,她轉身蹣跚而去,身法奇快,竟似暗夜鬼魅。
羅帷重重之下,兩人耳鬢廝磨,雖是寒夜料峭,卻也是微沁薄汗,粗重喘息之間卻是靠得更近、更緊。
驚濤駭浪的餘韻仍在,西門暗正要起身,上官藍長腿一勾,水眸一凝之下,竟生生讓他離不了自己的身。
“不要離開我……“似撒嬌,似夢囈,她低低說道,眸中水光流轉,脣色也因激情而更見晶瑩嫣紅,原本只是清秀朦朧的面容,燈下看來,竟似攝人魂魄的魅華絕麗。
“想起那屍體,我就覺得渾身發冷……”
她皺眉抱怨道,渾身似乎因害怕而瑟瑟,纖腰不盈一握,在他的掌中不安的扭動。
他的眸色一深,警告的低喝道:“別亂動!”
她輕笑一聲,長腿勾住他的腰,柔膩肌膚緩緩磨蹭,這一刻竟成最難耐的甜蜜折磨,西門暗倒抽一口冷氣,一把握住她作怪的腳踝,強勢而自然的,拖到了自己身前。
離開衾被的腳踝,因乍然冷意而蒼白得幾近透明。
驟然,他的雙眼眯起,目光凝聚於某一處——
陳舊的傷痕,由於年代久遠而變爲了微白,若不是因她的肌膚太過細膩,與周遍肌色仍有細微不同,這是……!
劍傷!
西門暗凝視着這一處肌膚,嗓音雲情慾而略顯低沉,“這傷怎麼來的?”
上官藍目光一閃,隨即滿不在乎的笑道:“幾年前,我喝醉了酒到處亂闖,醒來就發現有這麼長一條的血口子!”
她一邊說着一邊比劃,隨即目光一亮,就勢靠在西門暗懷中,
低聲呢喃道:“我以前受過這樣的傷,腿腳一直不利落,這次又被那些死屍驚着了,連站都站不穩了……”
西門暗聽了這般撒嬌,卻是對她的稟性有所瞭解了,“何必如此繞圈子,你又想問朕要什麼?”
上官藍雙眸更亮,以憧憬感激的神色凝視着他,“我們的宮室被雪壓塌了,可否讓營造司我們修好?”
她雙目逐漸浮上霧氣,“東西二院都不能住人了,我們真是沒辦法了……”
西門暗一楞,沒想到她求的居然如此簡單,他隨即目光一凝,“居然有人敢如此怠慢?”
上官藍好似受了莫大的鼓勵,“我們那裡缺衣少食是常有的事,真正是家途四壁……所以兩位姐姐纔會偷偷溜出宮外——說起來,我們這次吃到不少美食——“她的喋喋不休,隨即被他以脣封住。
他用力將人揉入懷中,整個人壓覆而上,兩人脣舌逗引間,彼此又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灼熱。
上官藍閉上眼,微微喘息着,感受着自己體內失衡受損的元力,心中只剩下無聲苦笑。
金鳳玄龍由陰陽二力生成,可她體內的玄金二氣卻並不均勻——實際上,歷代天機宗主若是有幸休息九轉琉璃決,都會遇到元力失衡的瓶頸。
人體因男女之別,終究是有陰陽的偏重,玄金二氣終究無法完全相等,平時鬥法尚可,一旦用盡全力,失衡的陰陽秩序便會引發體內元力連爆,在術者身上造成巨大之害!
一陣巨大的手勁讓她醒覺過來,好似是在懲罰她的心不在焉,西門暗將她壓制在塌上,大手肆虐之下,在她全身留下深紅之痕。
“嗯……”
龍氣的深入,讓她有頓遇甘霖之感,元力的火熱窒痛,在反覆顫動間逐漸平復。
一吐一納之間,龍氣悄然入體,滋潤着開裂疼痛的周身氣脈,原本危險鬆動的二力平衡,此時也逐漸恢復到最佳。
上官藍緩緩吐氣,因極端舒爽而輕嚶了一聲,對方好似以爲她在無力求饒,用力越發肆虐,簡直要引得她激動哭泣。
最緊要的一瞬,她抱住他的脊背,只覺得眼前白光暴燃,整個人都似浸潤在春水暖陽之中——
這算不算是……傳說中邪道的採陽補陰呢?
這一瞬,她居然在心中開起了這樣的玩笑。
****更殘漏盡,窗外北風呼嘯,殿中卻是紅燭高照,錦衾橫陳。
一彎雪白臂膀露出被外,牀上之人好似感受到料峭寒意,輕嗯一聲,幽然而醒。
上官藍揉着眼,緩緩坐起身來。
西門暗早已不在,只有身邊微溫的被褥,昭示着那一場瘋狂暢快的情事。
最後的兩支明燭已燒到了盡頭,劈啪一聲,燈花一亮,隨即整個寢殿都昏暗下來。
她隨意披上外袍,雪白雙足落到白玉地磚的那一瞬,全身都激靈靈一冷。
她隨意拖了軟屐,到了窗邊小榻旁,自斟了一杯清茶。
以盆中銀炭巧妙暖護,玉壺之中茶水仍是溫熱,一飲而盡後,她舔着脣邊水珠,仍是不知饜足。
於是繼續牛飲,連續三杯後,才感覺嗓子的火熱稍減。上官藍站在牀邊,靜靜聽着風聲嗚咽,信手一推,窗戶向外展開。
風捲得屋檐上的殘雪碎屑紛亂落下——這般寒冷的天候,冰雪本就難融,於是凝結成條,卻又被北風無情摧殘,最終落得支離破碎。
上官藍伸出手接住,靜靜的,彷彿無意識的擺弄着。
她伸出手指,沾着冰屑,將它們一一擺好。
零散的冰屑在窗臺上逐漸現出形態——那高聳的是山,迎風搖擺的是樹,樹旁是一間小屋。
雖然簡陋,卻是活靈活現,指尖雖然冰冷,卻透着溫馨的氣息。
漸漸的,她的手指停下了,上官藍垂下眼,任由冷風撲打在自己的臉上。
下一瞬,她嘟起脣,用力一吹,那些冰屑殘雪便四散而去,隨着北風飛向天涯海角。
“走到這一步,早已不能再回頭……“她脣邊勾起一道燦爛笑意,聲調之冷,卻是透入骨髓。
她盈盈起身,正要更衣離去,此時卻聽半空中忽現一道鶴鳴,白光一閃後,一隻紙鶴
突兀落在她掌中。
她略一看完,眼中光芒閃過,卻是無奈皺眉道:“深更半夜,他找國師做什麼?”
然而說歸說,她仍是將紙鶴拆了,三兩下翻折,掌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紙人。
她輕吹一口氣,“去吧!”
白光又是一閃,紙人瞬間消失,她隨即閉上了眼,以心神附着在紙人之上,****宮牆一側,國師府三個大字高懸門上,真正是鐵鉤銀劃,墨色凝玉。
大門洞開之後,內中一片白霧,惟有硃紅女子甄兒緩緩步出,襝衽道:“萬歲,國師剛剛醒轉。”
西門暗披了黑披風,隨意而立於門前,卻有着天然的威儀。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深夜驚擾國師,朕實在是有要事縈繞心頭。”
白霧之中,無塵公子的聲音帶笑,卻另有三分沉凝之肅,“今夜乃是多事之秋,皇上無法入睡,也是該然之事。”
他話鋒一轉,仍不改調侃輕嘲,“皇上不愧是真龍天子,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居然還有閒心召幸宮妃,真真讓我佩服。”
“只是偶遇而已……”
西門暗的眼前瞬間浮現出上官藍燦爛的笑靨,那般漫不經心的神情,他面上神色都爲之一緩。
好似要揮去這感覺,他停了一停,又解釋道:“我與侍衛們剛從宮外回來,卻聽到西北角落有淒厲尖叫聲,過去一探,卻正好撞見她們幾個偷偷摸摸的回宮。”
說到此處,他居然爲之失笑,雖然只是一瞬,面上冰冷卻也瞬間融解化消。
“哈,果然是多事之夜。”
無塵公子悠然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先是金翅鳥顯示神蹟,再是宮中出現被吸盡血液的乾屍,這一夜,到底有多少人徹夜忙碌啊……”
他說起“金翅鳥”三字,西門暗周身氣息頓時變得冷冽冰寒,雙眸也閃過極焰之怒——那般深幽,是比雷霆更可怕的感覺。
無塵公子好似渾然不覺,竟是繼續調笑道:“聽說那位羽織聖女,與陛下頗有淵源,如今反目成仇,竟是如此決絕呀……”
“夠了!”
西門暗低喝一聲,雙目如電一般射去,卻讓一旁的纆蕁嚇得嬌軀一震。
西門暗深吸一口氣,嗓音已然恢復了平靜,“國師又何必用話來激我?若我所料不差,與金翅鳥鏖戰的那一雙龍鳳,只怕也與您脫不了干係吧?”
無塵公子輕笑一聲,宛如冰玉落地,說不出的清脆好聽,隱隱間,卻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惑人意味——
“若我說是,只怕萬歲心疼之餘,又要怪罪我唐突佳人了吧……”
西門暗目光一閃,頓時面若沉水,“國師未免太小瞧朕了。”
他聲音仍是那般低沉,一字一句,卻是清晰得宛如利刃滑過心頭,“清韻齋與朕,此刻已成死敵,她們要扶持哪位‘聖人’作天子,朕現在仍是一無所知。”
“哈……沉得住氣,才能藏得夠深。從這點上說,清韻齋主比起天寰、天樞兩位宗主,可算是勝出一籌。”
“說起這兩位宗主,朕倒是有一問……”
西門暗直視迷霧後那片虛無之境,目光越發犀利冷然,“我那個不成材的弟弟也就罷了,另一位姬家後裔,到底是誰?”
他停了停,平心靜氣的說起自己的調查結果,“姬氏敗落已久,族譜已是散亂難尋。洛陽的那一支只有一子留存,年僅七歲,還有兩支失散的更是杳無音訊,至今都續不回族譜,嫡系的這支就定居在天都,家主之子接連夭折,但是旁系卻不下數百人……”
他雙眸中閃過森然殺意,卻引得無翳公子哈哈大笑,“春秋時候屠岸賈爲了殺絕趙氏之子,要將全國適齡嬰孩都處死——萬歲何不將姬氏各支都清除乾淨,永絕後患?”
“朕雖然不禁殺,卻並不是濫殺的暴君。”
西門暗的聲音越發冷然,“姬氏乃是先朝皇裔,若朕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天下人更會小覷於我!”
“哈哈……陛下倒是胸襟寬闊。”
無塵公子笑得意味不明,半晌,纔打了個呵欠道:“陛下害得我披衣而起,如今說話之間,卻又染了睏意……若是無事,我可要去睡個回籠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