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歌見衆人對他如此尊重,便已是猜了個**不離十了,嘻嘻笑着搖頭說道:“萬晨老兒,我真是沒有想到,我們不過兩個懵懂少年,只不過愛慕你們青龍幫的威名,一時好奇,這纔會大着膽子前來拜會。卻不曾想到,你們就是如此招待客人?連你這個長老都親自上陣,難不成也想要出手傷害我們?”
萬晨聞言一驚,看她只是憑着自己寥寥幾語就猜得自己身份,心知這個小姑娘必不是一般人,就微微點頭,伸手解下臉上所遮黑巾,露出面目,卻正是那日逍遙客棧門前救了小青的老者。
他滿臉疑惑,低聲問道:“這位小姑娘,我們以前認識嗎?卻爲何我對你毫無印象?你,究竟是何人?爲何能夠猜得出老身的身份?”
劉羽軒直至此時,不得不重新擡眼去看自己身前傲然站立的這個身形嬌小玲瓏之人,暗自揣度道:“我原本就知道甜歌絕非一般尋常女子,現在看來,她雖然年紀尚小,易容術卻已是天下無二,而且見多識廣,熟悉各個江湖中人,真可謂洞悉一切的絕頂之人!但是,她究竟爲何會小小年紀,就有了如此大的通天本領?”
此時,他才真的對這個甜歌有了重重好奇之心,心中疑慮萬千了。
他如此想着,卻不料那甜歌恰在此時回過頭來,笑盈盈看着自己,柔聲說道:“羽軒,我究竟是誰,你不必再去胡亂猜疑,日後,一旦時機到了,我必會告知於你。現在,你只需要知曉,我是你的朋友,叫做甜歌即可!你還否願意與我做好朋友?如果你不願意,此刻大可自行離開這裡,我絕不會怨你半分!”
劉羽軒聽得此言,毫不猶豫就點頭說道:“甜歌休要胡說,我們既然已是朋友,自當毫無雜念,坦然相對。我信你,絕不會離開你半步!”
甜歌聞言,微笑點頭,迴轉頭去,雙眼直視萬晨,朗聲說道:“萬晨,我前幾日偶然聽得一事,心中一時好奇,這纔會冒險前來拜訪你們。不知江湖近日傳聞,可否屬實?”
劉羽軒一聽,便知道她肯定是在說,青龍幫丟失玄鐵令一事,就聚精會神,看那萬晨如何回答。
萬晨臉色微變,點頭說道:“江湖傳聞的確不假,我們青龍幫的鎮幫之寶玄鐵令,的確被人盜走了,而且此人心狠手辣,不知用了什麼毒物,傷了我們的幫主,他……”
“啊,難道你們的幫主何雄已經亡故了?”
甜歌大驚失色,不覺驚呼出聲。
萬晨臉色凝重,垂下頭去,眼中流出淚水。
甜歌呆了片刻,這才舉目團團看了一下衆人,低聲問道:“你們害怕此人會迴轉身來,繼續傷害幫主家眷,這才早早將一干家眷移至一處隱秘所在,故意設了這個靈堂,作爲陷阱,靜等那人進來複仇!”
萬晨嚇了一跳,厲聲喝道:“你究竟是誰,爲何會知曉我們的心思安排?”
甜歌搖頭嘆息道:“我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倒是那絕命崖的葉不歸,你們真的要仔細防備了!”
“啊,你……你說什麼?”
萬晨此時才真的是嚇得大叫一聲,倒退了好幾步,這才穩住腳步,顫聲問道:“小姑娘,你爲何不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爲什麼知曉如此多的事情?你爲何會斷定是那絕命崖的葉不歸害了我們幫主的性命?你,快些說!”
萬晨嗖地一下躍身過去,細長的手指忽忽之間就突然暴漲,未待劉羽軒反應過來,早就一把掐住了甜歌的咽喉,沉聲斷喝道:“你如果不說個所以然來,就休怪老夫手下無情!”
劉羽軒見那甜歌被他挾持,臉上卻毫無驚慌失措之感,反倒笑嘻嘻,眨巴着一雙大眼,朝着自己亂射星光,即刻放下心來,退後幾步,靜觀其變。
“哎呀,你這手指甲有多久沒有好好修理一番了?怎麼長的如此不可思議!”
甜歌伸出手去,嫌棄的拍了一下萬晨掐住自己脖間的手指。
萬晨惱怒,立時手上用勁。
甜歌故意不停翻着白眼,吐着舌尖,裝作痛苦萬分的模樣,氣喘吁吁道:“哎呀呀,你鬆開手……好不好?我……已是……要被你活活……掐死了……又如何能夠說得出……什麼話來?”
劉羽軒一驚,正要出手救她,卻見她神情誇張,表情浮誇,不由搖頭嘆息,暗暗失笑:“這個甜歌,還真是頑劣異常,都被如此高手挾持,還玩心不改,想要捉弄此人!”
萬晨果真即刻就鬆開了手去,急聲問道:“你……沒事吧?”
甜歌彎腰下去,咔咔咔咳嗽不停,顯得痛苦不堪。
萬晨看她如此痛苦模樣,不覺很是悔恨自己方纔手下無情,如果真的傷了如此可愛至極的小姑娘,只怕自己此後將永不得安心了。
他急忙彎下身去,想要給她捶背止住咳嗽,卻不料突然腰間一痛,再也動彈不得,這才驚醒過來,被這個小姑娘騙了。
“你,你這個小壞蛋!”
萬晨此時半彎着腰身,伸出右手,卻被定格姿勢,甚是滑稽可笑。
衆人皆是愕然,接着想笑,卻礙於萬晨在幫中的尊貴身份,硬生生忍住,想要過去救他,卻又忌憚那小姑娘身後所站着的少年武功高強,只得原地不動,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甜歌卻哪裡管的了他身份究竟如何,伸手摸着自己脖間,猶自覺得隱隱作痛,心中惱怒萬分,就直起身來,伸手用力拉了拉萬晨頷下鬍鬚,嘻嘻笑着,高聲問道:“萬晨老兒,你還想要掐死我嗎?”
萬晨頷下之須,向來是他出過生命之外的最愛之物,此時卻被她不斷拉扯,真個是痛徹心扉。
他在這青龍幫中,是除了幫主之外,身份最爲尊貴之人,可謂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那是何等的威風八面。
但今日,自己卻不小心被這個黃毛丫頭算計,着了道道,如此在一干幫中兄弟面前丟了臉面,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恨聲怒吼道:“我自然想要掐……”
那個“死”字尚未喊出口來,卻突然寂然無聲了。
劉羽軒定睛去看,立時笑出聲來。
衆人不明所以,急忙定睛去看,也都憋紅了臉,扭過身去,不敢再去看半眼,生怕如果多看半眼,就會忍不住大笑出聲。
卻原來,甜歌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然將萬晨的那隻右手塞入他的口中,剛剛好,五根手指被他一口好牙齒硬生生咬住,恰似一個餓極了的人,正自啃咬着自己手指一般。
偏偏萬晨突然咬住了自己的五指,痛得圓睜虎眼,這幅樣貌,自然就是怪異萬分了。
甜歌伸手指着萬晨,哈哈哈笑個不停,眼中已是滾出淚來。
“這位小姑娘,還望放了萬長老。我們有話好說!”
那人羣之中,應聲忽的一下就又跳出一人,看身形倒是個挺拔青年。
甜歌擡眼去看此人,卻正迎上方纔那雙明亮大眼,心口即刻堵塞異常,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是誰?爲什麼要……如此看我?”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不知她爲何會有此莫名疑問。
這人也是一愣,搖頭問道:“我究竟如何看你了?”
甜歌癡癡看着他,失落的低聲嘀咕道:“你的那雙眼睛,分明就對我胡亂放電,又擊中了我,卻又爲何不敢承認?”
那人並未聽清她此時嘀咕之語,倒是她身後不過半步的劉羽軒聽了個仔仔細細,霎時心中就是一痛,臉上豪邁之氣消失了大半,暗自頹然想道:“原來,甜歌對這個連面目都看不清楚的人,一見鍾情了!”
他垂下頭去,心口更是莫名痛楚起來。
那人定睛看着自己面前兩人,在一片微弱油燈映照之下,根本就看不清面目究竟如何,但已經大致看出,必是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之人,心中的警惕之心就去掉了九成。
他微皺雙眉,輕聲說道:“這位小姑娘,我們今日有所冒犯之處,還望你們能夠念在我們防範仇敵的份上,就多多包涵吧!還請你能原諒了我們無禮!”
說完這話,這人彎腰施禮,甚是真摯。
甜歌愣愣看着他,雖然此人面上遮着黑巾,但那兩道英挺劍眉,那兩雙灼灼發光的眼睛,猶如兩道雷電筆直劈入自己心口。
她捂住自己心口,臉色慘白,連連倒退幾步,險些跌倒,被身後劉羽軒急忙伸手扶住。
“羽軒,我要死了!他爲何要如此看我?”
劉羽軒聞言心口又是一痛,急忙扶起她來,柔聲說道:“你不要胡說!你若真的喜歡他,如果就此死了,豈不是連他是誰,究竟長得如何,將來又會不會喜歡於你都不知曉?這樣死去,你是否心甘?”
他這話真是有效至極。
甜歌立時恢復原樣,連連點頭,低聲說道:“羽軒果真是我好朋友,一語點醒夢中人!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