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沒敢立即回頭,當然人也一動不動,腦裡轉着如何應付,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卻哼了一聲道:“轉過頭來!”
孟夏才緩緩轉身,結果看見一個光彩奪目的人搖着把扇子看着她。因爲太光彩奪目,孟夏看得有些眼暈。
人家身上穿的是五顏六色、鑲着金絲銀線圖案的華服,從緞子的光澤上也可以看得出是非常精美昂貴;再看人家脖上掛個紫金項圈,項圈上吊着只很大的翡翠麒麟;腰間束條紫金帶,上面玉葫蘆、玉琮、玉佩、玉斧、玉雙魚、玉馬、玉雀…這樣那樣玉製的寶貝,掛滿了腰帶;頭上戴着紫金冠,金冠上鑲碩大的寶石;手裡扇子,扇子上紅寶石、藍寶石太多,也辨出不出誰發出的光芒;靴頭鑲着兩顆碩大珍珠;披散下來的頭髮辮成若干小辮,每根髮梢尾吊着顆小拇指蓋大的珍珠;大拇指上翡翠做的扳指綠得要滴水的樣子。
整個人就是被金玉、珍珠、翡翠、寶石包裹着。這身寶貝,完全是爆發戶般的炫麗,孟夏眼暈之後,就擔心徐澤儀掛這麼多身外之物,會不會太重了?
雖然孟夏從長州看到徐澤儀的時候,他就是錦衣華服的,但這會兒那身華服和飾品,實在…
徐澤儀見自己這身行頭把孟夏震住了,搖了幾下扇子才恨恨地問:“這回又告訴爺個什麼藉口?”
“世子爺,我…我哪有什麼藉口。”孟夏揉着有些被刺痛的眼睛回道。
徐澤儀恨着孟夏道:“爺講了你到了京州又會溜,你不發誓說你不會,那爲什麼爺又好幾日沒看見你呢?”
“爺,小的見您特別特別地忙,凡事都只帶着四兒,把小的擱一邊涼快,小的以爲你不需要小的,所以小的就知趣地...”孟夏實在找不出藉口,乾脆就倒打徐澤儀一耙。
“喲,喲,喲,聽你這麼一講,倒全是爺的不是了?”
“小的哪敢!”孟夏裝得極委曲,徐澤儀便盯着孟夏看了好一會,孟夏趕緊委曲地把頭低下,好一會徐澤儀又道,“幾日沒見,怎麼反更瘦了。”
孟夏就不太相信了,跟着徐澤儀押送軍糧的時候,吐得厲害,什麼也吃不下,然後每日急於趕路,疲倦之極。這幾日嘴饞什麼都想吃,沒吃東西的時候就睡覺,沒胖反瘦?孟夏不太相信,不過大約是有心事的緣故,孟夏從心裡又感慨起來:老天爺還真折磨人,最最不想遇上這個極品,偏...
徐澤儀卻不知道孟夏是如此不想見着他,他風流倜儻的相貌再加上這身行頭,是人都被震住了,多少女人回頭看了一次又一次,很得意地用那把鑲滿珠寶的扇子往孟夏手上一指問:“那是什麼?”
“鹽水煮花生!”孟夏一看人家大世子爺對自己手裡的東西感興趣,趕緊孝敬過去。
沒一會穿着華貴麗服、搖着寶石扇,萬分講究的世家公子徐澤儀就和孟夏坐在人來人往的大街邊吃着鹽水煮花生,孟夏見徐澤儀吃得高興,才找着話問:“世子爺,您看上去,很春風得意又光彩照人,只是世子爺的心情好象並不佳。”
徐澤儀委曲地哼了一聲道:“知爺者,孟夏也,你就別提這事了。”
“怎麼了?”
“我爲他出生入死,結果他賞這個獎那個,就沒我的份!”
孟夏想這徐澤儀這押糧官當得除了那次饑民搶糧和王子烈劫糧,應該都與出生入死沒毛關係,但孟夏想問關鍵的東西:“那結果都是哪些人被賞了,有沒有上次救你那位徐將軍?”
徐澤儀一聽就得意地冷笑起來,孟夏看過許多冷笑,偏就沒看過冷笑還很得意的那種,然後聽徐澤儀哼了一聲道:“你問那個鱉孫呀?”
孟夏不好應,應“是”那就承認徐書同是鱉孫了;應“不是”,眼前這小雞肚腸的世家子,肯定跟自己翻臉,只是不知道怎麼才幾日沒見,徐書同在徐澤儀的嘴裡就由“徐老三”上升爲“鱉孫”了。
還好,徐澤儀顯然對這話題感興趣,接着道:“有什麼了不起嗎,不就是用了近一年時間,所向無敵,一氣拿下了京州,不過就是有幾分運氣罷了,但我家那老頭子和鄭福諾象撿着寶貝一樣,喜歡那鱉孫不得了,我家老頭子還主動提出提撥他爲副將,要把他引見給我哥…,結果你猜怎麼了?”
“怎麼了?”孟夏知道徐澤儀在時間上埋汰人徐書同,徐書同從二月中旬在長州起兵到六月初就攻入了京州城,撐死了算也不到四個月,但經人徐世子一張嘴,就變成了近一年時間,足足增了三倍,所以將來有朝一日,賀中珏如果能成事,千萬不能用徐澤儀這樣的敗家子,否則有多少忠臣都能被他一張嘴給害死。
“我家老頭子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上了,活該!”
“這是什麼意思?”
“那鱉孫拒不接受,還解下佩劍求歸隱,爺我…,爺還真沒見過這麼做作!”
孟夏也嚇了一大跳,這辛苦了幾個月,如此巨大的戰果,那徐書同分明是第一功臣,卻要解甲歸田,還真有點做作。
徐澤儀罵了幾句又得意起來:“賞吧,賞吧,我那哥…,賞這人賞那人,獨不賞我這真正替他分憂解愁又賣命的人,不提他了,最最無趣的是我家老頭子,我立了那麼大的功,成天在他眼前晃,他裝看不到,半句誇獎沒有,偏要拿熱臉卻貼人家的冷屁股,結果…”徐澤儀拍着巴掌道,“結果人家還不賣他帳,你說他活不活該!”
孟夏知道這種話肯定不能回答,和前面一樣回答“是”或“不是”都不成,畢意那老頭子是徐澤儀的親爹,不過徐澤儀那身行頭,賀中珏就算不賞他,怕那些被賞的都比不過,於是便道:“是不是你這身行頭,讓人家覺得沒必要賞你了。”
“就是沒有賞,爺不服氣,你氣惱,爺就去他身上拿,去他箱裡翻,把我看上眼的全翻了出來,用在身上了,怎麼樣?”徐澤儀得意地將一身帶着珠寶的華服在孟夏面前展示一圈。
孟夏簡直可以想象徐澤儀清幹賀中珏身上東西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徐澤儀一下愣住了,手中搖着的扇也停了,好一會才道:“夏夏,你笑起來真好看。”
孟夏沒想到徐澤儀突然講出這樣的話,就按二小姐教導來講,徐澤儀這話絕對算是輕浮的話,自己也算是被徐澤儀輕薄了。
孟夏趕緊收住笑,徐澤儀忽伸手拉着孟夏走進一家茶樓,孟夏想甩開手,沒得逞。
徐澤儀一進去就要了個雅間,然後把孟夏拖了進去。
孟夏沒有明白徐澤儀要幹什麼,那徐澤儀忽扔了扇,把孟夏一把抱到腿上道:“可惜你是個男孩子,如果是個女孩子…”不過徐澤儀立刻又道,“是男孩子,爺也喜歡,你要是肯跟爺,跟爺成了好事,爺以後準保最寵你。”說完那手就探向孟夏的檔部,孟夏屁股被徐澤儀那身寶貝硌得生疼,不過她更被徐澤儀的孟浪舉動嚇得魂飛魄散,沒想到自己扮成個男子,還會遭來這樣的飛來橫禍。
孟夏用盡全力從徐澤儀身上跳下來,跑到一邊厲聲道:“世子爺,你請自重。”
“一見着你,爺就自重不起來!”徐澤儀一下站起來,又要來拉孟夏,孟夏正好站在窗邊,一下躍上窗臺道,“世子爺,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夏夏,爺就是喜歡你而已,你幹嘛要跳下去,你從了爺,爺什麼都給你,這些都給你。”徐澤儀趕緊指着自己身上那身耀眼的行頭。
“我纔不稀罕你什麼東西,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跳!”
徐澤儀沒想到這麼多東西,孟夏居然都看不上,實在…實在…,實在和那打了勝仗就要解甲歸田的徐書同有得一比,好一會才道:“夏夏,你別跳了,我以後不這樣還不行?”
“你自己講的!”
“是我自己講的!”
“除非你起誓我才相信!”
“我起怎麼樣的誓,你才相信!”
“你說你如果以後再這樣對孟夏,天打五雷轟,死爹死娘不得好死!”
“這麼狠!別拿我娘起誓行不?”
“那就證明你剛纔講的話是假話,你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