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見徐書同一直疑惑地看着方南,很顯然徐書同真有許久不着家了,甚至不會少於自己被賣的年頭,所以他才疑惑。
沒一會梅娘就把給方南和張嬸煮的飯菜端出來,孟夏纔想到這麼鬧騰卻沒見到蘆花出來,忙問:“梅姨,我家蘆花呢?”
“你出去沒多會子,她就要出去,我怎麼勸,她都不肯聽。”
孟夏忙叫一聲:“糟了,她可沒來過京州,不識這裡路的。”
徐書同忙道:“那我們去找找吧!”
方南一聽找蘆花出去了,也不餓了,趕緊站起來道:“當然是找人重要。”
幾人急衝沖走到門口,卻看見蘆花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孟夏忙叫了一聲:“蘆花!”
蘆花“噯”地一聲回過神,孟夏忙問:“你怎麼了?”
蘆花搖搖頭,往北屋走,孟夏趕緊跟了進去,見蘆花失神地往牀上一坐,孟夏忙問:“蘆花,怎麼了,你遇到什麼事了?”
“我…我看見大茂了。”
孟夏“啊”了一聲,有些不相信自己在外面轉悠這麼久都沒遇上,蘆花一出門就遇上大茂了,忙道:“嫂嫂,這是好事呀,你怎麼反而...?”
“可是他不搭理我。”
“阿兄不搭理你?那是爲什麼?”
“我看見他坐在轎裡,有好些人鳴鑼開道,我叫他,明明是他,他就是不應我。”
孟夏呃了一聲,不太敢苟同大茂坐在轎子裡,蘆花也能看得見,怕多半是蘆花的臆想,反不敢把從徐書同那裡聽到大茂的下落告訴蘆花,扶蘆花躺下,出來便叮囑徐書同暫時別把大茂的下落告訴蘆花,如果大茂真發達了,不肯認蘆花,那就是害了蘆花。
徐書同嘆了口氣道:“真沒想到這世上的薄情郎真多,你家一下就遇上了兩個。”
“兩個?”孟夏有些不明白,怎麼會是兩個,徐書同卻道,“王玉難不成還算是有情郎?”
孟夏沒話反駁,徐書同猶豫一下便問:“如果你…你想找他,我可以幫你去查他的下落。”
孟夏之所以有勇氣在兩軍對壘的時候來京州,那就是爲了賀中珏,但徐書同主動要幫她尋找,她卻忙搖搖頭,那方南端着飯菜興高采烈地走過來問:“孟公子,你可真是不知道心疼人,你是吃飽了,你娘子還沒吃飯吧?”
徐書同不太明白方南怎麼這麼關心蘆花,方南讓他一肚子的疑惑,這會兒還疑惑,但已經可以肯定方南與李北是兩個人。
孟夏趕緊接過來方南手中的飯,道了聲謝,方南又多了句嘴:“剛纔看你娘子臉色不好,你娘子沒什麼事吧?”
“既然是我娘子,她臉色好不好關你什麼事?”孟夏氣壞了,梅孃家什麼都好,就是這個方南,總是不懷好意地盯着蘆花,蘆花是她嫂子,是大茂的媳婦,正兒八經拜堂成親的,這方南成天惦着,孟夏不由得狠狠地說了方南一句,方南只得灰溜溜地溜回飯桌上吃飯去了。
徐書同不是個笨人,這一會也看明白了,不由得道:“方南,方南這個混帳,我現在就教訓他一頓去!”
孟夏趕緊拉住徐書同道:“三哥,沒事,他沒對我嫂子怎樣,只是喜歡關心我嫂嫂而已!”
“他不知道你嫂嫂是嫁人的嗎?”
“大約他覺得嫂嫂嫁給我,有些不合適吧!”
徐書同看着穿男妝的孟夏,好一會才道:“你當蘆花的男人,確實瘦小了一些。”
本來有幾分憂愁的孟夏聽了,不由得笑了,然後又關心起徐書同的前途:“三哥,你不想離開梅姨,那你在京州打算如何謀生?”
“我?”徐書同苦笑一下道,“我倒真還沒想好如何謀生,要不?幹回老本行?”
孟夏又笑了:“你要幹回老本行,我還給你當文書。”
徐書同一揮手道:“這裡有誰認得我,你以爲我幹回老本行,就是當捕頭呀,我的老本行是捕快,哪個捕快有文書的。”
“三哥,你去做捕快,我也去做捕快。”孟夏很豪情萬丈地一拍胸脯道,徐書同聽了,用手託着腮看着孟夏,那神情象看怪物,但他這看法,卻有一番與衆不同的味道,孟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這麼看着我,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做捕快的能力?”
卻聽到梅娘喚徐書同,徐書同忙進屋去了。
梅娘喚徐書同,是安排住處,因爲北屋以前是徐書同的住處,現如今租給孟夏和蘆花了,梅娘便安排徐書同與方南一起住南屋,方南立刻大爲不樂意。
徐書同走進方南的房間,沒一會就走出來了,說什麼也不住那裡,寧可住柴房。
孟夏好奇地看着這一幕,等徐書同從梅娘房裡搬來被褥放進了柴房,不由得關心地問:“三哥,有屋住,爲什麼要住柴房?”
“他那屋臭得跟豬圈一樣。”
孟夏一想那方南的各種不良嗜好,被徐書同形容成豬圈,估計是讚譽了,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一大早,孟夏依舊是讓磨聲吵醒的,她伸了個懶腰,穿上衣服,這件夾衣在六月已經厚了點,好在京州的天氣比長州要涼爽一些,不管在不在京州盤桓下去,都應該去給自己和蘆花做兩身夏季的薄衣。
孟夏走出門就看見徐書同在推磨,梅娘在一旁一邊看着徐書同一邊往磨口添清水,顯然徐書同已經幹了一大早,豆子都磨完了,這會兒在清洗石磨。
梅娘用清水把那磨盤衝淨,徐書同就把磨好的豆漿端到廚房。這些都是力氣活,孟夏剛來的時候,都是梅娘和張嬸早起,兩人輪流推磨,然後一起把那豆漿擡進竈房,然後再由梅娘碘豆腐,張嬸收拾裝豆腐的擔子,今兒看樣子徐書同一個人就把所有的力氣活擱平了。
梅娘趕緊進竈房做豆腐,沒一會滿頭大汗的徐書同端着一碗豆漿走出來看見孟夏問:“起得這麼早?”
孟夏有點不好意思,人家豆腐都做好了,居然說自己起得早,徐書同又把豆漿遞過來問:“要不要喝碗鮮豆漿?”
孟夏在這梅孃家住這幾日,自然知道這裡最不缺的東西就是豆漿,梅娘碘豆腐前都會煮一盆豆漿,讓家裡人當水飲用,於是點點頭,徐書同便給孟夏舀了一碗,遞給孟夏問:“蘆花好點沒?”
孟夏點點頭,兩人在屋檐下坐下來,徐書同又道:“我在京州認識些人,說不準可以幫點忙。”
孟夏又搖搖頭道:“在送我嫂嫂與阿兄見面之前,我得先與阿兄見一面。”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先弄清楚大茂的想法,再讓蘆花與大茂見面,總比見着大茂,大茂直接說什麼不妥的話,好得多。”說完徐書同又嘆口氣道,“真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孟夏沒見着大茂,畢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想,難道認爲跟着布王可以混出一條光明大道,便拋棄蘆花,但沒見着,她也不想早下定論,好奇問:“三哥還長過我阿兄,慶祥叔倒幫我阿兄說了親事,卻沒給三哥說們親事。”
“我?我爹講了我的親事,他不着急,我要真相中哪家閨女,他只管去提親就是。”徐書同說這句話時略有靦腆,孟夏就算小也聽明白慶祥叔這話的意思:徐書同太過於優秀,他要相中哪家閨女,那就是哪家閨女的福份,歡喜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不答應這親事呢!
孟夏明白了,就笑了,徐書同更不好意思了。
孟夏很想和徐書同開玩笑,問他有沒有相中過哪家閨女,但孟夏又生怕他真說出有相中哪家閨女,自己好象…好象挺無恥的,挺不希望徐書同真的相中哪家閨女,如果真相中了,徐書同還會不會象現在這般地照顧大茂和小全。
見徐書同盯着她,孟夏生怕徐書同看中她的心事,趕緊岔了話道:“那我想見他,又不想讓布王知道。”
徐書同就笑了道:“你以爲那些王爺一天很閒,下面人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知道?”
“我的意思是不想在布王府去找我阿兄。”
“那…,讓我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他約出來。”
“多謝三哥。”
“和我還要這麼客氣嗎?”徐書同說完,那張嬸也起來了,一起來就趕緊去拍北屋的門叫方南起牀。
方南在屋裡豬不是狗不是地叫了一陣,終於極不情願地起來開了門,然後一直在那裡罵罵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