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雪身後的佔兒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方玉雪卻微微一笑道:“瑤妹妹莫謙虛了,慢慢想就是,咱們今兒的規矩是每人至少想到一個法子,否則不許離開木樓。”
孟夏又笑着點頭道:“正是,正是,所以妹妹愁得很,不知道娘娘可不可以指點妹妹一二?”
方玉雪剛要說話,那桃櫻忽道:“娘娘,你要指點了孟二丫,也得指點我,我比孟二丫還愁。”
桃櫻對孟夏的稱呼又引得清清等人一通笑,那已經把主意點子寫好的鄭靈擱下筆好奇地問:“那個桃櫻,你爲什麼稱呼她孟二丫。”
桃櫻不屑道:“她村子的老老少少都這麼叫,我就跟着這麼叫嘍!”
孟夏自然知道桃櫻在踩自己,不過她更覺得桃櫻更善長攪屎,聽見清清幾人又笑起來,孟夏不急不緩地用筆寫了幾個字若有所思地道:“前幾日在街上,我看見我表兄了,我真該請教請教我表兄,哎,這主意真是到用時方恨少呀。”
大家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孟夏怎麼在這當兒提什麼表兄,難不成她表兄是個主意特別多的人?
那桃櫻狠狠地恨了孟夏一眼,自然閉上了嘴。
於是大家又爬着各寫各的,寫完又胡鬧一氣,甚至那清清和若媞還用果子互擲玩鬧。
孟夏見那方玉雪都微笑着看着這一幕,一派寬容的當家主母樣子。
等大傢伙歡喜夠了,方玉雪便着佔兒把籃子拎過來,又着秀娘取出紙鶴,將大家寫的主意一一當場念出來,那鄭靈還是堅持射鵠,那清清要現場作畫,那若媞要譜曲,而白鳳琴要彈箏,桃櫻要唱小曲,綠蕉要擊鼓。
方玉雪一一道“不錯”“好”,秀娘展開孟夏折的那張紙鶴念道:“採蓮!”
大家都有些不明白,於是那目光都一齊轉躺孟夏,方玉雪便問:“瑤妹妹,你採蓮是個何意思?”
“回娘娘,妹妹覺得中秋時節,在皓潔的月光下,姐妹們來場採蓮比賽,除了應景一定還能生出不少樂子。”
鄭靈提議是射鵠,那本性就好動,一聽立刻來勁了道:“不錯,不錯,瑤妹妹這法子不錯。”
那桃櫻卻撇了一下嘴道:“那鄉下的農婦才採蓮,孟老二你現在站的地方叫王府,怎麼還改不了你鄉下人的習氣。”
鄭靈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悅道:“這位妹妹,你是什麼意思?”
桃櫻看向鄭靈哼了一聲道:“這位妹妹,拜託你別左一口一個妹妹,右一口一個妹妹,說不準我還長你幾歲呢,你應該叫我聲姐姐纔對。”
“你有幾斤幾兩,也配當姐姐。”
“噯喲喂噯喲,那你有幾斤幾兩呀?”
雖然鄭靈偏向自己,但孟夏有點佩服桃櫻的勇氣了,如果不是桃櫻種種糾纏賀中珏的那些不恥行爲,孟夏甚至覺得她是個敢揭龍鱗的人。
鄭靈剛要發火,那方玉雪開口了,溫和地道:“好了,本宮都講過了,大家都是姐妹,不要傷了自家的和氣。”
鄭靈哼了一聲道:“雪姐姐,這黃桃櫻的舉動叫不恭敬,如果你不治她的罪,我就要找王爺討個說法!”
桃櫻立刻回擊道:“姓鄭的,你可聽清楚了,我姓薛,可不叫什麼黃桃櫻。”
鄭靈指着桃櫻道:“本宮就是要叫你黃桃櫻,黃桃櫻,黃桃櫻!”說完鄭靈就叫了一聲,“來人,將這不知道恭順的東西拖下去。”
方玉雪的臉微有些不悅,不管怎麼講,她是正妃,這後院的事本就該她講了算,鄭靈平日就有要與她平起平坐的姿態,這會子不經她同意就要着人處置桃櫻,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方玉雪自然不悅。
那桃櫻一聽立刻撲到方玉雪面前哭了起來:“姐姐,剛兒來有吩咐過,今兒大傢伙出主意,就是爲了個樂子,沒曾想妹妹性子一直,只顧玩樂,竟然得罪了人。”
那桃櫻明擺着還長方玉雪幾歲,這一哭鬧分明就是低頭伏軟,當然她是擺明了只伏方玉雪的軟,那自然投了方玉雪的心。
孟夏大約明白了,桃櫻今兒拿自己說笑,不服鄭靈這些舉動,都是有目的的,明擺着就是要方玉雪做靠山;而綠蕉私會鄭靈,那是在向鄭靈示好。鳳琴、桃櫻、綠蕉是在長州被賀中珏收了房的,幾人都是沒有身家背景的,知道這賀中珏是王爺,如果想這在王府混下去,那明擺着沒有靠山,那是肯定要吃大虧的,於是各施展出手段找各自的路子了,這王府怕是更加熱鬧。
桃櫻一哭鬧,方玉雪便開了口:“今兒是中秋前夕,本宮請姐妹們來,是爲了中秋佳節尋樂子,自然尋樂子,那難免就顧及不到那麼多,靈妹妹,你是大人有大量,不會和桃櫻妹妹計較的,對嗎?”
方玉雪的聲音輕柔,用的是問句,但語氣絕對是不容人反對的,鄭靈聽了看了方玉雪一眼,忽就笑了起來道:“姐姐,你說的極對,真是極對,妹妹怎麼會和這種出身都不明不白的人計較呢?”
那桃櫻一聽眼一瞪,剛要回擊鄭靈,方玉雪又輕言輕語地道:“好了,桃櫻妹妹,凡事點到爲止,還不快起來,本宮可不希望你們這麼吵吵鬧鬧的,本宮想王爺更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景!”
桃櫻知道鄭靈背景厚實,肯定是扳不動的,扭着腰帶着不滿地站了起來,但她是個很有方向感的,這一鬧,大約知道這方玉雪不中意誰,讓着誰,中意誰,眼光立刻又挑釁地落到孟夏身上道:“孟老二,你看起來挺開心嗎?”
孟夏在一旁一直靜靜地看着這齣戲,沒想到這桃櫻左右還是要來惹她,正想說話的當兒,忽從玉湖上傳來動人的笛聲。
清清和若媞不由得探出頭去,卻見一葉小舟在玉湖裡晃着,那若媞眼尖,立刻認出船頭背手而立的人是賀中珏,那清清馬上發現船尾吹笛的人是嬈嬈。
桃櫻趕緊走到窗邊一看果然如此,立刻大聲叫了起來:“王玉,王玉!”
桃櫻的聲音引得木樓裡的一縱人側目,當然這一縱人不包括孟夏和鳳琴、綠蕉,三人在長州早就領教過桃櫻對賀中珏的各種無臉無皮,只是沒想到她膽大包天到如廝,明明知道賀中珏貴爲王爺,還這麼叫。
賀中珏聽見了聲音,轉過頭來,看清人,便吩咐人把船劃到木樓邊。
賀中珏本來就生得妖孽,今兒偏穿了一身耀目的紫色錦衣,上樓的動作瀟灑利落,讓樓裡的女子見了,有臉紅害羞的,有用眼偷瞄的,有十分愛慕的...,但大家不管什麼有什麼樣的心思,都紛紛跪下請安問好,桃櫻偏偏着表現得與衆不同,沒跪下行禮,而是迎上去帶着嫉妒地哼了一聲道:“王玉,你現在可真是...可真是花蝴蝶飛進了花叢中呀,日子過得真是暢快呀!”
賀中珏微微一笑走上木樓道:“桃櫻,看樣子上次罰你還是罰得太輕了。”
一提這話,桃櫻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哼了一聲道:“王玉,你這個沒良心的,想當初你在孟家寨落魄的時候,你對桃櫻可不是這樣的。”
這話只讓孟夏沒吐出來,當初賀中珏在孟家寨對桃櫻確實不是這樣的,是桃櫻使着各種法子勾引賀中珏,而賀中珏對桃櫻可是挖苦加諷刺,還對桃櫻使了不少壞,那一夜沒把桃櫻凍死,真是桃櫻命大,也不知道桃櫻是裝糊塗還是真不明白。她這番含情帶怯的話,好象當初在孟家寨,賀中珏與她多恩愛一般。
孟夏從認識桃櫻起就厭惡她,反感她,到這時,她不得不無可奈何地佩服起桃櫻的厚臉皮。
賀中珏沒接桃櫻的話,說了聲:“都起來吧!”
大家紛紛起來了,賀中珏才問方玉雪:“愛妃,今兒又有這般好興致聚在一起,這一次又是誰的主意?”
方玉雪微微一笑道:“王爺,今兒可都是臣妾的主意。”
“哦,愛妃將這府裡的事處理得四平八穩,又與本王這些妾氏相處融洽,真不愧是本王的賢內助呀。”
方玉雪得此誇讚,依舊是那麼副清淡的模樣,笑道:“王爺,這本是臣妾份內之事。”
賀中珏上了船,那嬈嬈是個女子,自無他那般靈巧,並且身上穿着裙子,自然也費事一些,因爲與賀中珏出來瀟灑,所以身邊並沒帶什麼使喚的丫頭、婆子,一上了樓,自沒有任何人伸手去扶她。
嬈嬈有些站不穩,那桃櫻忽地走過去,大家明明見桃櫻使壞去推了站不穩的嬈嬈一下,不少人因爲嫉妒都興災樂禍地驚呼出來,但嬈嬈在樓邊晃了幾下,終於停了下來,衆人卻聽“撲通”一聲,沒見嬈嬈掉水裡,不由撲到樓邊探頭一看,竟是桃櫻落了下去。
衆人“呃”了一聲之後,然後就是鬨堂大笑起來。
嬈嬈看着水裡掙扎的桃櫻,一揮手中的帕子叫了起來:“呀,呀,呀,王爺,王爺,這位妹妹掉下去了,怎麼好端端地掉了下去,難不成是天熱,想下池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