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個人覺得徐澤儀這番話又有些替他哥臉上貼金,至少賀中珏沒有栽培過徐書同。
徐書同臉色一沉道:“徐澤儀,徐某是不算什麼,那你算什麼,不就仗着父輩的功勞,有個世子之名,除此之外你還能幫尋王些什麼,別在這裡一口一個哥的,叫得挺親熱,其實還不如我這白眼狼!”
“徐老三!你...”徐澤儀氣得甩着手裡的鞭子叫道,“有本事,尋處空地,本世子跟你好好比試比試!”說完徐澤儀一夾馬就往衚衕裡去了。
徐書同不屑地一笑,也一夾馬追上去道:“徐某倒要看看你徐澤儀有什麼真本事,到時候別跟徐某告地求饒!”
只是徐書同剛一追到衚衕,孟夏就見徐書同的馬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兩邊一下掉下好些木桶,徐書同大驚,好在實在是本事過人,人起掌落,把那落下的桶一一拍開,不過桶裡的東西還是濺了徐書同一身。
孟夏一看那濺出來的東西就不象好東西,因爲布王府門前做小生意的人多,徐澤儀與徐書同這一鬧騰,動靜相當地大,那人等自然就圍了過去,徐書同把那桶拍得四散開來,本往前聚的人立刻四散開來,還有人叫着:“好臭!好臭!”
孟夏沒想到徐澤儀出這樣的損招,連忙逆人羣而去,那被徐書同拍落地上的木桶果然裝的都是糞汁,除了濺到徐書同身上的,那地上的都發出一陣陣的惡臭,而徐書同就站在這些木桶中間,大約他沒想到徐澤儀這麼下佐,站在那裡悲憤地看着徐澤儀完全消失的紅色身影。
孟夏張了張嘴,終沒把那聲“三哥”叫出來,以她對徐書同的瞭解,怕這樣的狀況最不願意被自己或家人看見。
一直悶悶的天氣,在這會兒忽就下起了雨,夏日的雨來得急,顆顆跟黃豆一樣大,急打在人臉上還有些疼,圍觀的人羣立馬四處去尋找避雨的地方,孟夏怕自己站在那裡太突兀,讓徐書同看見難爲情,也只能隨着人們躲到屋檐下。
只是孟夏尋了處屋檐站定,就看見了徐昭,徐昭的眼睛這會也落在徐書同身上。
那暴雨捲起一陣塵土,把一切喧囂都淹沒,就只剩下劈里叭啦的雨聲,徐書同迎着生疼的雨點,在衚衕口呆呆地站了好一會,栓子牽着馬過去叫了一聲“三哥”。
徐書同才轉過身上了自己的馬,一夾馬帶着栓子和另一個隨從消失在雨霧裡,那本來開着的布王府大門也關上了。
孟夏輕輕吁了口氣,纔回過神自己出來的目的是來說服徐書同的,竟然這樣生生錯過了,那以後如何尋他,正惱時,卻見一旁的徐昭還站着。
孟夏有些吃驚,忽想到徐書同姓徐,徐澤儀姓徐,再看看眼下舉止有些奇怪的徐昭,想想徐書同給她講的那番身世,孟夏不由得一個機靈:難道這徐書所講的生父竟是...?這就是徐書同舍賀中珏而選擇賀中珉的根本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孟夏認爲自己找徐書同,就算自己把三寸不爛之舌長成五寸怕也沒用!
如果真是這樣,孟夏認爲就以徐書同那性子,在選擇了布王后,這徐昭再出來,怕還是沒用!
如果真是這樣,孟夏認爲真該將這徐昭暴的揍一頓!
如果真是這樣,孟夏心裡痛,爲徐書同痛,憑什麼他那麼優秀卻如此坎坷;而那徐澤儀就一窩囊廢,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
孟夏還沒如果完,就聽見元宵的聲音:“夫人,下雨了,可別涼着了。”
孟夏再看已經沒有徐昭的身影,剛要上轎,那布王府的大門又開了,孟夏不由得就住了腳,卻見一輛又奢華又招搖的馬車駛出來,有識得馬車的人道:“那是布王妃的車駕!”
孟夏一年多沒見過方玉雪了,自然也有一年多沒見過方雲雪了,當然也許還要更長些,畢竟侍候方玉雪後,就少去方雲雪的住處,也不知道方雲雪嫁給布王后,那性子比之當初有沒有收斂。
不過這一切與孟夏關係都不大了,孟夏只是從心裡可惜了那個臉色總是有些蒼白的男人。
而且出來這一會子,孟夏就累了,只想回尋夏園繼續過她那種和豬差不多的生活,這種生活不管怎樣肯定都要過到生下肚中這孩子。
孟夏剛一上轎,忽聽到有人大叫一聲:“冤枉呀!”
這聲音有點熟悉,孟夏不由得掀開簾一看,竟是那餘順兒從雨裡衝出來一橫攔住了方雲雪的去路。
孟夏有些吃驚,按理講,這餘順兒已經離開了相府,而且還娶了桃櫻,當然他爹孃將他與桃櫻生生拆散,看他在長州對這桃櫻的糾纏,明明是心在桃櫻身上,怎麼忽地又到這布王府門前來生事。
那方雲雪的馬車受阻立刻就停了下來,孟夏便聽見方雲雪丫頭的喝斥聲,然後又聽見方雲雪道:“把人帶回去,本宮要聽你到底有何冤情?”
那護駕的人趕緊把餘順兒架到了其中一個護衛的馬上。
然後一行人消失在雨霧中。
孟夏愣愣地看着這一幕,她對自己這表兄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所以對他有什麼樣的前程,壓根連擔憂都不擔憂,不過她很好奇餘順兒到底在玩什麼,被這方雲雪帶去,那方雲雪是要再續前緣還是爲了她布王妃的位置而滅了餘順兒?
不過孟夏真的很累了,實在不想動腦子再去想這些事,便吩咐元宵趕緊回尋夏園。
夏天的雨來得急也去得快,還沒到尋王府後院,那雨就停了,只是天氣還是悶。
到了尋夏園,孟夏下了軟轎,剛走到花牆,就聽見徐澤儀的聲音,再透過花牆,見徐澤儀正唾沫橫飛地的和賀中珏吹噓着他是如何如何整治徐書同的,那徐書同又是如何如何地狼狽不堪。
孟夏到的時候,那徐澤儀精彩片斷正好講完,於是就象一個等糖吃的孩子等着賀中珏表揚,結果好半天賀中珏才道了一句:“你這是在幫你哥,還是在害你哥?”
“哥!你是不是糊塗了,我當然是在幫你,幫你出氣呀!”
賀中珏哼了一聲便沒說話了,孟夏不由得撇了撇嘴,對徐澤儀剛有的那點好感,因爲他惡整徐書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一會徐澤儀才反省過來,一拍頭道:“哥,象徐老三這樣的人,現在會反你,將來一樣會反你,所以長痛不如短痛,等到將來有一日在關鍵的時候他再反,反而對哥你不利。”
賀中珏哼了一聲道:“那你認爲什麼時候不關鍵,現在?”
“哥...”徐澤儀立刻拖着聲音撒起嬌來,賀中珏無可奈何兩眼望着天道,“老天怎麼賜你哥我這麼個弟弟?”
那徐澤儀聽了立刻厚顏無恥地搖着賀中珏的手又撒嬌叫了一聲:“哥,你得誇獎我。”
賀中珏恨恨地看了徐澤儀一眼,徐澤儀立刻轉了話題問:“哥,你好象挺中意這個僻靜地方的?”
“你管你哥中意哪兒,講吧,這麼攢勁去收拾徐老三來討好你哥,到底有什麼事?”
“哥,我哪有?”
“不講,你哥我就去睡了?”
“我找不着他了。”徐澤儀一看賀中珏身子一動,趕緊叫了出來,賀中珏做不解狀問,“找不着誰了?”
“我的夏夏!”徐澤儀說着那嘴噘得高高的,只差點沒把眼睛水也擠出來。
孟夏被這話嚇了一大跳,卻聽賀中珏嘿了一聲忽道:“澤儀,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爹昨兒還跟我提起你的婚事,那劉明的女兒今年及笄了,那丫頭,你爹孃都挺中意的...”
“哥,我來找你是要舒心的,你要講這沒勁的話,我還是打道回府吧!”徐澤儀說完負氣地轉過身。孟夏見過劉明,挺正直又有品行的人,想想把他的閨女配給徐澤儀這樣的敗家子,還真是可惜了,沒成想徐澤儀這敗家子居然還不樂意。
“那你哥就不送了,請吧!”
“哥——”徐澤儀一下轉過身跳起來道,“你現在越發不心疼你親弟了。”
“你要是做正經事,你哥我幾時不疼你了。”
“哥——”
“劉明那閨女生得不錯...,知書達理,最難得人家還樂意,開了年把親事訂下來,這事就這麼定了!”
“哥——”
“又鬼叫什麼!”
“她如果願意守空房,你就只管定好了!”徐澤儀咬牙切齒加“視死如歸”地叫道,賀中珏盯着徐澤儀,徐澤儀恨恨地看着賀中珏,好一會賀中珏才道,“好吧,開了年不定,那明年中秋節前怎麼也得把這事定了!”
徐澤儀一算還有整一年,那噘着的嘴才往上一彎,帶着笑地問:“哥,明年的中秋再說明年中秋的事,今年的中秋,我在‘蕊香樓’包了場子,我們一起去樂子吧?”
“中秋節,你不陪你娘,你去‘蕊香樓’,你不怕你的屁股被你爹打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