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覺得徐澤儀是在諷刺她,那是徐澤儀沒見過二小姐,二小姐的架式纔是天生的當家主母!
引路的小內侍把孟夏一行人引向最裡最的一處院子,孟夏走進去,徐澤儀剛也要往裡邁,那小內侍道:“世子爺,您的住處在這邊。”
“什麼,爲什麼要把我安排到別處,這裡挺好,你爺爺我中意,就住在這院子裡。”
那小內侍便一拱身道:“世子爺,這恐怕不妥當吧,這古往今來,男女是有別的,住一院落...”
“好,好,好,別迂了,爺住哪兒,你趕緊去通知賀中珏來見爺!爺有太多的事要和他好好理論理論。”
小內侍鬆了口氣,趕緊把徐澤儀引到他住的院子。
徐澤儀走了,院子一下安靜下來,雖然是後面的偏院,和京州城的尋王府一樣,即便是個偏的,也比孟夏生大豆豆住的那院子大得多。
當然賀中珏沒有出現,院子裡卻已經安排了若干侍候的丫頭、婆子,孟夏伸手接過大豆豆,曾經因爲大豆豆跟着賀中珏,就想賀中珏給大豆豆個名份,如今看來大豆豆想得個好點的名份,好象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然賀中珏和那徐昭又有區別,徐昭不要徐書同母子,是爲了忠於自己的髮妻,賀中珏沒有不要自己與大豆豆,所以大豆豆絕對不會是私生子。
孟夏嘴脣輕輕蹭着大豆豆的額頭,大豆豆被孟夏蹭癢了,立刻伸出小手抓孟夏的臉叫了一聲:“娘!”
孟夏沒想到徐澤儀每日教大豆豆叫“爹”,從不教他叫“娘”,沒想到大豆豆到底不用徐澤儀教就會叫“娘”了,孟夏眼一熱,就聽見二小姐的聲音:“妹妹來了。”
孟夏轉過頭,看見二小姐一如當初在“漪雪殿”的打扮,素素的衣衫,簡單的裝飾,溫柔的語氣,身後跟着佔兒。
孟夏趕緊給二小姐行了個禮道:“妹妹見過娘娘。”
二小姐沒說話,直到孟夏行了大禮,才虛虛一擡手道:“喲,妹妹,快快請起。”
孟夏不知道是不是達州是方相地盤的緣故,這二小姐的口氣雖然如以往一樣溫和,但語氣中分明多了幾分當家主母的架式。
孟夏站了起來又道:“娘娘。”
“今兒不湊巧,王爺不知道你回來了,外出忙着呢!”
孟夏聽得出二小姐這話裡有些許的得意,這得意,好象是賀中珏外出忙沒有來看纔到府的孟夏,又好象得意賀中珏外出忙要告訴她。
孟夏只得虛虛一笑道:“妹妹只是個卑微的人,哪敢勞煩王爺,就是娘娘來,也是折煞妹妹了。”
“快別講這樣見外的話,咱們都是姐妹,喲,這是...?”二小姐說着,那眼睛已經轉向魯婆子手中的大豆豆。
“是我的孩子。”
“哦,王爺有講過,你看我這記性,叫敏熙吧!”二小姐好象迴轉過來,孟夏才知道賀中珏已經公佈過大豆豆的事,心裡略舒服一些。
那二小姐說着話,眼光又轉向大豆豆。
孟夏覺得二小姐在這裡和在京州很有些不同,明擺着講話有底氣,時不時還把賀中珏扯上,說明在賀中珏那裡,她已經有一席之位,所以親自來看自己,應該是不太...,看樣子她來的目的更多的是衝着自己的大豆豆的,孟夏心裡一緊。
大豆豆覺得有人在看他,立刻把小腦袋藏在魯婆子的腦袋後面,二小姐就笑着走上前道:“怎麼和王爺不太象,不過,好可愛。”
孟夏有點不愛聽這前句話,魯婆子不動聲色地側了一下身子,把大豆豆擋在身後回道:“是,娘娘,可淘着呢!”
大豆豆是極淘,但是魯婆子帶這一年,孟夏沒聽魯婆子說過一次淘過,二小姐又道:“來,本宮抱抱!”
“娘娘,那您可得小心些。”魯婆子一邊把大豆豆遞向二小姐一邊道,“小世子這鞋髒,又淘,可小心把娘娘的衣服弄髒了,還有小世子小,喜歡流尿,老婆子經常被他淋一身...”
孟夏才知道自己的大豆豆原來有這麼多缺點,這魯婆子以前可從沒講過,有潔癖沒沒生養過的的二小姐一聽有此猶豫了,到底怕大豆豆尿她一身,終把伸過去的手收了回來道,“看上去卻很乖。”
魯婆子見二小姐不接,自然把大豆豆又抱回懷裡,那大豆豆好象爲了印證她所講的話,小腳往魯婆子身上一踢,立刻留下一個黑黑的印子。
魯婆子輕輕拍拍大豆豆的小屁股,大豆豆的小腳又踢了兩下,把魯婆子的衣服踢得更髒了,然後還挺不高興地哭了起來,魯婆子一見便道:“娘娘,小世子怕是要出恭了,老奴才得去給他把把。”
孟夏見二小姐一聽這話,下意識地拿着手帕在鼻下遮了一下道:“那快去吧!”
魯婆子立刻抱着大豆豆就消失在兩人面前。
孟夏只得請二小姐坐下道:“娘娘,妹妹剛到府裡,一切都還不熟悉,以後還得請娘娘多多提攜。”
“哎,妹妹,真沒想到一年多不見,你竟連兒子都有了。”
孟夏覺得前面二小姐說大豆豆不象她的話,那語氣就不太善,這會這“連兒子都有了”,似乎又有所暗指,當然主要是想用各種方式得證明大豆豆不是賀中珏的骨血。
孟夏在心裡不舒服,但還是親自泡了茶奉給二小姐才小聲道:“妹妹也沒想到。”
“妹妹,你就別說沒想到的話,你可真會瞞,把大家都瞞過了,不過,你現在怕還不知道吧!”
“敢問娘娘所講的是何事?”
“本宮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二小姐輕輕嘆了口氣道,“想當初在京州,王爺專寵你一人,你性子,大家尚且相安無事。”
“娘娘,此言過實了,王爺哪有專寵妹妹一人了。”孟夏趕緊制止住二小姐有所指的話道,“娘娘是王爺的正室,不管在什麼時候,自然都應該是娘娘最受寵。”
這話二小姐沒有回答,因爲回答“是”或“不是”都讓她臉上無光,回答“是”,那分明就是句假話,回答“不是”,那不是讓自己面上無光。
於是二小姐笑了一下,又輕嘆了口氣道:“正室最要緊的是德性,不過這個道理,妹妹怕很難明白了。”
這話讓孟夏很難受,照二小姐的話,正室最要緊的是德性,那側室的呢,側室的德性就不重要了。換句話講,前面二小姐說自己在京州被賀中珏專寵,那靠的就不是德性,而都是些下三濫的手段,總之二小姐這個人講話,道道多,內涵豐富,當初在相府,不可能在相爺夫人面前勝過大小姐,都是用這樣的語言對大小姐,大小姐經常是被二小姐諷刺了,要過好些天才能回過味來,爲這事沒少憋氣。
不過孟夏還沒弄清楚二小姐現在在這王府中是個什麼狀況,所以被那句話所氣,也沒回答,只得道:“娘娘,自然是品行端正的人。”
孟夏與二小姐又寒喧了一會,二小姐就起身告辭了,孟夏把二小姐送出門口,又送了一程,二小姐便道:“好了,你大老遠地回來,早些回去歇着吧!”
“謝謝娘娘體貼。”孟夏行禮恭送,那佔兒從孟夏身邊走過時,哼了一聲,便上前去扶二小姐,然後孟夏聽見佔兒小聲地道,“娘娘,象這樣的人,還要親自來一趟,真是自降了身份。”
那二小姐輕哼喝了一聲:“佔兒,休要胡說。”
“娘娘——”佔兒很是不滿,扶着二小姐慢慢走遠,不時還在二小姐耳邊講着什麼。
孟夏慢慢地站了起來,看着走遠的二小姐和佔兒,好一會才轉回了院子。
魯婆子走過來扶住有些氣悶的孟夏道:“夫人,世子爺睡着了。”
孟夏便問:“嬸子,你能不能告訴我句實話?”
“夫人,請問。”
“王玉,王玉他到底是怎麼了?他傷有沒有好,他爲什麼連看都不來看我們母子?”
魯婆子聽了,好一會才道:“夫人,至於爲什麼,老婆子不知道,但是夫人放心,爺心裡一直惦着小世子爺的。”
一聽這話,孟夏不滿地噘了一下嘴道:“嬸子,他只惦着大豆豆。”
魯婆子微微一笑道:“夫人,爺只要惦着大豆豆,心裡想着大豆豆,你怕自己還沒機會嗎?再說你看這院落是偏了點,可收拾得又幹淨又利落。”
“這...”孟夏很想說“這能一樣嗎?”,不過孟夏知道和魯婆子這種死效忠賀中珏這個主的人來講,都等於廢話,在她眼裡,大豆豆就是自己最大的法寶,那母憑子貴是必須的,而且對一個女人來講那是無尚榮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