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便翻身下馬,在個背風的地方坐了下來,大豆豆這麼長時間都被縛在孟夏懷裡,雖然孟夏懷裡很溫暖,對於一個好動的小男孩來講,那真是件膩味的事,於是揮起小胳膊嗷嗷叫幾聲表示抗議,孟夏把大豆豆解下來道:“你娘揹着你有多辛苦,知道嗎,這麼舒服,你還滿意了。 ”
大豆豆又不滿地叫了兩聲,魯婆子喂大豆豆些水,又遞個小鼓給大豆豆,大豆豆抓在手裡就用眼睛尋找更好玩的東西去了。
只是非常遺憾的是他娘和魯婆子都不許他走遠了,只差沒拿根繩子拴他腳上了,大豆豆很不滿地把小鼓扔到魯婆子腳邊。
魯婆子就笑了起來道:“夫人,這小世子爺可真有爺的風範。”
孟夏咬着魯婆子切過來的一塊滷牛肉好奇地問:“難道他爹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
“什麼不講道理,那是主子風範。”
“這次撤出達州,王玉讓你們準備了多久?”孟夏覺得那牛肉好吃,又要了一塊,從這牛肉上至少可以看出不是昨夜裡滷的,魯婆子便道,“爺前兩日就吩咐下來了,沒敢告訴夫人,是怕夫人不安。”
“我是那麼弱不更事嗎?”
“那不是王爺稀罕夫人嗎。”
兩人休息一會就又帶着大豆豆出發了,因爲鄭靈在,所以孟夏記得意與賀中珏、鄭靈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樣行到夜裡安營紮寨,累得快癱的孟夏進了帳篷把大豆豆解下來,往那行軍牀上一躺,說什麼都不起來了。
魯婆子便道:“夫人,這下知道辛苦了吧,明兒還是把小世子交給老婆子好了。”
結果孟夏扔過來一句話:“明兒,我還是要自己帶豆豆。”孟夏剛一說完,賀中珏就掀着帳篷的簾子進來問,“你別逞強,明兒怕不會走得這麼舒服。”
孟夏一噘嘴道:“多累,我也撐得下來。”
魯婆子趕緊把大豆豆抱給賀中珏,大豆豆一整日都在孟夏懷裡,還在馬背上,那是非常地想玩,只和賀中珏嗷嗷叫了幾聲,非拉着魯婆子出了帳篷。
賀中珏也在孟夏旁邊躺下道:“明兒可是急行軍。”
“反正你忙你的,我不用你管。”
“小樣。”賀中珏正說着,聽見鄭靈的聲音,“王爺!”
賀中珏只得起來走了出去問:“靈兒,還有什麼事?”
“還有些事剛纔我意忘了,剛纔看沙盤,我覺得不妥。”
“哪裡不妥。”賀中珏和鄭靈的說話聲音漸漸遠了,孟夏輕輕咬了一下嘴脣。
夜裡賀中珏沒有回來,孟夏不知道兩人是看沙盤看了一夜,還提看完沙盤就去了鄭靈的帳篷,但她知道第二日自己還要帶豆豆,那絕對是件比看着賀中珏還艱鉅的事情,強迫自己不去想賀中珏爲什麼沒有回來,摟着大豆豆睡了。
第二日果然如賀中珏所講是急行軍,只是逃難過的孟夏有種感覺,這行軍的路終與昨兒相向,昨兒是離開達州,現在是向着達州方向行軍。
不過孟夏不是將軍,沒有參與作戰佈署,這種大事,又不好意思去問賀中珏,反正帶着大豆豆騎着馬跟着大部隊急行軍,不拉下就是她的任務。
這樣行軍不過一個多時辰,有負責聯絡兵跑來稟道:“王爺,方相和家眷們受不了了,雪娘娘剛纔暈過去了。”
孟夏一聽深吸一口氣,這方玉雪講究,爲了身上能有股子好聞的氣味,平日是不沾半點葷腥的,深居在王府、相府裡,每日人蔘鹿茸地補着,又不做任何體力的活,那是沒有任何不妥的,但象這種急行軍的力氣活,她受不住,實屬正常。
賀中珏聽了便道:“把家眷和輜重都留下。”語氣中沒有不耐煩,也沒有什麼憐香惜玉,負責聯絡的兵趕緊趕緊回去傳話了。
鄭靈拍着馬過來問:“王玉,雪姐姐支持不住了?”說話間眼睛卻瞟向孟夏,大約她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也如自己一般小心地迴避着,孟夏只得衝鄭靈虛笑了一下,賀中珏點點頭,一揮手,又向前行了。
部隊沒有了拖累,行進速度更快了,昨兒走了一日半夜的路程不過小半個上午就走完了,然後就對達州發起了進攻。
孟夏一看果然是回到了達州,原來布王和王子烈暗裡糾集人馬攻打達州,賀中珏是故意放棄達州的,然後再殺個回馬槍,不過一日功夫又把達州奪了回來。
不過這次把達州奪回來,賀中珏連那王府都沒回,帶着孟夏立刻又離開了達州。
孟夏有種感覺,這達州的平靜日子應該一去不返回了,賀中珏這一記回馬槍,應該算是正式與賀中珉、王子烈宣戰了,那自己這輩子還會不會再回達州,那都成了個未知數,不過達州在孟夏的腦裡並沒有特別好的印象,又緣於這地方還是方相的地盤,因爲徐書同的緣故,她更加不喜歡,所以離開時沒有任何惆悵。
孟夏看着騎着一匹小白馬跑在她前面的大豆豆,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也沒想到離開達州,眨眼又是一年多,隨着賀中珏南征北戰,最大的收穫就是不到三歲的大豆豆已經會騎馬了,還比她騎得好。
當然這一年多發生了很多事,賀中珉與王子烈的聯盟終於瓦解了,雖然賀中珏沒告訴孟夏那個聯盟是如何瓦解的,但賀中珏在達州沒去接自己那一年多,絕對就在安排瓦解的事,而自己隨賀中珏轉戰南北的時候,賀中珏的離間計終於生效了。
所以賀中珉與王子烈此時呈現的狀況是節節敗退,賀中珏的大軍直壓京州,也到這個時候,賀中珏的軍隊分三隊對京州形成包圍之勢,賀中珏親率的達州軍,徐昭率的雲州軍,還有長州軍,至於長州軍的領軍是誰,孟夏倒不清楚,因爲她沒有聽見傳傳令兵報過,劉明是個文官,肯定不會領兵。
孟夏想着在無名鎮上一別的徐書同,這一別就是快三年,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賀中珉與王子烈的聯盟瓦解了,他有沒有報着仇,當然除了擔心徐書同,孟夏更擔心孟大茂,不管怎麼樣徐書同投賀中珉,那是因爲徐昭對不住他和梅孃的緣故,就算賀中珉被打敗了,就以他捨命救徐澤儀和自己的份上,賀中珏應該都會給他留條活路,而大茂在無名小鎮所做的事,賀中珏就足可以滅他九族。
想到這裡,孟夏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一年多,賀中珏在戰場的時候,孟夏雖然隨軍,卻也是見少分多,一年也沒見過幾次,象這次大規模調軍包圍京州,賀中珏幾乎就紮在軍營了,孟夏也有幾個月沒見着賀中珏了,昨兒才得令,讓她帶着大豆豆到京寶鎮見面,所以今兒就在路上。
大豆豆的馬雖然騎得好,但他那麼金貴,光孟夏看着還不成,那元宵現在最重要的差事就是看好大豆豆,這一路上,那後面的丫頭婆子和護行的士兵不算,跟着大豆豆跑的親兵就有二十來人,於是孟夏似乎又看到一個即將長成的世子爺。
睹人思人,孟夏不由得想起同樣分別一年多的徐澤儀,也不知道這敗家子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成親,有沒有自己的兒子,不過徐澤儀如果成親,肯定那消息多不方便傳送,也會報給賀中珏,賀中珏沒有接到徐澤儀成親的消息,那應該還鬼混着。
大豆豆騎着馬追一隻野兔沒追,望兔興嘆一會,便衝那逃得無影無蹤的野兔做鬼臉,大叫幾聲,想完心事的孟夏便道:“豆豆,走了,今夜一定得趕到京寶鎮。”
大豆豆聽了勒着馬追上孟夏問:“娘,是爹嗎,是爹讓我們一定趕到嗎?”
“是!”
“那豆豆就可以見到爹了。”大豆豆拉着繮繩拍着胖乎乎的小手。
“那我們還不快點。”
“好的,娘!你來攆豆豆!”大豆豆騎着他的小白馬便竄到前面去了。
孟夏還沒攆,四周塵土飛揚,那元宵已經帶着人先攆上去了,孟夏用手扇了扇道:“用得着這樣嗎,那不用眼都能看見的。”
魯婆子就笑道:“夫人,這小世子爺可是爺的心尖尖,寶貝疙瘩,要在這個時候有什麼閃失,爺非把他們的皮全扒了不可,能不仔細點。”
孟夏搖搖頭道:“我真怕又是個世子爺。”
“夫人可就多慮了,小世子爺那麼聰明,怎麼會。”
孟夏覺得那徐澤儀絕對不算笨,不過她懶於與魯婆子爭執,也拍着馬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