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書同沒有將門打開,確定那章飛鷹一干人等走了,才從門口離開.
早就餓了的孟夏,將那點心一掃而光,又喝了好幾杯茶,又驚又怕又緊張之後的反應就是睏倦,於是她把桌草草地收拾一下,就走進徐書同的房間,倒在徐書同的牀上就睡着了.
孟夏是被徐書同叫醒的,她睜眼一看,天還依舊黑黑的,有幾分不明白地坐起來問:"三哥,現在是幾時了?"
"大茂回屋了,你跟我來吧!"
孟夏才猛然想起自己跟着方雲雪進這布王府的目的,趕緊下了牀,徐書同拿起自己的斗篷給孟夏披在身上道:"你是和衣而睡的,這冷的天,彆着涼了!"
孟夏心裡一暖道:"謝謝三哥!"
徐書同沒有說話,領先往屋外走,孟夏便跟在徐書同身後走出了房間,不過心裡有些擔心被章飛鷹的爪牙看去了,如何是好?
沒想到孟大茂與徐書同只是一院之隔,孟夏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走進院子,徐書同先上前去敲了敲門,沒一會孟夏聽見孟大茂有些睡意的聲音:"誰呀?"
"大茂,是我!"
"是三哥,這深更半夜的,找我有事?"孟大茂一邊說一邊拉開了門,徐書同便走了進去,孟夏自然趕緊跟了進去.
孟夏沒想到不管是徐書同還是孟大茂,日子過得都挺簡樸的,身邊連個下人都沒有,半夜還要自己起來開門,按說這徐書同和孟大茂眼下可都算布王身邊的重要極人物,而且都居高位的.
孟大茂點上油燈,看清徐書同身後的人是孟夏,嚇得一屁股坐椅子裡問:"老二,你...,怎麼是你?"
"我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瞧瞧!"孟夏一邊說一邊脫下徐書同的斗篷,孟大茂不屑地道,"我有什麼讓你不放心的."
徐書同便道:"你們兄妹聊吧,我到外面去看着點!"說完徐書同就往外走,孟夏趕緊把斗篷遞過去道,"三哥,你也別涼着了."
徐書同也沒推諉,接過斗篷走了出去,孟大茂才問:"這個時候,你來這裡幹什麼,你吃了豹子膽了嗎?"
孟夏卻再次打量了一番屋子道:"阿兄,真沒想到你這裡還挺簡樸的."
孟大茂哼了一聲道:"膚淺!"
聽了這詞,孟夏有些吃驚,這孟大茂當初要拆散自己與賀中珏,是爲了把自己送去巴結有錢人,那巴結有錢人的目的不就是爲了過富足的日子,而以這會兒的口氣,好象他有遠大的目標,自己竟誤會了他的人格一般,不過眼下跟着賀中珉,明擺着有多大的目標,估計也難實現了,所以孟夏開了:"阿兄,你收手吧!"
"什麼叫收手吧?"
"不管是尋王還是布王,那原本和我們就不是一路的,所以你何苦要攪在他們當中,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
"孟老二,你什麼意思?"
"阿兄,我是爲你好,這布王明顯不敵尋王,你趕緊趁城未破時,回孟家寨吧!"
"要回你回去,我是不打算再回那個鬼地方了,還有,既然這城要破了,爲什麼你只勸我,不去勸勸三哥?"
"阿兄,你是我阿兄."
孟大茂忽地站起來問:"你不勸三哥,只勸我,難不成三哥是那個奸細?"
"奸細,什麼奸細?"孟夏不解地問孟大茂,孟大茂哼了一聲道,"你就別跟我裝了,布王的戰局總是失利,他懷疑身邊有奸細,連我都被懷疑過,而現在你只勸我不勸三哥,分明三哥就是這個奸細,否則你怎麼會不擔心他?"
孟夏真想拿東西把孟大茂的腦袋砸開看看那裡面究竟被什麼迷了竅,自己本是好心好意來規勸他趁這個時候離開,他卻懷疑徐書同是奸細.於是氣惱地道,"什麼叫我不擔心他,三哥人好,又有武功,如果真有什麼事,他肯定能全身而退..."
"孟老二,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三哥人好,難道我的人品就差了嗎?"
孟夏想着孟大茂在無名鎮上做的事,一下就站了起來道:"你認爲你的人品是好是壞呢,三哥就算跟着布王,那也是光明正大,不使壞招損招的人,但是你呢,光你在無名鎮做的那些事,人家就足可以要了你的命."
"還好意思提無名鎮的事,那時候,你如果肯幫我,把那賀中珏活捉了,還有現在局面嗎?那天下早就是布王的了."孟大茂十分激動地道,孟夏哼了一聲道,"我知道阿兄,如果當時我幫了你,這布王得了天下,你就是頭號大功臣!"
"我做頭號大功臣,難道還會虧了你,我的親妹子嗎?"
"你當然不會虧了你親妹子,你會給你親妹子許個高官,雖然那個高官的歲數大點,但是這樣對你有利,有利於你地位的穩固."
"孟老二,趁我現在沒有反悔,你趕緊離開這裡,否則你別怪我不顧兄妹情誼!"孟大茂聽了這話,氣得暴跳如雷,孟夏哼了一聲迎着孟大茂的眼睛一擡頭道,"我今兒來,就是想看你如何沒有這兄妹情誼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別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我就想看看那個連妹子都敢殺的阿兄是什麼樣的!"孟夏負氣道,孟大茂忽然頹喪地坐了下來道,"你走吧!趕緊走吧!"
孟夏沒動,孟大茂急了叫了一聲:"你走呀,趕緊走,我不要再見着你了!"
孟夏看着天已經微露魚肚白,她怕離開晚了,讓人瞧見了,徐書同會不便,於是站起來道:"總之你一日不走,我也一日不走,而且我每夜都要來!"說完不顧孟大茂叫她,站起來便走出了孟大茂的房間.
孟夏一出來,徐書同便從躲藏的地方現身,將手裡的斗篷披在孟夏身上問:"如何?"
孟夏搖搖頭,趕緊回了徐書同的房間,進了房間徐書同又問:"二丫,你臉色不好?"
孟夏一屁股坐在椅子裡氣惱地道:"他不肯聽我勸,看樣子是要與布王同進同退,或者是同生死了!"
徐書同在旁邊的椅子坐下來道:"布王對他有知遇之恩."
"那你呢,布王對你也有知遇之恩嗎?"
徐書同苦笑了一下道:"總之我...,二丫你就別管我了."
"你們...!"孟夏恨恨地捏緊了拳頭,忽鬆開拳頭問,"爲什麼...爲什麼我沒看見蘭蘭姐,蘭蘭姐不是跟着我阿兄的嗎?"
"你阿兄住在布王府,但孟蘭沒有."
"那蘭蘭姐在..."
"你阿兄應該在外面安頓着的."
孟夏聽了哼了一聲道:"他既然不把蘭蘭姐安頓在布王府,那他自己不是也不放心."
徐書同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布王府雖然有我們的住處,那只是我們辦事晚了,布王爲我們提供的一個臨時休息處而已."
"那三哥在布王府外面也有住處?"
"我?"徐書同淡淡一笑道,"我與大茂不同,我一個人而已,隨便在哪裡擺張牀就可以當家了."
"三哥..."
"好了,你折騰了一夜,再睡一會吧."
"那你呢?"
"我就在這兒打個盹."
"那我在這裡要打擾不止一日兩日,三哥都在堂屋打盹?"
"那我就在椅子上鋪個地睡."
孟夏趕緊打開櫃子,見裡面僅剩一牀薄被,不由得道:"三哥,你這日子過得跟應付一樣,你怎麼就不置點東西?"
徐書同把那牀薄被取出來道:"這難道不是東西."
"是不是那個布王特別吝嗇,不給你們多少俸祿?"
徐書同嘿嘿一笑道:"別說這布王還真不吝嗇,他對自己挺吝嗇,但對我們不比尋王差."
孟夏聽徐書同把兩人拿來比較,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怪說不得我阿兄與你都一心一意的跟着這布王."
"布王除了...,算了,這些你也不懂,三哥就不和你講了."
"三哥你講吧,我想聽."
"布王因爲幼年受過一些苦,那心思與一般人不太相同."
"與一般人不太相同是什麼意思?"
徐書同用手摸着額頭道:"這麼講吧,他沒有受到刺激的時候,很睿智,處理事情也不差,但是一旦受了刺激,他會做出尋常人做不出來的事."
"比如..."
徐書同呵呵一笑道:"比如他喜歡用章飛鷹,章飛鷹是個極殘忍的人,但是章飛鷹卻十分效忠布王,而章飛鷹之於我們來講,卻是個小人;又比如他用我,卻一直不信任我,每次我出戰,都有你阿兄或章飛鷹做監軍;還比如,他對王皇后的恨,可以剝了她的皮,挖她的雙眼,割了她的舌,還不讓她死,把她掛着做風乾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