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如實招了吧,你個王羔子是不是對那送兒丫頭生了邪念?"
"爺,沒生邪念,只是四兒一見那送兒丫頭,就覺得跟天人一樣好看,甚至比那孟小姐還好看,所以四兒想讓這樣的丫頭被黎家那母老虎欺侮,真是件天理不容的事,所以四兒忍不住就出手了..."四兒捏着拳頭道,徐澤儀哼了一聲道,"比夏夏還好看,真是虧你講得出來,那分明就是拿一隻蛤蟆在和天鵝比!"
"爺說是天鵝與蛤蟆比,就是天鵝與蛤蟆比吧!"四兒不敢拂徐澤儀的話,但卻把徐澤儀口中的"蛤蟆"與"天鵝"掉了下順序,只是一說完,見徐澤儀又盯着他,以爲自己那點小伎倆給徐澤儀識破了,趕緊磕頭道,"爺,你饒了四兒吧!"
好一會徐澤儀才悶悶地道:"爺踢了你這麼些腳,你怎麼就沒事?"
這句話把四兒聽得摸不清頭腦,不過還是趕緊回道:"爺,四兒是凡夫俗子,別的本事沒有,就練就了一身厚實的皮子,專門給爺踢的."
徐澤儀好一會才又道:"連四兒都會喜歡女人了."
這一句話再一次讓四兒摸不清頭腦,趕緊回道:"爺,四兒不敢,四兒是爺的,只要爺喜歡,四兒斷斷不會去喜歡的."
徐澤儀哼了一聲道:"就你四兒的眼光,那還真是個凡夫俗子的眼光,你看中的,爺能看上!"
四兒鬆了口氣趕緊回道:"那是,那是,那是,四兒的眼光如何能跟爺比."
"四兒,你說,爺曾經覺得一個女子特別特別好,特別特別投爺的意,但現在爺覺得另外有個女子也有那麼點點好,你說她會不會惱爺?"
這句話直接把四兒問懵了,徐澤儀說話從來前言不搭後語,甚至胡言亂語,但從未講過如此深奧的話,所以四兒好一會纔回道:"爺...爺一直不都是覺得這個女子投意,同時又覺得那個女子投意,有時連皇上的女人也有不少投意的,那些女子也從未惱過爺呀!"
"那些是什麼狗屁,能入爺的眼吧,這個是真的,爺真心中意的!"
四兒眨了眨眼睛,好一會才道:"爺,你說的這個是不是已經連孩兒都挺多大的了,這個說不準巴心不得您趕緊覺得別的女子好呢!"四兒話一說完,見徐澤儀恨恨地看着他,嚇得他趕緊捂着頭,防備徐澤儀隨時踢過來的一腳,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四兒斜過頭,拿眼偷偷打量徐澤儀,見徐澤儀恨恨地看着他一會,又衝着天出了會神,然後才又非常深奧地搖着頭道,"爺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廢物,連人家那丫頭的一半知心都比不上,爺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於是四兒更懵了,實在不知道一天一夜未見的主子,怎麼突然...突然就變了,能講出這樣些實在不胡言亂語的話來.
一百桌的酒席風光是風光,但收拾起來卻絕對不是一件小事,在街坊的幫助下,黎雲和蘆花也整整收拾了兩日.
黎雲和蘆花把最後一家的碗筷還回去,回到院中,見梅娘正在安排鳳奴裝米酒和雞鴨,張嬸一個勁在旁邊道:"妹子呀,差不多了,這不少了!"
"再把這兩罈子花雕也裝,反正這大一院子,咱們也吃不完喝不盡,雲兒家裡的人雖然不多,但這回門,我不能讓她面上無光."
黎雲恍然才發現,日子過得真快,明天就到自己回門的日子了,她一點也不想回去,除了那個家,她不想回去,還有沒有新郎徐書同陪着,她回去自然會被黎書和黎氏挖苦取笑一番.
"真是白白便宜了她那個貪婪的後孃!你看你還給她那後孃、爹、妹子和兄弟備這麼好的禮,真是可惜了."張嬸十分肉疼地道.
梅娘搖搖頭,鳳奴抓着張嬸的手搖着道:"外婆,難不成你讓表舅娘空着手回去,咱家就有面子了呀!"
蘆花忙咳嗽了兩聲,梅娘擡起頭看見兩人就笑道:"雲兒,看娘給你準備這些東西回門,齊不齊整?"
徐書同第二日還未歸家時,梅娘就對黎雲改口自稱爲娘了,黎雲大略還是明白,就算徐書同從此都不回來了,梅娘也會把她當閨女看的,於是忍着眼淚點點頭道:"齊整!雲兒謝謝娘!"
不管黎雲如何地不想回門,那日子不過是過了一夜就到了.
聽見蘆花一有動靜,黎雲自然就起來了,這三日,黎雲每夜都暗暗傷心,又怕比勤快的蘆花起晚了,被那張嬸說道,所以夜裡睡到都不實,一想到嫁了人還要獨自回那個不待見自己的孃家,她就更加倦怠了.
黎雲和梳洗完,選了件顏色有些暗的衣裳,穿到身上,又覺得畢竟是新婚,穿這樣的衣服回去,那黎氏和黎書還不知道如何編排自己,重新選了件粉紅的,但是連新郎都不陪自己回門,這樣喜慶的顏色,又讓黎雲覺得實在不襯自己的心情,於是黎雲將那件粉紅的衣裳又放回了箱籠,重新挑了起來,最終挑了件淺綠的衣裙,色調既不特別低沉,也不太喜慶,才穿在身上.
黎雲換好衣服,就聽見張嬸的聲音:"喲,今兒要回門,就不一樣了,連牀也不起了."
那平日不睡到太陽曬屁股的方南,今兒也難得起早了一次,一聽見張嬸指桑罵槐,立刻就心疼起他媳婦來:"就是,我家蘆花一個人哩,天天忙這一大家子的事,真是太不象話了!"
黎雲趕緊出了房門,低着頭趕緊進了竈房,正在忙碌着早飯的蘆花見了便道:"今兒,你不是回門,去收拾東西吧,這幾日,姑都說不做豆腐,家裡沒多少事,我一個忙得過來."
"蘆花姐,我都收拾好了."黎雲沒有回屋,和蘆花一起做了早飯,端到飯桌上,那方南哼了一聲往那桌上一坐就訓斥起來了,"我說嫂嫂,你以後也要早些起來,我那哥也沒在家,你也不着侍候他,幹什麼整日都起這麼晚,事情全是我家蘆花一個人做,真是太不象話了!"
黎雲每日都是聽見蘆花有動靜就起來了,而方南的話十分侮辱人,那話對於成了親卻沒有行閨房之禮的黎雲來講,是十分刺耳的,黎雲咬着嘴脣看着方南,方南接着道:"你看什麼看,我講的不是理嗎?"方南話剛一落音,那端着飯進來的蘆花氣惱地道,"是不是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
"蘆花,你就是太老實了,我實在看不慣了."方南氣哼哼地道,蘆花便道,"嫂嫂可沒你講的那麼不堪,每日都不比我起得晚,倒是你,覺得我辛苦,爲什麼每日不早早起來幫我!"
"蘆花!"方南十分委曲地道,"我每日還要去驛站做事,那有多辛苦."
"那你就想想你那驛站的差事是怎麼來的?"蘆花恨了方南一眼,方南不滿地道,"一碼歸一碼的事嘛!"
"去端碗!"蘆花乾脆直接給方南安排了差事,方南只得悻悻去廚房端碗了,蘆花纔對黎雲道,"別理會他!"
"蘆花姐..."
"別誤了時辰,趕緊吃了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回孃家去."
"其實..."黎雲其實一點也不想回什麼孃家,不過這樣的話似乎並不適合和每一個人講,講多了也無益,只得道,"好的,蘆花姐!"
黎雲剛一應完,就聽見張嬸在院中有些尖銳的聲音:"鳳奴,你剛纔在和誰說話呢?"
黎雲嫁了三日,知道這鳳奴早中晚都有可能出現在這裡,只要藥鋪不忙,鳳奴就會見縫插針回孃家,當然她這孃家雖然窮點,但卻很溫馨,那張嬸和梅娘都是極寶貝鳳奴的,就是那個十分痞子的方南,也是極疼愛他這外甥女的,與自己那孃家斷然不同,所以這鳳奴應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小小年紀,嫁了個疼愛她的男人小全,對於她回孃家從不干涉,還喜歡時不時跟着來蹭蹭飯,當然少不了幫着幹些活,兩人時常是出雙入對,把黎雲看得滿眼羨慕,而那鳳奴除了生得漂亮,性子又極招人喜歡,黎雲從心裡喜歡鳳奴來,當然鳳奴來了,多多少少還能知道一些徐書同的消息.
好一會才聽見鳳奴的聲音:"外婆,沒有哩,我沒和什麼人講話."
"胡說,我看那個人很眼熟."
鳳奴才道:"是,剛纔是我爹."
"我呸,呸,呸,什麼爹,那算你什麼爹,他來幹什麼?"張嬸有些神經質地問道,鳳奴忙道,"外婆,沒有什麼,就是奶奶這陣子頭有些暈,他想找小全去給瞧瞧."
"還真是美不死他們了."張嬸的聲音一下提得更高,"你是不是忘了當年,他們是怎麼對你和你孃的,還爹,還奶奶,那有病了,就知道你是閨女了...."張嬸的聲音越來越大,方錦的慘死一直是她的心頭刺,甚至將方錦的死歸於那林家,如果當初不是林家虐待方錦母女倆,方錦怎麼會回孃家,如果不回孃家,又怎麼可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