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是“四同客棧”的老人,以前是見過賀中珏這敗家子的,賀中珏每次來都開上上房,所以不覺得奇怪,奇怪的是賀中珏這次穿件破棉襖,不知道玩什麼把戲,當然這有錢人玩的把戲,他哪裡懂,牚櫃還未吩咐就趕緊引着兩人去了上房。
孟夏倒不知道小二熟悉賀中珏,本以爲兩人會被掃地出門的,沒想人小二是有見識的,沒有將兩人掃地出門,而是當貴賓迎進了上房。
就算是上房,也極舒適雅緻,是孟夏見過最好的房間,就是相府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閨房也比不過,大小姐的閨房富麗堂皇,二小姐的閨房素淨雅緻,而這上房卻處在大小姐與二小姐閨房之間,講究而不素淨,堂皇而不張揚。
房中還擺了兩個燒得旺旺的炭火盆,舒適雅緻的上房就溫暖如春了,也難怪賀中珏見着不願意挪步,這樣的上房和柴房一比何止是天壤之別。
賀中珏往那張牀上一倒,非常愜意叫了起來:“夏,真舒服,累了就來躺一會吧。”
孟夏當然知道這麼好的房間,這麼漂亮的牀,躺上去肯定舒服,只是那銀子怕也花得舒服,瞪了賀中珏一眼,折騰了一天,買到了房子,興奮之餘,除了累,她還餓,正行思去外面找點吃的,那小二卻帶着人拎着兩個食盒進來了,把那食物擺桌上道:“爺,這些您看還中意吧?”
孟夏一看那些食物真的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香氣撲鼻,剛要說不要,賀中珏卻翻身起來道:“行,就這樣吧!”
小二立刻知趣地帶着人退了下去,孟夏見門關上,不由得叫了起來:“王玉,這得花多少銀子?”因爲怕被小二或客棧別的人聽去了,孟夏是壓着聲音叫的,賀中珏卻猶若未聞,興喜若狂地坐到桌邊倒上酒道:“夏,是過年,破費一次成不?”
“那也不能這麼破費呀!”孟夏看着這間實在是舒服又寬大的房間,還有那冒着香氣和熱氣的各色酒菜,想想賀中珏以前過的日子,錦衣玉食,大約比這還好,眼下…,於是孟夏的心又軟了,賀中珏拿起筷子招呼道,“夏,別磨蹭了,這天冷,東西一涼了都不好吃了,這是米酒,不上頭,還溫好的,你也喝兩盅?”說完見孟夏還沒動地方,又耍賴地道,“我們人都進來了,這菜人家也上了,你不吃不住,人家也要收你大半的銀子,是不?”
孟夏知道賀中珏這話講的應該不假,只得移步到桌邊坐了下來,有些忿忿地道:“以後,以後你再這樣,就把你自己扣在這裡。”
賀中珏端着碗給孟夏夾滿了菜十分真誠地道:“夏,我發誓以後都不這樣了。”說完把碗遞給孟夏,孟夏才端着碗,不過又覺得真要與賀中珏過一輩子,那就不得不說幾句,尋思一下找個不傷害賀中珏的說法就開口,“王玉,以前我不知道你家生意做得有多大…”
賀中珏瞧着孟夏那正兒八經的小模樣,笑了一下道:“夏,想說教,只管說教就是了。”
“我不是說教,因爲如今是這樣了,就是如今是落魄了,我們就應該…”
“應該如何?”
“應該過我們眼下的日子...”孟夏想勸賀中珏面對現實,又生怕哪個詞不對,傷了賀中珏那顆脆弱的心,所以挑着詞說。
只是孟夏還未說完,賀中珏忽伸手摟過孟夏道,“夏,你這話說的是我們,我喜歡這個我們,其實家道中落,讓我看到了很多人情冷暖,偏夏就是暖我的,一直暖着我,暖得我都離開不夏了。”
孟夏覺得賀中珏前面的話還是正經,後面的話就不正經,看樣子跟這敗家子浪費口水真是件多餘的事,油鹽不進,以後只能給他來實在的。
但孟夏知道這開了房怕不好退,這桌子菜更是退不了,於是不搭理賀中珏,吃起桌上的飯菜來,果然如聞着一般的美味,這種美味不是餘氏或蘆花可以做得出來的,孟夏長這麼大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便肉疼地吃了起來。
一天鬧吃鬧住的賀中珏,卻滿心歡喜地看着孟夏吃東西,而且越看越愛,越看越愛就越蠢蠢欲動。
孟夏在相府待過,剛開始還是循規蹈矩、小口小口地吃着,到底是餓了,償到味道好,除了賀中珏這個敗家子又沒有外人,便把那規矩扔到一邊,速度快了許多。
孟夏吃到半飽終於發現了賀中珏託着腮盯着她吃,有些納悶地問:“你成天都嚷這不好吃那不舒服,這會子有這麼些好吃的,你怎麼不吃?”
“看着夏吃得這麼香,我好滿足。”
孟夏才覺得自己沒了規矩,臉一紅,賀中珏卻給孟夏夾了些魚肉道:“夏,喜歡吃魚?”
孟夏點點頭,賀中珏又道:“北邊有種黑魚,特別好吃,還有南邊有一種清蒸魚嘴的菜也還可以。”
孟夏便道:“那魚嘴能有多少肉?”
賀中珏笑道:“那是夏吃得少,以後吃多了,怕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這魚身了。”
孟夏有些不相信地道:“這魚身的肉纔多。”
“夏喜歡吃就多吃點。”賀中珏不再和孟夏糾纏這個問題,又給孟夏夾了好些魚肉,自己才吃了幾口。
孟夏吃飽喝足,略休息一會,那小二又着人在旁邊的隔間放上大木桶,然後在大木桶裡倒滿熱水,說了一聲:“爺,熱湯備好,請沐浴。”
孟夏沒想到“四同客棧”這麼周到,還備沐浴的水,在家裡最讓孟夏頭疼的就是沐浴,看着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熱水,孟夏已經迫不及待了,好在賀中珏象她肚裡的蛔蟲,知道她迫不及待,就及時地消失了。
孟夏趕緊關好門,見那木桶旁邊放好了沐浴的東西,還有件白色的乾淨寢衣,於是迫不及待地就脫了衣服爬進木桶裡去了。
這麼大的桶,這麼熱的水,孟夏一泡裡面,覺得那渾身的種種累都消失殆盡,長這麼大,沐浴這種事都屬侍候二小姐,自己將就的多,哪有這麼享受。
只是孟夏在桶裡玩着玩着,就覺得不對勁,一扭頭,卻見賀中珏爬在桶沿邊上,託着腮,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孟夏嚇得驚叫一聲,差點沒有背過氣去,明明自己是把門拴上的,賀中珏這敗家子怎麼進來的,難不成是爬窗戶,可這上房在二樓。
不過孟夏還沒來得及叫出第二聲,賀中珏伸手就把她從桶裡抱了出來,光着身子的孟夏嚇得滿臉通紅,驚慌中見賀中珏頭髮滴着水,身上的破棉襖已經換成了一身白色寢衣,顯然已經沐浴完了,她憋着的第二聲終於叫了出來:“你…你怎麼進來的?”
賀中珏扯過旁邊放着的幹帕子一邊給孟夏擦着身上的水一邊道:“你男人會穿牆術。”
賀中珏如果講他會敗家術,孟夏相信;但賀中珏講他會穿牆術,打死孟夏,孟夏也不相信。
孟夏趕緊伸手要去拿那件白色的寢衣,賀中珏卻一擡手把那件寢衣扔到一邊,抱着孟夏就直撲那張寬大又漂亮的牀。
到底孟夏力氣小些,終是被賀中珏壓到身下道,“小樣,還總喜歡和你男人作對,不過你男人就喜歡你這調高,就想天天和你尋歡作樂,本來昨兒是初一,尋歡作樂是最最吉利的,但是沒成,今兒是初二,初二就初二吧,這一年到頭的好彩頭照樣都給你,如何?”說完賀中珏一口就親了過來。
完事後賀中珏從屋外進門,孟夏摟着被子縮在牀的一角,隱在銀紅色的紗帳後面,雖沒看見孟夏的臉,但賀中珏也能想象出孟夏那張臉是個什麼樣的表情,昨夜本應該是個極銷魂的夜,只是這丫頭到底小了點,身子有些吃不消,大約心裡更吃不消,後半夜沒有睡好,一直在自己旁邊翻過來翻過去。
賀中珏掀起銀紅的紗帳,果見孟夏把臉擱在膝上,紅色的綢緞被面把她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襯得更加紅潤,那對水靈靈的眼睛充滿迷惑地撲閃撲閃,可能有母如無母,又無姐妹教導的孟夏實在想不明白昨夜的事。
孟夏聽到聲響,擡起頭見是賀中珏,立刻把臉藏到被裡,賀中珏伸手把孟夏從被裡拉出來,抱到腿上:“夏,怎麼了?”
“我…我…”
“餓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