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我想我開鋪子,也得有些幫手吧,這幾個人呢,在我家裡待過,我也算知根知底,總比我到時候再到外面去找生疏的人放心,你說呢?”
孟夏不知道賀中珏這個八字沒有一撇的古玩鋪子能不能開起來,但他已經很有開上的架式了,當然他以前尋王府上的人,流落至此,不管不顧,肯定也說不過去,好一會才道:“按理都是你家裡的人,收留是再應該不過了,只是…”
孟夏的話還沒講完,賀中珏卻一把抱起她道:“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不會不管我家裡人的。”
孟夏原本的意思是想說只是手裡沒有多少錢,開鋪子也許用不得這麼多人,能不能暫時少收留兩個,沒想到話還沒講完,賀中珏就認爲她已經答應了,不過想想真只收兩個,剩餘的兩個又怎麼辦?
想在井邊救自己的人,在那種生死時刻,敢去迷惑那鷹爺,肯定要麼是膽大,要麼是恃才,象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流落到跟乞丐一樣,指望着賀中珏收留的地步?
於是孟夏有些不確定那日聽到的聲音是不是守歲,感覺到賀中珏熱熱的氣息,才發現還被賀中珏抱着,臉一紅趕緊道:“你做什麼,把我放下來。”
“這麼抱着夏,真暖和!”賀中珏看着孟夏要怒的小臉,趕緊放下,孟夏才道:“既然你要收留他們,家裡可就多了四張嘴。”
“夏,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不就是四張嘴嗎,到時候讓你見識見識你男人是如何掙大錢,養活四張嘴,甚至四百張嘴的。”
孟夏看着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敗家子真想回一句:養活四百張嘴,靠你?靠你爹賞賜還差不多!
賀中珏看着孟夏那張沒有喜笑顏逐開的臉,無比失望:無論自己怎麼引誘,怎麼表現,這丫頭都不相信自己是有本事,難不成一路上自己所表現出來的,就這麼糟糕。
終於孟夏找到了一家布店,談妥價錢就給賀中珏扯了兩色布,又找了成衣店給賀中珏量了身,把衣服定下,才重新回到客棧,賀中珏一着都高高興興地給她撐傘,壓根就沒有即將多四張嘴的擔憂。
第二日那守歲一大早就過來聽信,賀中珏也不再徵尋孟夏的意思,直接吩咐守歲幾人初七到桂巷那屋子伺候,守歲得了準確的消息歡天喜地地走了。
初七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孟夏收拾了本來就不多的行禮,結了客棧的錢便和賀中珏去了桂巷,只是天依舊下着雨,雨裡還帶着小冰粒,孟夏嘆口氣道:“這裡與京州還真不一樣,雨真多。”
賀中珏撐着傘摟着孟夏道:“夏,長州的雨是很有名的,好些文人騷客都寫過長州的雨,說這雨美,我只在桃花開的季節來過,也就只見過桃花時節的雨,沒想到這冬日雨中的長州,和夏在一起,也不遜那桃花時節的雨。”
孟夏想大約只有這賀中珏在鋪子沒着落,前景不明朗,有可能餓肚子的狀況下,還能誇獎長州冬日裡的雨,不由得瞪了賀中珏一眼,賀中珏一看又講了孟夏不喜歡聽的,趕緊糾正錯誤道:“下雨多好呀,人家講了,這雨就是財,這預示着我們以後有花也花不完的錢。”賀中珏說着見孟夏依舊恨着他,趕緊道,“就是手凍了點。”
孟夏還是瞪着賀中珏,賀中珏趕緊討好地笑道:“夏,怎麼了?這麼講還不中意?”
孟夏沒再說話,帶着賀中珏來到桂巷買處房前,屋主搬家,自然弄得有些凌亂,屋外已經停着兩個裝滿東西的牛車。
屋主正等着孟夏,一見孟夏,把房子的鑰匙交給孟夏,說傢俱要帶走,就要僱更多的車,留着給她使了,就帶着妻兒坐着牛車離開了。
孟夏自從給了那銀子後一直有些不放心,總怕被這屋主騙,這會摸着房契,捏着鑰匙,已經鬆口氣,又得了一屋子傢俱,真是喜從天降,大約自己長這麼大都沒順暢過,老天爺如今總算開眼了,居然讓自己遇上這麼個實在的主,想想自己賣身契丟失的事,這房契,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大意了。
孟夏剛把院門打開,就聽到守歲的聲音:“爺,小的們來了。”
然後孟夏就看見四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人出現在面前。
賀中珏衝孟夏一駑嘴,四個人趕緊給孟夏磕頭稱“夫人”,孟夏都沒想過自己一下成了什麼夫人,想想自己小包裹裡的那點銀子,突然變成夫人,有些臉紅,更擔心的是怕自己小包裹裡的錢與四人所想的“夫人”不匹配。
然後孟夏在前,賀中珏隨後,四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墊後,就進了堂屋。
賀中珏見堂屋有椅子,居中僅有一張,比一般的椅子都在寬大,便往居中的一張椅上一坐吩咐道:“好了,好了,趕緊把這屋收拾出來。”
守歲四人一聽趕緊動作起來,孟夏有主心骨,到底年紀不大,沒正兒八經當過家,這麼大個家,她都有點手足無措無從下手。
好在守歲四人在王府當過差,有條不紊的忙碌着,不過一個上午,就把有些髒亂的屋子、院子收拾乾淨。
孟夏本來還擔憂着四張嘴,沒想四人到這兒就派上了用場,沒一會幹完活的四人換上乾淨的衣裳走出來。
孟夏纔看清,是兩男兩女,守歲大約十七八歲,眉清目秀的男子;元宵是個十四五歲,機靈警覺的男孩子;花燈生得脣紅齒白的,是一個比自己還小一兩歲的丫頭;那魯婆子四十多歲,皮老肉黑,但應該是個極能幹的婦人。剛纔四人忙活的時候,孟夏就聽這個魯婆子安排過這東西放那,那東西放這的...
四人往兩人面前一立,賀中珏便指着孟夏道:“從今起,這就是你們的夫人。”
於是四個人趕緊又“夫人”“奶奶”地一氣恭維,把孟夏的臉一下又叫紅了,不過這老的懂禮數,小的頂機靈,個個都不招人煩,心裡挺喜歡,獨獨就擔心多四張嘴,沒有父皇蔭護的賀中珏是否能養得起。
賀中珏一揮手,那四個人立馬各自就位,魯婆子去了竈房,守歲、元宵一個去挑水,一個去劈柴,花燈去收拾寢房。
賀中珏才伸手摟過孟夏道:“夏,這幾個人都還行吧?”
孟夏向隔壁鄰居望了一眼,那邊也個婦人扶着個小丫頭的肩在向他們這邊望,那家的屋子大小和自家的差不多,但人家好象不過一個丫頭一個老花匠兩個下人罷了,弄不好那手裡的銀子反比自家多得多,自家使四個下人,給鄰居看去,暗裡還以爲自家如何地財大氣粗。
賀中珏見孟夏沒有回答不由得又問:“這丫頭怎麼就發呆了,問你話呢?”
“都挺好,我就怕…”
“怕什麼,走,花燈收拾好了屋子,咱們去看看。”
“王玉,我倒喜歡後院裡那三間小屋子,桂花樹下的那三間。”
“正屋不住,住耳房,那留給下人住吧。”
“我就喜歡,其中兩間是連通的,也挺大的了。”
“好,你喜歡那房間,我讓花燈收拾出來就是,連通的兩間我們住,另一間花燈住,魯婆子就和守歲、元宵住前院的廂房好了。”賀中珏說完看着兩間正房道,“倒是這正房空着了。”
孟夏聽着賀中珏的語氣似乎挺不甘的,不由得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賀中珏見孟夏笑了,滿意地道:“別說,我的夏終於笑了,真不容易。”
“我幾時不笑了?”
“總之,夏對你男人,瞪的多笑的少,以前挺喜歡看夏瞪眼睛的,現在覺得還是夏笑着好看,記得以後要經常衝着你男人笑,千嬌百媚地笑。”
孟夏一看這賀中珏大約覺得環境舒服了,又開始不正形起來,推開粘過來的賀中珏道:“明日,你趕緊去找鋪子,否則…”
賀中珏非常心不甘情不願地靠在孟夏身上道:“夏,人家這些天也很辛苦,怎麼也要休息一下才是吧。”
孟夏眼睛一下就瞪了起來,這些天住在客棧裡,賀中珏整日都賴在牀上,不是說下雨,就是怪天太冷,這樣難道都不算是休息,就不知道什麼算休息了,賀中珏一看孟夏的表情,趕緊認錯道:“好,好,夏,你男人錯了,明日,就明日,你男一定去找鋪子。”
“王玉,以前是兩個人,現在是六張嘴。”
“夏,我以前不是來過長州嗎,到是知道幾處鋪子,明日去問問就是。”
孟夏那相信賀中珏這敗家子可能知道什麼鋪子,趕緊叮囑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