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櫻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道:“王玉這個王八蛋,吃着碗裡的,盯着鍋裡的,他…他居然連窩邊草也不放過。 ”
鳳琴用帕子把嘴輕輕一拭道:“我說老四,這,你就看開點吧,男人嘛,哪個不是這樣,否則二爺幾時才能湊起一百副骰子的女人。”
“他還真要湊那麼多?”
“看爺這架式,一百副湊不到,兩副還是會湊到吧。”鳳琴是今晚最大的贏家,很有預見性地講完這番話,便搖着楊柳腰回了房間。
等鳳琴一走,桃櫻忽又拍着桌子氣惱地道:“這綠蕉成了老五,那我不是沒有丫頭了,沒丫頭,誰來侍候我?”
孟夏也回過神,和桃櫻一樣的疑惑,賀中珏這老四不是沒人侍候了,不過桃櫻有沒有人侍候,實在與她關係不大,看了便氣急敗壞的桃櫻一眼,孟夏黯然傷神傷心一會,好象不管自己傷不傷神,傷不傷心,都阻擋不了什麼,才起身回了後院的耳房。
回到耳房,孟夏立刻叫了一聲:“魯嬸子!”
花燈趕緊去傳,正在收拾的魯婆子連手都沒來得急洗,就趕緊進了耳房問:“夫人,叫老婆子呢?”
“魯嬸子,我昨兒可是給了你十兩銀子,今兒晚上那桌菜,你就全花完了?十兩銀子呀,那樣的飯菜怎麼也得置二三十桌了吧?”孟夏這頓飯吃得除了生氣就是心疼,魯婆子一聽是這事,忙在衣服上擦擦手道,“哪有,哪有花到。”
“那你怎麼說我給你的錢不夠置碗筷盤碟?”
“夫人,那三姨奶、四姨奶,對那光有雞鴨魚肉都不滿足,還要老婆子做什麼蝦、蟹、鹿肉什麼的,再說這頓飯,老婆子總感覺不對勁,只好說暫時還沒有置那麼多碗筷了,誰知道那三姨奶奶卻說是夫人沒給銀子。”
孟夏沒想到是這麼個緣故,如果不是鳳琴突然出招,這魯婆子所說的話,她還得讚揚一番纔是,於是便道:“好了,我知道了。”
魯婆子便退了下去,孟夏換了家居衣裳,花燈遞上一碗燕窩道:“夫人,二爺說你最近太操勞,臉色不好,每日都要喝碗燕窩才成。”
“啊!”孟夏只覺得那碗燕窩格外地燙手,忙道,“我身子挺好的。”
“二爺吩咐了,誰還敢違。”
“這得要多少銀子?”
“魯嬸子端燕窩來的時候說,這以後的銀子都不用夫人操心了。”
孟夏纔想到剛纔的飯桌上,那鳳琴已經奪權成功了,以後是鳳琴管家了,於是一口氣就把那碗有點燙的燕窩喝了下去,誰不知道燕窩是好東西,不就是這東西要銀子,還要有點咬手的銀子才喝得起嗎?
花燈接過燕窩又道:“魯嬸子還說前幾日那鳳姨奶奶常和桃姨奶奶使壞呢。”
“使什麼壞?”
“那鳳姨奶奶不出頭,總是支着桃姨奶奶出頭找夫人的岔了。”
“真沒看出來,她還挺…挺…,真是…”
“所以夫人可得當心些。”
孟夏嘆了口氣,她可不想跟鳳琴與桃櫻在這裡爭風吃醋,只是自己想一走了之又好象不太可能的,還是先當好文書再說。
洗漱後躺到牀上,孟夏又想起一樁現實的事,如果這個家是賀中珏的,那好象只剩下那九十兩黃金加二三十兩銀子,既然是鳳琴管家,自己要不要把那九十兩黃金交給她,一想到賀中珏有可能讓自己把那九十兩黃金交給鳳琴,孟夏就焦急了,就氣惱了,怎麼也睡不着。
孟夏在牀上翻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聽到五更的更聲醒來時,發現賀中珏竟躺在她身邊,孟夏一動,賀中珏就被她動醒了,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重新摟過孟夏道:“外面下雨了,冷得狠,再睡會兒吧。”
孟夏不知道昨夜做新郎的賀中珏怎麼躺到這兒來了,有一絲猶豫,好在沒從賀中珏身上聞到不屬於他的氣味,知道這兩天都在下雨,一下雨,更是冰涼冰涼,反正徐書同讓她也不用去那麼早,不過孟夏還是個比較守信的人,覺得昨日給徐書同講的那話,自己就不應該遲了,但是想着想着,竟然又睡了過去。
孟夏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就沒有賀中珏了,再一看天色,早就大亮了,孟夏不由得拍拍額頭,趕緊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往外走,剛走到堂屋,就聽到桃櫻陰陽怪氣在道:“喲,這新娘子看上去就是和以前不同呀。”
孟夏鬆了口氣,顯然這桃櫻的目光已經轉移到賀中珏的新寵綠蕉身上了,那綠蕉大約怕盛氣凌人的桃櫻,沒有回話,桃櫻又不依地道:“我說白鳳琴,這綠蕉變了鳳凰,以後我也不敢使喚了,對吧?”
孟夏才知道鳳琴姓白,那鳳琴聽了便道:“自然,綠蕉從昨夜起就是我們的姐妹了。”
“那我的丫頭沒了,以後使喚誰去?”
“這個問問二爺吧。”
“喲,喲,喲,我說白鳳琴你這話可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不?昨兒你不是當着王玉的面要管這家的,怎麼我這兒沒丫頭的事,你就不管了?”
“我不就是要問問二爺,二爺答應了,自然就會給你和綠蕉都配個丫頭。”
“哎喲,哎喲,倒忘了這綠蕉如今這身份變了,是飛上枝的鳳凰了呀,丫頭也要使喚丫頭了哈!”桃櫻陰陽怪氣的地說了一通,孟夏卻沒聽到那綠蕉講半個字,從那屏風的縫隙望過去,只見綠蕉人今也不象往日做丫頭打扮,而是換了身淺紅而喜慶的裙襖,那小模樣看上去除了比桃櫻小些,可憐巴巴的,很懼怕桃櫻的樣子,其實孟夏覺得倒比桃櫻還要端莊點,當然孟夏也不排除自己有先入爲主的念頭。
不一會聽到賀中珏的聲音傳來:“一大早,一大早,你們就在這裡吵吵嚷嚷,吵什麼吵?”
那鳳琴立刻一福道:“二爺,正有件事要稟呢。”
“什麼事?”賀中珏不耐煩地從小紅,哦,已被賀中珏改名了,應是從紅葡手裡接過茶,那鳳琴笑咪咪地走上前一邊給賀中珏捶着肩一邊道。“昨夜,二爺不是把綠蕉收房了嗎?”
“是呀,難不成這一大早你們就因爲這事,在這裡爭鳳吃醋,你看綠蕉那張小臉白的,是不是你們給她臉色瞧了?把這小可憐的嚇的?”說完賀中珏衝綠蕉一招手,綠蕉可憐巴巴地看了桃櫻一眼,是人都看得出來,果然是桃櫻給她臉色瞧了,賀中珏不耐煩地又招了一次手,綠蕉就輕挪蓮步坐到了賀中珏腿上,那桃櫻看得兩眼都要噴火了。
賀中珏卻摸着綠蕉的頭問:“乖,她們有給你臉子看沒?”
“二爺,沒有!”綠蕉講這話的時候,帶着鼻音,是人都聽得出來,她這麼回答多麼地委曲求全,賀中珏便道,“綠蕉,別怕,有二爺給你做主呢,以後她們但凡要給你臉子看,你就告訴二爺,二爺讓她們頂烏龜。”
孟夏才知道這“頂烏龜”不是什麼得罪她的專利,而是賀中珏懲罰妻妾爭風吃醋的慣用伎倆。那鳳琴趕緊道:“爺,怎麼會呢?”
“既然不是,那你們在這裡爭什麼吵什麼?”
“綠蕉被爺收房了,這老四不就沒人侍候了嗎?”
“哦,這樣的事,昨兒不是說了你去處置就是。”
“是,爺,鳳琴是要處置的。”
“那就處置呀。”
“爺!”鳳琴聲音一下提高了,“這買丫頭不是需要銀子的?”
“啊,這要銀子?”賀中珏才恍然大悟,鳳琴就急了,“可不是嗎,二爺!”
“那你的夏妹妹以前都是怎麼處置的,她怎麼從來沒有跟爺提過什麼銀子的事,她沒提都能處置得了,你卻處置不了,難道是你比她差了很多嗎?”
孟夏先一愣,然後哭笑不得,只聽鳳琴慘叫一聲:“爺,沒有銀子,我怎麼買丫頭?”
“你自己想法子,爺得出門了。”
本來還在爲九十兩黃金要不要交給鳳琴糾結的孟夏,這會兒自然明白,賀中珏分明是故意的,只是賀中珏好歹也是個王爺,他這跟小孩子過家家的做法,讓她又好氣又好笑,更多的是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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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生怕那賀中珏一走,自己再出去,鳳琴或桃櫻又把自己纏上,趕緊走了出來,鳳琴一見孟夏剛要開口,孟夏急急道:“慘了,慘了,今兒可大大地遲了。”
鳳琴和桃櫻並不知道孟夏每日穿個男人的衣服,一出去就是一整日,到底在幹什麼,現如今照賀中珏這敗家子的口吻,這一家的用度全是孟夏在想法子,又看孟夏面色凝重,都有些摸不着南北。
孟夏就趁兩人還沒摸清南北的時候,搶在賀中珏前面出了門,她甚至還聽到賀中珏在她身後的笑聲,那笑得非常地不懷好意的笑聲。
好在昨夜下了一晚的雨,這會兒停了,否則孟夏還真不知道如何返回去拿雨傘,只是天更冷了,孟夏把雙手一攏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徐書同的捕快房跑。
到了捕快房,那火自然早就生起,火盆上的水壺都冒着熱氣,捕房十分暖和,孟夏忙把凍得快僵的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
徐書同就在幾個人的糾纏下走了進來,孟夏一聽不過是東家賴西家偷了自家的雞;就是南家說北家把籬笆移了幾公分,多佔了地;又或者是這家的豬吃了那家地裡的菜;那家的狗咬了這家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