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參觀,這對於戰犯們簡直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多人頓時活躍起來。
有人說:“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專門到哪裡去參觀過哩!”
鄒昊剛感慨道:“參觀?這簡直稀罕!過去我在軍統分工負責獄政管理,也想出了許多自認爲還算不錯的點子,可是像共產黨這樣組織在押犯人到外面去參觀,我連想都沒有想過。”
一位宋總司令說:“人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和**頑抗了。”
只有沐博文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跨出牢門,展現在戰犯們眼前的是一個令他們瞠目結舌的新世界。
他們每天的參觀新鮮而又充實。共產黨僅用了短短七年時間,便神奇地在一片廢墟上建設起美麗的家園。這樣的對比,對於戰犯們思想上的震撼是難以言表的。許多戰犯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淚……
一位姓王的上將感慨地說:“那時我們這些當大軍閥的,整天忙的是壯大軍隊,爭權奪利搶地盤,就算偶爾做一點實事,像修條公路啊,建座樓啊,也是爲了收買民心,塑造自己的個人形象。像這樣大規模的建設,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喲,哪裡敢想?”
在大花園一般的人民文化宮,鄒昊剛看到四處悠閒遊玩的均是普通百姓後也忍不住感嘆道:“這地方,多年來是軍閥們的老窩,以前像樣一點的建築大都是高官巨賈的公館豪宅,從來沒有見過爲人民作公共使用的大型建築。看了眼前這些事實,不能不讓我佩服共產黨一切爲人民,做起事來有雄心,有魄力!這一點,國民黨的的確確沒法比!”
沐博文聽到後,從頭到腳打量着鄒昊剛:“若不是我親耳聽見是你說的這些話,我肯定會以爲是沈俊傑又在拍共產黨的馬屁。”
鄒昊剛聽到“沈俊傑”三個字就一臉不屑,“我怎麼會和那種不知廉恥的人一樣?我說的是真心話,共產黨做的這些事確實比國民黨強!”
鄒昊剛是直性子,很少說違心的話,連他都這麼誇讚共產黨,看來共產黨的攻心手段確實厲害。
沐博文默不作聲,沉思良久。
參觀回來後,所方宣佈要在每一星期中,從事一定時間的勞動,如縫紉、理髮、洗滌、挑飯菜開水等,並採取" 自動報名,量力而爲" 的辦法,聽憑自己選擇一項或兩項,自己認爲身體不好或對這些不感興趣時也可以不參加。規定雖然說" 可以不參加" ,但誰都知道一項都不參加,管理人員即使不說什麼,而一些想求表現的" 同學" 也決不會不利用這一機會來" 幫助" 一番的。所以哪怕是不願意或身體不太好的,也得象徵性地參加一項。
沈俊傑報名參加縫紉組從事鋪棉花、補破衣褲等最輕微的勞動,他問沐博文報哪一組?
沐博文懶懶地說哪組都行,無所謂。
一位姓劉的管理幹部恰好聽見,他平日就很看不慣沐博文的傲氣,譏諷道:“沐博文聽說是豪門公子,從小錦衣玉食,這些粗活哪兒做過?要做還是做些挑飯送水的力氣活吧,不需要技術,誰都可以幹。”
沐博文直視他,微微一笑:“我報修鞋組。”
誰都知道修鞋是最不好乾的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學會的。劉幹部不可思議地盯着沐博文:“好,我等着看沐公子什麼時候能學會修鞋。”
他轉身要走,沐博文說:“慢着,劉首長,我看您腳上的鞋有些破損,不如我現在就給您修補一下吧。”
劉幹部更是一臉驚疑:“你現在給我修?別開玩笑了,你會嗎?”
“您稍候,我去拿工具。”沐博文快步離開。
不一會兒,沐博文拿着修鞋的工具回來,“劉首長,需要我幫您脫鞋嗎?”
正**的劉幹部慌忙脫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沐博文麻利地動起手來,他把有些鬆動的鞋後掌重新釘牢,把稍微有些破損的鞋面用麻線縫補好,動作熟練,技藝紮實,彷彿就是街邊的一名專業修鞋匠。
修好鞋後,沐博文還用破毛巾擦了擦鞋。
穿上這雙煥然一新的鞋子,劉幹部來回走了幾步,不敢相信地問:“沐博文,你這是在哪兒學的手藝?”
沐博文淡淡地說:“抗戰時在上海學的,那時我剛加入軍統。”
“原來如此,我忘了你是特務出身,”劉幹部爲自己找了個臺階,“爲了獲取情報,特務需要僞裝成各種身份,你那時候常僞裝成鞋匠吧?”
沐博文點了點頭。
“你們軍統特務和我們地下黨比起來差太遠了,光會修鞋可沒用,日本人的情報你們弄來多少?”劉幹部嘲諷道。
沐博文冷冷地說:“這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抗戰時期我們軍統犧牲了18000多名同志。”
“軟弱無能自然傷亡慘重,”劉幹部看到沐博文的眼睛像要噴火,“怎麼?你不服氣?解放戰爭中你們死了多少人?多的算不過來了吧。”
沐博文握緊拳頭,逼近劉幹部。
“你,你幹什麼?想打我?”劉幹部高聲叫起來。
沐博文凝視着他,鬆開了拳頭,“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軟弱無能,不然怎麼會有今天這個下場?”
幾個管理員和戰犯聽到劉幹部的叫聲迅速趕來,“沐博文,你敢打人?剛老實了幾天又囂張起來了!”
沐博文仰天長嘆:“我沐博文愧對黨國的無數英魂,今天這個下場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