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陌雪轉眼間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來,祁昊雖然會經常派人來看看,但自己卻從來沒有來過。到了四個多月,陌雪也能慢慢的感受到小東西在肚子裡慢慢的動了起來。這期間顏兮偷偷的來看過陌雪,陌雪很是高興的告訴顏兮自己就要做額娘了,還要顏兮做孩子的乾爹,顏兮只是靜靜的站着沒有說話,臉上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樣子,只呆了一會,便轉身離開了。陌雪也很是奇怪一向淡然的顏兮怎麼會這麼的反常。

在右相高義的府上,顏兮坐和高義安靜的坐在裡面,“現在怕也只有將軍敢來這裡了”高義有些自嘲的說道,顏兮放下手中的杯子說道,“高相言重了,皇上可能也只是在氣頭上,聖旨還沒下,高相就不要想太多了”顏兮出口安慰到,“呵呵”高義輕笑了兩聲,“將軍就不要安慰我了,現在的朝堂該是你們年輕人的的地方了,老了,也就該讓位了。”高義很是無奈的說道,其實無論是高義還是顏兮,心裡都明白,祁昊這是在故意找高義的茬,想把高義從右相的位置上拽下來,高義和祁昊只見的恩怨由來已久,高義向來做事剛正不阿,也得罪了朝中不少的大臣。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的堅持,祁昊早就合着衆臣將高義從位置上拉下來了。高義繼續說道:“反正我也是無家無室,兩袖清風,真被派到邊疆去,也樂的逍遙自在。”顏兮看着高義明顯有些衰老的相貌,這些年,恐怕高義過的也不好吧。雖然高義說話很直,但卻也是爲數不多的忠臣,“我會找機會和皇上說的,大楚需要高相這樣的忠臣。”顏兮淡然卻又極其認真的說道,“我走了沒關係,只是皇上現在還是有怨恨的”高義暗歎一聲說道,顏兮也垂下眼瞼,沒有再說話,終究,祁昊在誤解這高義和自己的母妃,也許這樣的心結,只有祁昊自己能解開。

自從陌雪肚子大了之後,琉璃從來都不讓陌雪出去,害怕出什麼意外,陌雪悶着確實很難受,便又想到了忘塵師太,就拉着琉璃說了好多的好話,琉璃才同意陌雪去找忘塵師太坐坐,這也是因爲琉璃清楚,陌雪和祁昊之間的大疙瘩也只能太妃能說說了。

靜初將陌雪迎進了屋,陌雪一進去,便很驚奇的看到竟然顏兮會在這裡。陌雪猶豫着要進不要,忘塵看到陌雪很是高興的給陌雪招招手,“小雪來了,就進來做吧”陌雪這才進來了。靜初給陌雪倒了一杯茶,顏兮就坐在陌雪的對面,忘塵嘆了一口氣,“去那麼遠也好,遠離這燕都的權勢競爭,只是,終究還是我誤了他。”顏兮看了一會說道,“師太也不必自責,高相併沒有絲毫怪師太的意思”顏兮出聲安慰道,忘塵只是長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顏兮也不再說話。

高相?陌雪在心裡嘀咕着,顏兮怎麼也和忘塵認識,陌雪擡頭偷偷看了眼忘塵,再看看顏兮,顏兮也一下盯住了陌雪,陌雪隨即咧開一個笑看着顏兮,顏兮卻沒有任何的迴應又看向忘塵師太,“師太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告退了。”忘塵輕輕的恩了一聲,顏兮便站起來又稍微彎腰行了一個禮便離開了。

“師太認識顏兮呀?”顏兮一離開,陌雪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道,“只是有緣人罷了”陌雪哦了一聲,忘塵看看陌雪,露出了微笑,“小雪終於也要做孃親了。”這一說,陌雪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陌雪摸摸鼓起來的肚子,這是她和祁昊的孩子,陌雪還是很期待他的出生的。“昊兒現在還在怪你麼?”聽忘塵師太這麼問,陌雪的本來興奮的臉瞬間也暗了下來,輕輕的搖了搖頭,忘塵師太嘆一口氣,“昊兒終究會明白的。”陌雪只是喝了一口茶,沒有再說話。

“師太和高相也認識麼?”陌雪停留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說起這個,陌雪以前只是偶然的聽祁昊在自己的面前提到過幾次,當時看祁昊的語氣,好像對高相併不是特別的滿意,但今天聽顏兮和師太的對話,好像高相和忘塵有着什麼關係。聽陌雪這麼問道,忘塵放下自己手裡的茶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了。”忘塵看看窗外,向陌雪說了一些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高相高義自幼便和忘塵一起長大,但高義卻對忘塵有着不一樣的感情。先帝早逝,忘塵也有些癡念,便決定待發修行,也就棄祁昊與不顧。但高義對忘塵的念想卻一點都沒有減少,長長會讓人帶書信給忘塵,直到祁昊長大,知道了這些事,誤會忘塵是因爲高義,當年纔會出家的,連帶着高義,祁昊也就一起恨上了。高義也因爲一直的癡念而終身未娶。說道底,忘塵師太對高義還是覺得愧疚的。這次祁昊抓着高義要派去邊疆,也就能理解了。遠離一切紛爭,未嘗不是好事一件,只是高義在臨走前還是不放心忘塵,便拜託顏兮來看看。

“琉璃,你說世間真有這麼癡心的人?”陌雪一邊走在回宮的路上,一邊問道,“奴婢只知道一句話,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小主,情這個字,誰又說的準。”聽琉璃說着,陌雪低下頭摸摸自己的肚子,還在哀嘆別人的用情至深,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是自己的真心,又換來祁昊多少真情。

“東西拿到了麼?”帶着黑色帽子斗篷的尚靖瑤站在暗處說道,“拿到了”一個黑衣人恭敬的站在一邊回答道,“很好,將軍府這麼嚴的地方你都能進去,這次本郡主絕對不會虧待你”尚靖瑤說着便開心的笑了起來,這次,絕對不會再過印陌雪了,正好連着礙眼的顏兮也可以拿掉,想尚靖瑤眯着眼睛神秘的笑了起來。

祁昊調離高義的聖旨還是下了,顏兮一下朝便來到祁昊的御書房求見祁昊,王德勝便進去通報,這時尚靖瑤從裡面走了進來,顏兮並沒有和尚靖瑤搭話,只是站在了一邊給尚靖瑤讓路。尚靖瑤邪魅的一笑,走到了顏兮的身邊,“顏兮哥哥進去可要當心點,表哥現在心情可不怎麼樣”顏兮只是聽着,沒有任何的表情,尚靖瑤挑着眉說完,便大笑着離去了。

顏兮進去便看到黑着一張臉坐在書桌前,顏兮看看祁昊便上前行了一個禮,也許祁昊還是因爲在朝堂中有人反對調遣高義而生氣吧,但高義爲相也十幾年了,這麼輕率的就調遣出去,對朝中的局勢來說,確實不利。顏兮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皇上,高義剛正,並沒有犯什麼錯,這麼草率的.......” “你這是在質疑朕?”祁昊直接冷冷的開口到,祁昊是生氣,但平時顏兮說的一些話祁昊還是會聽聽的,但今天好像.....“臣不敢”顏兮趕緊低頭說道,“你還是要背叛朕!”祁昊冷哼道,“你這次站在高義的一方,就是要背叛朕!”祁昊有些嚴厲的說道,“臣只忠於皇上”顏兮還是堅定的說道。但突然,祁昊像被什麼激怒了一樣,“這就是你忠於朕的證據麼!”祁昊說着從桌子上一甩,一副畫便摔爛在了顏兮的面前,顏兮看到畫的一瞬間也着實吃了一驚,雖然甩爛了,但畫中女子的臉卻永遠清晰的印在顏兮的腦海了,這幅畫,怎麼還在祁昊這裡?想到剛纔尚靖瑤幸災樂禍的出去,顏兮瞬間明白了,除了尚靖瑤,誰還會這麼做。顏兮直直的跪了下來,沒有說話,“陌上花如開,雪舞迎清風,印陌雪這個名字也是起的吧,顏兮,顏兮,你就是這樣的忠誠麼?!”祁昊生氣的怒吼到。如果說顏兮有這樣的心思,祁昊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祁昊也早就提醒過顏兮,不要再有什麼心思,但顏兮卻絲毫沒有的聽進去,想到這裡,再想想陌雪對自己至今也沒有絲毫的悔意,頓時祁昊更是生氣。

顏兮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畫,沒有說一句話,王德勝站在外面聽到裡面祁昊發着脾氣的摔東西,在王德勝的印象中,皇上還從來沒有和顏兮將軍這麼生氣過。

“王德勝”王德勝聽見祁昊的叫喚,趕緊低頭恭順的走了進去,“把顏兮帶出去,跪在外面,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準靠近他。”祁昊散發這怒氣說道。看來這次皇上是動真格了,也不知道顏兮將軍哪裡哪裡得罪皇上了。

顏兮就這樣直直的跪在了御書房的外面,沒有一句話,“將軍給皇上認個錯,這事也就過去了。”顏兮也只是直挺挺的跪着,沒有說話,王德勝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走開了。只有顏兮心裡清楚的很,祁昊現在就是在撒氣,哪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

雖然已經快要三月的天了,但還是天氣還是有些冷的,當陌雪知道顏兮不知道因爲做了什麼被罰跪時,顏兮已經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了。這個消息還是端貴妃告訴陌雪的,端貴妃去求過祁昊,但祁昊都閉門不見。沒有辦法,纔來找的陌雪。陌雪一聽,便帶着琉璃來急急的去找祁昊去了。

還沒走到祁昊的門前,便看到顏兮還是直挺挺的跪在那裡,一向很是冷靜的端貴妃這時也着急的在外面走來走去,還不時的勸顏兮幾句,但顏兮卻絲毫沒有反應。陌雪走近顏兮,顏兮的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此時更是蒼白的很,顏兮面五表情,還從來沒有見過祁昊和顏兮這麼生氣過。“這不關你的事,回去”顏兮直盯着前面,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陌雪只是在顏兮身邊停了一會,眉頭緊皺,什麼也沒說,便直接去祁昊的書房走去。

好像會料到陌雪會來一樣,王德勝看到陌雪來了,直接將陌雪請了進去。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祁昊了,祁昊黑着一張臉坐在那裡,陌雪頓時感覺離祁昊是又近,但又隔的很遠。“朕就知道你會來”祁昊繃着臉說道,陌雪看了祁昊一眼,“不知道顏兮哪裡得罪了皇上......”陌雪如果不來,也許祁昊的氣也就消了,但陌雪以來,就更應了祁昊心中的猜忌,陌雪對顏兮也是有感情的。“怎麼,捨不得你的情郎受苦了。”祁昊冷哼道,其實心裡早已經怒火就要衝天了。聽到祁昊這麼陰陽怪氣的話,陌雪很是不滿的皺起了眉頭,“你到底在說什麼”陌雪有些不滿的問道。陌雪的這個態度也徹底觸惱了祁昊,“別給朕裝傻了,你以爲朕不知到你跟顏兮之間的那點破事!”聽祁昊這麼說,陌雪也算是明白了一些,說到底,祁昊就是不相信自己。“我跟顏兮清清白白,反正你也是不信。”陌雪頓時語氣也有些冰冷,“但你呢,你卻寵幸了格桑,又何曾想過我!”如果祁昊不鬧這麼一出,陌雪也就只將這些話藏在心裡了,本來祁昊是要問陌雪罪的,現在陌雪卻也惱了上來,這麼一想,祁昊更是惱怒,“朕是天子,怎麼,朕要寵誰,還要經過你的允許麼!” 陌雪頓時也很是生氣,”那我要跟什麼人來往,也要經過你的同意麼?”“朕現在都懷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朕的!”祁昊瞪着眼睛說道。聽見祁昊的話,陌雪更是心寒和憤怒,想到沒想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祁昊的臉上,“你混蛋!”陌雪這麼一說,祁昊羞惱的眼睛也有些通紅,從來,還從來沒有人這麼忤逆過自己。祁昊走到陌雪的身邊,伸出手便捏住了陌雪的臉,陌雪使勁擺動的臉,但祁昊緊緊的捏着,陌雪絲毫不能動彈,“信不信朕今天殺了你的情郎。”祁昊滿眼通紅的說道,陌雪很是明白,現在的祁昊已經有些失控了。陌雪只是瞪着大眼看着祁昊,沒有說一句話,祁昊這才慢慢鬆開了手,“王德勝”王德勝趕緊進來,“送雪妃回去,沒有朕的旨意,雪妃以後不得踏出宮門半步!”祁昊厲聲交代道。祁昊說完便背對着陌雪,這次真的是自己無能爲力,也是自己連累了顏兮,如果不是自己和祁昊又矛盾,祁昊也不會將火氣發在顏兮的身上。

陌雪本是想給顏兮求情,但沒想到卻火上澆油。陌雪被送回了寢宮,不準再私自出宮。陌雪呆呆的坐在宮裡,空洞的看着遠處,眼睛紅紅的,卻始終沒有淚留下。這件事最後還是驚動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以爲是因爲高義的事起的爭執,明着向着祁昊,卻也幫着顏兮,才化解了這件事。但結果確實顏兮要被祁昊派去繳海盜。這還是端貴妃偷偷過來說的。“顏兮雖然是戰場的神話,但對於水戰,卻一竅不通,皇上派他去,與送死又有什麼兩樣。”端貴妃有些幽怨的說道,陌雪看着端貴妃的樣子,端貴妃現在的樣子,關心的又豈止是一個普通朋友那麼簡單。“會沒事的,顏兮不會這麼輕易就出事的。”陌雪安慰着端貴妃,但這又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現在自己這個樣子,除了會給顏兮添亂,什麼忙也幫不上。看看端貴妃的樣子,陌雪帶着疑問試探的問道,“姐姐喜歡顏兮?”端貴妃看看窗外,又悠悠的說道,像是在給陌雪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七年前,我第一次見他,他將我從水裡撈了出來,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人。那時候他還只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小侍衛”端貴妃有些發笑的想着當年的事,“現在,他是將軍,是大楚的神話。享受着多少人的敬仰。”端貴妃又有些無奈和驕傲顏兮現在的成就。“有一種情便叫做得不到”端貴妃似乎有些悲傷的說道。端貴妃這麼說,陌雪也就明白了,端貴妃每次看顏兮的眼中總是透漏着一種複雜的情感,原來是愛慕卻又看似相近卻遠在天涯。得不到真的是一個折磨人的情感,當得不到時,又有多少人會選擇真心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