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雖小,卻五臟俱全,茶几牀鋪一有盡有,地面還鋪着一個柔軟的蒲團,不僅如此,從方鳴進來的那一刻起,就聞到屋子裡始終飄蕩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按照他的經驗,這股幽香來自女子,而且絕不是純真處子身體散發的幽香,而是帶着一絲成熟、馥郁,和清新淡雅的……
奶香!
方鳴確認自己沒有判斷錯,空氣裡的幽香的確含有一種淡雅而清新的奶香,在餵養古娃的那段時間,他對奶香的印象已經洗刷不掉。
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怎麼會在父親的墳冢前搭建茅屋住了下來,他即使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在他記憶裡,可不記得父親有什麼親戚。
在茅屋佇立良久,他漸漸掃去心中疑問,走出了屋子,向父親的墳冢走去。此時,墳頭又長滿了長長的青草,方鳴心中盤想了片刻,已是有兩年半沒有回來了。
自從父親枯名揚去世以後,他就沒有留在這村子裡,以後每年都會回來一次。即便是上了戰場也不例外。
看着滋長的青草,方鳴蹲下身,一把一把的撅起來。撅着的時候,他恍然想起了父親臨死前對他說的一句話。
“我死後,你一定要把我葬在曼拉雪峰。”
曼拉雪峰?怎麼會那麼巧?他此時想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怎麼說這都是父親的遺願,之前他不知道巫神峰在哪裡,所以一直沒有遷棺,眼下有這個能力一定要完成父親的遺願。
退後幾步,方鳴五指朝外一翻,墳頭的泥土頓時層層翻涌開來,不一會就露出了一具深褐色的棺樽。
用真氣把棺樽從墳中取出安穩的放在地上後,方鳴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剛纔搬運棺樽,他發現棺樽出奇的輕,隱隱間,一絲不詳的念頭在他心裡升起。
爲了證實剛纔的預感,他再次用真氣托起棺樽,仔細感受着重量。片刻後,他的臉色越來越沉,眸子裡的光特別嚇人。突然間,他一步跨至棺樽前,一掌掀開棺蓋。
棺樽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方鳴瞪圓了雙眼,正要把此事聯想到剛纔的絕色女子身上,突然向前幾步,捏了一把泥土看了看,自語道:“不對,這裡從未有人動過,除非父親一開始就不葬在這裡!”
既然如此,父親的屍身在哪?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六神無主,不知道這深埋了十幾年的辛密該從何查起。呆呆的站了許久,他才轉過身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個草屋。
那個人既然這樣做,一定和父親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我如果想要揭開十幾年前的辛密,一定要將她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來!
但是現在,他腦海裡沒有絲毫線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在這之前,他該去見見許久未見的好兄弟黃時了。
天風漸寒,神都的上空開始飄起雪沫,紛紛揚揚,打在人臉上猶自不覺。
“嶄新的貂皮裘衣,保暖防寒必備,九兩紋銀一件快來看看啊!”一個滿嘴鬍子的大汗雙手插在袖子裡,一邊笑看着身前正在挑貨的客人,一邊大聲吆喝
。
一個渾身衣物破爛不堪還有不少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的乞丐停在遠處,只不過目光這這裡望了一眼,大漢就一臉厭惡的擺手道:“去去去!叫花子看什麼看,這是你能穿的嗎!”
乞丐什麼也沒說,搓了搓雙肩弓着身子走開了。走了幾步,他目光瞥到前方的幾個人,連忙挪身想要躲開。
“黃時!怎麼看到大爺就想跑!”那幾個人一下子就跑了過來堵住了他,不懷好意的看着他。
乞丐弓着身子轉了一圈。聲音有些沙啞的道:“你們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那幾人擼了擼袖子,對望一眼哈哈大笑。其中上前一步,陰陽怪氣的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寶爺說過什麼?廢你一隻手已經是便宜了你,要是再看見你在兗州城,就見一次打一次!”
話音剛落,他一腳踹在乞丐的小腹上。乞丐腹中一痛,當即痛苦的蹲了下去。
“給我打!狠狠打,只要不打死就行,再廢他個胳膊大腿什麼的!”
幾個人兇相畢露,圍上來就是一頓拳腳相加,直打的那乞丐連連吐血蜷縮在地。
“夠了!”先前說話的那人擡手讓幾人停下,望着縮成一團的乞丐冷笑道:“黃時,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家寶爺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清楚的很,不要自尋死路。”他蹲下身拍了拍那乞丐的臉,眼中滿是快意之色。
忽然間他瞳孔一睜,發出一聲慘叫,一邊踢着乞丐,一邊朝幾人大吼:“你們幾個還不給我把他拉開!”
等到乞丐被拉開,他的一隻手指早已是鮮血淋淋,指節耷拉在手上。望着滿臉瘋笑的乞丐,他眼中恨意如織,指着乞丐咆哮道:“你竟敢咬我!給我打死他扔到亂葬崗!”
一時間,彷彿有無數只拳腳從兩側打來,乞丐就像沒事人一樣擡起頭,傻笑着流下淚來。
恍惚之間,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也覺得累了,眼皮慢慢的往下合去。
“黃時!你給我站起來!”
突然間,一個聲音在他腦海炸響。他以爲是幻覺,嘴角流露一絲苦笑,喃喃道:“大哥,再見了。”
“黃時!是個男人你就給我站起來!”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蘊藏着無盡的怒火和震驚。
他猛的睜開雙眼,發現打自己的那幾個人都已經退後了,半空中,一道熟悉的人影靜靜凝立,如墨的長髮輕輕飛揚像是無法澆滅的怒火。
“絕……奇……”他失神的望着半空中的身影。
“咻!”
一道光影疾飛而來釘在地上嗡嗡作響。“拿起你的刀!讓他們還回來!”
他本是激動的,可是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袖子,他的眼裡劃過深深的落寞。
就在同時,半空中的人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一雙眼睛變的血紅無比。相比剛纔的怒火熊熊,這一刻的他更加讓人可怕。
我這一輩子什麼都可以忍受,絕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欺負!!方鳴從沒有如此憤怒過,可是在看到黃時的右手殘缺時,他心中殺意滔天,什麼心境都拋之腦後。
“你是誰?”剛纔欺侮黃時那幾人戰戰兢兢的問道,想起來人能夠御空飛行,他們忙道:“不不不!這位大人,請問您——”說到後面,他們被方鳴外放的殺氣嚇得臉色煞白說不出話來,有一個雙腿發顫褲腳溼了一大片。
方鳴眸中精光一湛,化古神矛攜帶着凜凜殺氣呼嘯而來穿過了那幾個人的身體。
“殺……殺人了!”一個路人在遠處看見這一幕,一扔手上東西,亡命逃去。
一招擊殺那幾個家奴,黃時看的目瞪口呆,望着一臉冰冷殺意不減的方鳴怔道:“大哥,你……”
“你先別說話。”方鳴一把抓起頭向城郊飛去。
在一個山頭落下,方鳴帶着黃時盤坐下來,爲他輸入真氣療傷。黃時這一身傷雖然易治,可是他的手臂斷了,再也長不回來。
方鳴站起身,望着兗州城目光出神,“是誰把你的手臂砍斷的?”
黃時張了張口,支吾道:“沒……,是我在戰場上技不如人,不小心失去了右臂。”
方鳴轉過身望着他,語帶一絲怒氣道:“黃時,你是什麼性格難道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你哪次騙過了我?”
黃時怔着眼,半響才道:“我有個風月樓的相好,有一次去見她正好看到一個男人在欺負他,我就出手教訓了一下,沒想到,沒想到那個人就是蕭大寶。”
蕭大寶!!方鳴咬牙切齒,眼中閃過一道冰冷的殺意,“你的手臂是他砍斷的?”
黃時抓住他的手,大聲道:“大哥,你別亂來!我知道你現在變厲害了,可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方鳴在他說話的一會功夫,就用神識查探了一下,兗州城裡強大的氣息不多,有幾個靈橋境的高手,不過都在三四重左右。
“告訴我,他在哪?”
黃時一震,神色更加凝肅,“大哥,我知道你想給我出氣,不過我的手已經沒了,我不想連累你!”
方鳴看了一眼他的右肩,柔聲道:“黃時,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這個世界只要有我方鳴一天,就有你黃時一天!”
“可……”
方鳴抓着他的肩膀,語氣堅定道:“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想死,你我都不會死,但這個仇,一定要報!等報完仇我會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到時再告訴你一切。”
黃時眉宇顫抖,鼻尖一股酸澀登時涌了上來,他凝視着方鳴,眼中泛起一絲淚光。
“你我兄弟怎能甘爲螻蟻?等我回來,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我們的名字。”朝着黃時微微一笑,方鳴隔空抓出碎魂魔刀,捲起一重呼嘯的風雲閃電般衝向神都。
“讓開!都給我讓開!狗東西不長眼!”
“你個小賤種!寶爺的話你沒聽見啊?”
方鳴本來還要費一番功夫去找,沒想到那個死胖子顧雲凡正帶着一隊士兵在白雲都內橫衝直撞,尋找殺死他三個家奴的真兇。
遠遠看到顧雲凡的一個手下一腳提翻一個十歲不到的兒童,方鳴心中的殺意又濃烈了一分。
“顧雲凡,還記得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