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已經跟泰倫進行了海軍交接了麼?”吉菲爾陛下對南海軍團的事情很有些記掛,不單單是對泰倫的狀態很關心,更爲重要的是,雖然削弱了東南軍閥的力量,但來自賓陸方面的壓力明顯增大了。阿爾瓦跟泰倫拖,固然是有效地阻止了泰倫造反的心思,可是,身爲一國君王,外邦新勝雄視海外,他也很着急——再拖下去不跟賓陸國談判,對方乘勝打過海峽來可怎麼辦?
“是的!”軍部大臣很肯定地回答,“據阿爾瓦公爵送來的報告,昨天他已經接管了原南海軍團的海軍殘部一萬一千人及主力大艦兩艘。”他略微估量了一下陛下的心思,又補充報告說:“賓陸國自蛇頸島一戰之後,無半點作用,同時雙方都嚴勒部衆,海峽內並無一艘船艦。”
皇帝對軍部的這個報告感到很滿意,說:“很好,軍部發一道委任令下去吧,委任我們的常青樹公爵爲此次出使賓陸談判的軍事特使,去跟那幫海賊談談海峽的事情。”——環顧了一下朝堂上立着的大臣們——“你們有沒有人打算去跟阿爾瓦學學談判的技巧啊?”
這幫大臣都是整天察言觀色慣了,這時候聽主子的話語中透露出平時少有的輕浮語氣,知道他心情大悅,而且對阿爾瓦能圓滿取得這次談判的勝利毫不懷疑。這兩天心思稍微靈一點的早就轉了過來,帝國可以承受在南海的一次慘敗,卻不能容忍在自己領土內存在一個威脅中央政權的軍閥。只是......這次代價實在也太大了些,看來,在南海重整海軍雄威,要靠這個年輕的公爵阿爾瓦了。
想到這,立馬就有幾名大臣閃了出來,聲稱願爲公爵大人的副使出使賓陸。吉菲爾微笑着點了禮部副大臣,令他快馬趕往東南,同時命令阿爾瓦馬上跟賓陸國約定談判時間——有段日子了,遲則生變!
衆大臣恭送吉菲爾陛下退朝的時候,吉菲爾走了幾步,彷彿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轉過身來說:“軍部大臣,你就私人送個人情給阿爾瓦吧。跟他說,好好幹,泰倫那轉過來的萬把人,過段時間就編到他的私軍裡面。等談判好了,我會派北方的艦隊去接管那兩艘大艦!”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那是一萬一千人帝國主戰部隊!就這麼送給了常青樹公爵嗎?軍部大臣還以爲皇帝興奮得過了頭,連忙提醒說:“那是帝國主戰......”
還沒說完,皇帝臉色一沉:“我知道!”
軍部大臣打了個哆嗦,深爲自己剛纔脫口而出的多嘴感到後悔,連忙大氣也不敢出地退了下去。
吉菲爾陛下冷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這個蠢貨!當泰倫是吃素的嗎,就真的把剩餘所有的海軍就這麼交給了吉菲爾,而且這一萬人,就算以後帝國北方的海軍去接管了,能服從指揮嗎?看來自己要再物色一個新的軍務大臣才行了。
阿爾瓦饒有興致地在看南海軍團交過來的人員清單。泰倫沒再跟自己交接,已經率前軍開拔離開南海岸北上了,只留下參謀長跟阿爾瓦交接。阿爾瓦也很大度地什麼也沒留,讓南海軍團,哦不,東南軍團把原屬的所有軍需物資都帶走了。這個時候,還是別去惹泰倫爲好。
“咦?”阿爾瓦的眼光剛剛回到名單目錄的第一行,就看見上面清晰地寫着:原南海軍團海軍第一師團長:臨科???阿爾瓦不是傻子,既然泰倫沒想造反,那麼必然採取折中的辦法,他當然不會老老實實地把剩餘視爲命根子的海軍交給自己,必然用陸軍偷換,就算南海主戰軍團裡沒什麼老弱殘兵,也必然是軍紀差、作戰能力弱的部隊。不過這泰倫臨走了還玩了自己一手,把臨科留給了自己?這傢伙是真的很爛,還是因爲上次泰倫認爲他跟自己有交情、對他不夠忠心呢?
阿爾瓦敲了敲桌子上的名單,大聲地喊:“小雙!小雙!”
小雙應聲跑了進來:“主人......”
“噓!”阿爾瓦還沒等她說話,就先打斷了她,“這裡可是有帝國部隊的,不全是我們的私軍,你應該叫我公爵大人!”
小雙心裡不高興,板起了臉說:“那好,公爵大人。可公爵大人下次也別在這軍營裡對我毛手毛腳的。”
“啊!”阿爾瓦有些尷尬,指着桌子上的那張名單說:“你把名單上這個第一師團長臨科幫我找來。”看着小雙遠去的背影,阿爾瓦心裡暗暗點頭,小丫頭長大了呀。以前在流楓鎮的時候,有兩個嬌俏的丫鬟伴讀服侍,阿爾瓦有時候也跟她們做些親暱動作,比如拍拍大雙的屁股,摸摸小雙的臉蛋一類,看來,兩年多過去了,該給她們一個名分了......
“原南海軍團屬海軍第一師團師團長臨科,參見公爵大人!”臨科的報告把正在胡思亂想的阿爾瓦拉回了軍營裡來。
“別這麼客氣,臨科大哥,你瞧瞧我是誰?”
臨科保持着軍禮的姿勢不變,冷冷地說:“原來阿滋武士就是公爵大人本人,先前您跟東南軍團的參謀長巡視軍營時候我就見到了。”
阿爾瓦聽他語氣不善,倒是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我知道臨科大哥還在生我的氣,第一次假扮侍衛確是我的不對,不過也是爲了怕你們爲了報仇捨命來攻,雙方有了損傷就不好了。至於第二次麼,我當時受了重傷,大丈夫事急從權,說不得,也只好再騙你一回。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阿爾瓦在這裡給你賠不是啦。”說着,按照帝國貴族的禮節向臨科行了個禮。
臨科號稱是南海四傑之一,能捨了性命在路上伏擊阿爾瓦替費羅報仇,自然是條血性漢子,也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見阿爾瓦反過來給自己賠不是,很是不自然,但語氣仍然冷峻着:“公爵大人奉詔接管南海軍團海軍餘部,我現在是你的下屬,你這樣的禮,臨科可是受不起的。”
阿爾瓦哈哈大笑:“好好!你現在是我的下屬。獨角城路上,我曾饒過你一次,南海軍團轄區,你也救過我一次,咱哥倆算是扯平了。來來來,你坐下,跟我說說,你不是陸軍的副師團長麼,怎麼轉到海軍來火線提拔成師團長了?”
猶豫之後,臨科還是在阿爾瓦的下首坐了下來。聽到阿爾瓦剛剛提出的這個問題,臨科的眼中驟然地冒出一股怒火來:“我被南海軍團拋棄了!”
這話一出口,阿爾瓦馬上就明白了:臨科也是被泰倫抽出來充數的!他這種血氣方剛的青年少將,對自己的部隊是有強烈歸屬感的,可是......在最後的關頭,泰倫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帶他一起走,這對臨科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阿爾瓦輕輕地拍了拍臨科的後背:“臨科大哥。或許是我害了你啦,我以阿滋武士的身份騙了你,躲進南海軍團的大營避難,後來又被泰倫將軍認出了本來身份。可能就是因爲這個,泰倫以爲你跟我交情深厚,不再信任你了。”
臨科猛地站了起來,用一種軍人宣誓式的口氣大聲地說:“我不明白!我誓死效忠於我的部隊!”
“你的部隊是帝國軍團,不是他泰倫的私軍!”阿爾瓦喊得比他更大聲。
臨科堅定的眼神忽然地迷茫了起來,以前他的眼裡只有陸軍第八師團,那是可以讓自己在戰場上爲它的榮譽付出生命的部隊,可是阿爾瓦說的對呀,我的隊伍不是泰倫的私軍。
阿爾瓦快步走到大營門口,指着門外說:“臨科大哥!你看看,南海軍團在東南沿海都幹了些什麼?私通外邦、空額吃餉、威脅周邊的領主貴族和行政官員交保護費,這是帝國軍團應該乾的事情嗎?如果你是泰倫的私軍將領,或許幫他幹這些事情沒有錯,但你是帝國主戰軍團的少將!”
臨科張了張嘴,還沒有說出話來,阿爾瓦衝他擺了擺手,在營裡來回踱了兩步,又回頭說:“如果他泰倫還算是帝國的軍團長的話,他就應該把海軍留在這裡,而不是把陸軍填進來充數。現在南海軍新敗,賓陸乘勢打過來怎麼辦?你們對得起委託你們保衛東南海疆的帝國子民嗎?”
眼見臨科的神色很扭曲,阿爾瓦的口氣緩和了下來:“臨科大哥,泰倫把你們都當成了自己的私有財產。在他面臨危機的時候,他如敝屣一樣拋棄了你們,從來沒有考慮到你們的感受,沒有考慮到你們作爲一名軍人的榮譽。”
臨科望向阿爾瓦的目光當中,多了一絲感激的神色,阿爾瓦明白,那就是“知遇之恩”。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臨科的肩膀。
臨科是從小在軍營長大,從來不善言辭,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說:“我......我......”
“跟着我吧,臨科大哥,阿爾瓦保證,至少無論在何種危難的時刻,我都不會拋棄我的兄弟朋友,甚至......子民!”
“可你剛纔說,我是帝國軍團的軍人。”
阿爾瓦重重地嘆了口氣,輕聲地說:“臨科大哥,你可能還不瞭解你現在的處境。泰倫拋棄了你們,而帝國以後來接管的部隊,同樣不敢信任你們,不客氣地說,你們這一萬人,是一塊雞肋。我想,帝國最大的可能,會把你們轉到我的私軍裡面。”
“可我是個陸軍少將,現在突然轉成了海軍......”說到這裡,臨科自己都感覺得到,對泰倫已經不再是因爲失去依賴而難過,不再是因爲失去驕傲而遺憾,而是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痛恨!
阿爾瓦笑了起來:“別擔心我的朋友,爲了你,我也要組建一支特別的部隊——海軍陸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