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憑藉瞬移之法,確已經斬殺了泰勒的副將,那個趕往大營通風報信的宙特,急速地在趕回戰場。宙特的死,對戰局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個,所有的人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阿爾瓦的鬥氣來源於強大的精神力,久戰之下,他已經感到了頭腦之中的眩暈,好在那個五彩神石的項鍊,平時的儲存量源源不斷地供應了上來,纔沒讓他感到過度的疲累。東南軍後面助戰的兩名魔法師,魔力不至於枯竭,其原因相同,他們當然也有阿爾瓦五彩神石類似的魔力水晶,只不過容量不是那麼大罷了。而奇怪的是,與阿爾瓦酣戰的泰勒等四員大將,也絲毫不見力竭的跡象。
這一場大戰,打了已經足足有將近兩個小時了。兩翼和正面圍攏上來的精銳東南軍,有如浪濤一般,一浪又一浪地衝了上來。最開始,常青樹軍憑藉優良的軍械——尤其是神武機弩這種東西——一次次地打退了敵人的進攻,每次東南軍的攻擊,都丟下幾百乃至上千具的屍體,而常青樹軍的傷亡就相對要小了不少。但隨着時間的推移,神武機弩上的箭終於射光了。常青樹軍在這種第一次血腥的搏殺上,終於暴露出了無法彌補的弱點——缺乏大戰經驗!
久經戰陣的士兵,是在屍山血海中打過滾的,旁邊的戰友,或許前一刻還跟自己在一起奮勇地搏殺,可片刻之後,不知哪裡來的冷箭就突然射穿了他的咽喉,或者寒光閃過,大刀就劈開了他的腦殼,紅紅白白的腦漿就濺到了你的身上。他可能陪你度過多少年的艱苦歲月,可能是你多少年生死與共的朋友,可轉瞬之間,人就掛了!經歷過生死的人,對這些並不在意,因爲下一個,可能就輪到了自己。
但常青樹軍,卻沒有這樣的素質,確切地說,是沒有這樣的心理素質。最初,戰爭的血腥給士兵們帶來了亢奮、憤怒甚至爆發,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情緒就慢慢地變成了恐懼和絕望。強兵不是能練出來的,絕對是打出來的。雖然這道理人人都會說,可到了此刻,絕大多數人才真正地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戰力相當的時候,打的就是誰更不怕死!而這種不怕死,對新兵來說,可能就是一時的激憤和熱血,很快就會過去,但對老兵來說,這是一種習慣性的——麻木!
在東南軍付出了陣亡將近四千人的代價之後,阿爾瓦的常青樹軍終於開始退卻了,東南軍兇狠地圍殺了上來,憑藉着人數的優勢,將常青樹軍的外圍一層層地剝落,一片片的常青樹軍倒了下去。
阿爾瓦紅了眼睛,眼看再打下去,自己的隊伍隨時都會有潰散的可能,只要一潰,雖然傷亡慘重但隊形仍然保持完好的東南軍就會乘勢絞殺,那常青樹軍就要面臨一場血腥的屠殺!阿爾瓦本來打着擒賊先擒王的念頭,想憑藉着自己強橫的實力拿下泰勒,但在六大高手的圍攻之下,這個計劃並沒有成行,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跟自己正面交鋒的這四員大將,配合嫺熟武技超羣也就罷了,爲什麼酣戰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疲累的跡象呢?跟實力相當的對手耗上這麼長時間,哪怕是沃倫和安德烈,也不可能保持最初的完好體力啊!
就在阿爾瓦已經計劃開始打退堂鼓的時候——現在能保持隊形的敗退跟被敵軍打散而敗退的損失完全不同——臨科終於殺進來了!
臨科饒了個大圈子,從泰勒的後面猶如一把尖刀,直插了進來!臨科兵力少,發起衝鋒之前,做了周密的部署。他把僅有的千餘騎兵組織了起來,排出了一個錐形陣,自己憑藉武技的實力,衝在了最前面。而泰勒的後隊都是拋射的強弓手或者輕甲步兵,在騎兵強有力的衝擊之下,抵抗能力及其微弱。但即便如此,臨科透陣而來,也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千餘騎兵只剩下三百來人了!緊緊跟隨上來的五千步兵,在騎兵衝破敵陣後繼續圍攏上來敵軍的絞殺下,傷亡的數字也達到了三分之一。
阿爾瓦見來了強援,一聲大喝:“援軍來了,給我往前衝!”他長戟飛舞,從馬上高高躍起,兵乓兩聲,格擋開敵人魔法師兩道兵刃,渾不懼死地發出了雷魔法。密集的電光,形成了一道雷牆,與臨科軍匯合的道路上最後一道敵人屏障被驟然打開,凡是擋在這條通道之上的敵軍,瞬間被雷電擊得灰飛煙滅。但馬上的,阿爾瓦爲這種強行發魔法的行爲付出了代價,左側的一杆鐵槍,深深地扎進了他的肩膀,長槍力量運使,加上阿爾瓦本身正在飛身而起,整個身體幾乎是被這一槍挑了起來。
阿爾瓦一陣劇痛,耳朵裡已經聽到了槍頭擦着自己骨骼扎進來的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他知道,槍身一進來,敵人馬上就會爆開鬥氣,自己這一條胳膊也就廢了。還沒等這種情況出現,阿爾瓦右手長戟橫掃,格擋開其餘敵人的兵刃,直揮而下,鐺地一聲巨響,一邊的月牙刃重重地斬在了那杆鐵槍之上,敵人的鬥氣尚未發出,槍桿就生生地被斬成了兩截!
阿爾瓦吃痛之下,感覺精神力驟然大漲,通過轉化爲鬥氣的通道噴薄而出——疼痛能刺激精神潛力的爆發,而阿爾瓦直接把這股力量轉化爲了鬥氣——他從空中落下的時候,騰出左拳,狠狠一拳轟擊在那個扎穿他肩膀的高級騎士臉上。
這一拳的打法,已經不是交戰,而是毆鬥的打法了,試想,什麼樣的戰鬥能讓對方一拳打在臉上?不僅是短兵相接的白刃戰了,已經是短拳相接了。那個高級騎士的統領,吃了阿爾瓦這雷轟電掣的一拳,五官頓時被轟得稀爛,身子直往後飛了出去,砸倒了一片,屍身穿透在來不及收搶的自己人長槍之上。
臨科剛剛透陣衝出,常青樹軍見主公渾身浴血,肩膀上扎着半根長槍,猶然死戰不退,兇悍已極地用拳頭擊斃敵人將領,都是羣情大震,齊聲發喊,朝東南軍反擊砍殺過去。
兩軍匯合!臨科的增援和主帥的悍勇,對於心理已經瀕臨崩潰的常青樹新兵們無疑是打了一針強心劑。泰勒眼看敵人全然不要命地衝殺了上來,阿爾瓦連肩膀上的長槍都不拔,面目猙獰地揮舞長戟再度衝了上來,這名在東南軍中以驍勇出了名的鐵槍將也萌生了退意。
局勢逆轉!現在是東南軍正面的隊伍開始散亂甚至潰退了。阿爾瓦感到體內的鮮血從傷口中狂瀉而出,身體一陣虛弱,立即狠狠地咬了下舌頭,以疼痛換回一陣頭腦清明之後,一個唿哨,巨大的魔力放出。剛剛離鞍的順風馬一聲長嘶,身形幻化,變成了一隻肋聲雙翅,獅身鷹頭的怪獸——獅鷲獸!這是最開始土光妖就具備的變身能力,現在阿爾瓦隨着實力的不斷攀升,終於可以將它運用自由了。
此刻混戰當中,阿爾瓦落地,泰勒眼見他的坐騎幻化成了獅鷲獸,大吃一驚,剛剛做好防護動作,就見獅鷲獸一個轉身,向後衝了過去?
阿爾瓦雖在鏖戰之中,頭腦不失冷靜。對面三員猛將加上兩個高級魔法師助陣,自己已經受傷,加上援軍實力最強的臨科和自己的魔寵,仍然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救大雙!大雙在自己稍微靠後一點的位置,已經苦戰兩名魔法師良久了,兩名魔法師見這個小姑娘魔法師雖然落在下風,卻不斷有魔法道具出來,本來已經十分焦躁。獅鷲獸突然掉頭衝向他們,真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阿爾瓦就是要的這種出其不意的效果!
一個魔法師把防禦魔法都放在了身前。這是一個土系的魔法師,魔力不可謂不高,他的塵封石化魔法一直給大雙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而一塊方形的石巖盾牌,可以說是牢不可破。不過,牢不可破的盾牌只在身前。
獅鷲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俯衝,從側後襲來,兩隻強有力的利爪狠狠地從這個魔法師的兩側肩胛抓了進去,一個振翅高飛就向上躥出。那魔法師還未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重創,身子就被獅鷲獸的利爪左右一分,撕成了兩片!血雨紛紛,肢體和內臟散落,一個高級魔法師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情,就已然了了帳。
剩餘的跟大雙對戰的魔法師見勢頭不好,御風掉頭就往自己陣營裡飛奔了回去。眼見阿爾瓦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下,大雙心急如焚,不及追擊敵人,降下御風術,伸手按住阿爾瓦的肩膀,伸手從儲物戒指中抓出一大把療傷的魔力藥粉敷在他的傷口之上,話中已經帶了哭腔:“主人,你挺住!我來給你療傷,沒事的。”
泰勒久經戰陣,極爲能夠審時度勢,這時候見自己雖然部隊鬥志已經不足,高手將領和魔法師又折損了將近一半,但敵方的主帥已經重傷,這是個絕好的反擊機會!他鐵槍一揮,高喝道:“所有將領和魔法師,別的都不要管,給我合力殺了阿爾瓦!”
旁邊剛纔圍攻阿爾瓦之一的一員戰將長刀一揮,一提戰馬絲繮,那馬稀溜溜一聲長嘶,揚起前蹄,他接着泰勒的喊聲吼了起來:“合力砍了阿爾瓦!”
他的吼聲還未落下,就聽到撲哧一聲,自己的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屍體中的鮮血從腔子之中宛如噴泉一樣直噴射了出來!
太詭異了!泰勒等人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就看見阿爾瓦身邊的空氣當中,幻影般地出現了一個人形,一個人身披細鎧,手中一柄寒冰一般的利刃指向敵軍,鮮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下。
一張冷若冰霜的面孔。
“誰敢動我的主公,我先砍了他的腦袋!”——埃拉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