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使臣後,阿爾瓦獨自坐在書房沉思。大雙和小雙自然是準備車馬,忙得不亦樂乎的樣子,墨菲爾卻看見小少爺面帶憂色,有些擔心的問:“少爺,我想回去帝都的事情畢竟算得上是件好事,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麼?領地裡有我照料,現在第七十團的泰勒那邊沒有什麼動靜。陛下召你回帝都,我想在這個時候,他們也不敢胡來。”
阿爾瓦搖了搖頭:“墨菲爾叔叔,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泰勒那邊,要是有動作的話,早在幾個月前也就動手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想他的氣也該消了。我的擔心只在于軍部。”
“軍部?”墨菲爾有些詫異了:“我們這五十萬金幣,真金白銀地捐贈給了軍部,難道他們還會有什麼不高興麼?”
阿爾瓦裂開了嘴,笑得有些生硬:“墨菲爾叔叔,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父親是軍部的上將呢,按理說這五十萬金幣捐出去,以父親在軍部裡的地位,軍務大臣都該私下裡打個招呼,給我一些勉勵讚揚的話纔對。可現在,連陛下的旨意裡,都沒有提到軍方的事情呢,更何況,在這之前,我曾經給父親寫過一封家書,大致先稟明瞭此事,但父親未置可否,一直都沒有給我答覆。”
墨菲爾沉默了。安格侯爵對這麼大的事情都不來表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句,顯然,對於給軍部捐款這件事情,是不太贊同的。在墨菲爾心目當中,侯爵是畢生都要爲之效忠的主子,而小少爺阿爾瓦,則是自己抱着長大的孩子,一般都割捨不下,他可不想這父子倆之間有什麼矛盾。
“不管了!”阿爾瓦長出了一口氣,“先到了帝都看看形勢再說吧。墨菲爾叔叔,領地裡估計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的話,可以使用彩票點裡的那些魔法傳送陣,我在帝都會很快收到消息的。”
阿爾瓦上路時候並沒有帶太多的人,如果大張旗鼓,說不定人還沒到帝都,就早就引起了一些大佬重臣們的不快,畢竟年輕,收到皇帝陛下的召見,需要一切從簡,低調行事。至於面子,陛下召見,四皇子的授意,難道還怕別人不高看一眼麼?
阿爾瓦只帶了大雙小雙和六個親兵就上路了。路上也沒有擺貴族的架子,九個人清一色的錦緞黑衣,勁裝結束,外罩了艾布納家族的寬袍,倒像是家族侍衛隊出來公幹的。阿爾瓦堅持不乘馬車,雖然他這麼長時間的練習,武技沒多少進境,身子倒是健壯了不少,駿馬如龍,金鞍銀鐙,倒有幾分雄起赳赳的樣子。相反倒是大雙這個高級魔法師,一路上顛簸勞頓,頗有些吃不消了。才走了二百里,過艾布納家族城堡的時候,阿爾瓦實在心疼丫鬟,去調了一輛較爲豪華的馬車來給大雙乘坐。這樣一來,倒像是八名侍衛,護送着馬車裡的大小姐上京了。
看看到了一處小鎮,這小鎮是帝國中部里爾行省的一處普通小鎮,靠近行省的北方,因爲距離貫穿南北的通衢大道比較近,因此還算得上有些繁華。一名親兵下馬進了一家小小的客棧——這鎮的規模跟流楓鎮差不多,這客棧看起來也應該是鎮上最大的了——打聽了一下,回來向阿爾瓦報告說:“報告少爺,這裡是里爾行省的藍灣鎮,店裡沒什麼人,看起來倒還算乾淨。”
阿爾瓦點了點頭,大家一起下了馬,走進了這間小店。小店裡是住宿連帶着一個小酒吧,提供廉價的麥酒和一些簡單肉食,還有黑豆一類的普通菜。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酒吧的大堂裡稀稀落落地坐着十來個人,還有個濃妝豔抹的舞女看似愉悅地坐在一個大鬍子的懷裡,大口地喝着他手裡的黑麥酒。
小雙一進屋裡,就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找了個稍微角落的僻靜位置,把椅子抹了抹,示意少爺坐在那裡。九個人的裝束都是相同的,黑衣罩着外袍,但衣料的質地跟這間小酒吧顯然不是非常相稱。小雙跟店老闆談了幾句,丟出了一個金幣,那個肥胖的老闆臉上的小眼睛幾乎被笑容擠得都快沒有了,一疊聲地應承道:“是!是!您放心!一定乾淨!”
幾個人的進入,讓原本店裡的客人保持了一下沉默,只有那個舞女和大鬍子還在一陣一陣地發出笑聲。六名親兵臉上肅殺的表情讓客人們不由自主地都把椅子往外讓了讓,只有兩個顯然是生意還沒有着落的舞女看見小雙的男裝打扮,俊美脫俗,有意無意地暴露出胸前深深的溝壑,往小雙身邊捱了上來。
小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正要發作,忽然聽到那個大鬍子哈哈地又笑了起來:“小貓咪,你別去惹她,她是個雌兒,別沒賺到錢,再打你一頓。到我這裡來吧,我本來就嫌一隻小貓不夠用的。”
這話一說,那兩個舞女特意地看了看小雙豐隆的胸部,有些詫異,轉瞬又眉花眼笑地向那個大鬍子靠了過去。
小雙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極是不快,但這種情況卻也不好發作什麼,轉頭向那店老闆諮詢有什麼菜比較拿手。就在這個時候,店門咣噹一聲打開了,幾個傭兵模樣的人擠了進來。阿爾瓦凝神仔細看了一下,一共是四個人!這四個人臉上都是灰塵滿面,一路長途趕路的樣子,爲首的一個大漢身材魁梧,臉上一道刀疤斜斜地從左上到右下橫過臉頰,看來當年的這一刀,要是再深上幾分,他的半邊腦袋早已不在了。
“喂!快打幾杯酒來喝,喝好了還要趕路呢!”那大漢伸手在櫃檯上重重一拍,櫃檯上的大號酒杯都跟着跳了起來。阿爾瓦本來沒太在意,這種小鎮上的鄉村野店,往來的各色人等都不奇怪,但就在這個看似傭兵的大漢伸手的一剎那,阿爾瓦看到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那條手臂堅實有力,生着密密的一層黑毛,而且——上面刺繡着一個古怪的符號!這個符號,阿爾瓦是見過的,那屬於一個古老的北方民族,叫做穆特民族。因爲他們是信奉月神的,在幾百年前聖堂興起的時候,因爲被視爲異端而最終遭到了滅族。此後,對聖光女神的信仰在克萊拉帝國也成爲了唯一合法的信仰,也就是說,在克萊拉帝國的國土範圍內,你可以不信奉聖光女神,但你也決不能信奉聖光女神以外的其他神明!在這條規矩之下,聖堂的教宗順理成章地掌控了整個帝國的宗教信仰,可以說,現任教宗加斯特,就是帝國範圍內的教皇!這種宗教信仰的唯一傳承了幾百年下來,現在的局面,其實教派和皇派的分庭抗禮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幾百年已經過去了,難道這種當初被視爲異端的種族終於頑強地延續了下來嗎?阿爾瓦雖然不動聲色,但輕輕地揉了揉眼睛,其實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其實是多餘的。以他現在強大精神力支撐下的感知,在如此近的距離內,是絕對不會認錯的,沒錯,那就是穆特族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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