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勝臉色黯然地站在一邊,身子有如浮萍似的搖搖欲墜。鮮血不斷從他的嘴裡噴出,就是身上各處也同樣是泉涌不止。
之前項問天的那道春風化雨訣也只是恢復了林腹皮肉上的一些傷口而已,他體內的情況還異常的糟糕。
如果把肉身比作一個電器的話,那體內的經脈骨骼以及內臟便是這個電器內的各種電路與零件。現在在外表上林勝這個電器還算能夠撐住,可是體內的那些電路與零件卻早已經造反了。
不得不說,這個仇鹿確實是太毒了,當時暗算住林勝之後,馬上把他體內的經脈全給震斷,而那些鐵鏈則是全都從林勝的各種骨頭當中穿過。如果僅僅就是斷了的話,項問天的春風化雨訣打出來的靈氣還是能夠幫他治痊的,可是問題出在,有些斷掉的經脈早已經被仇鹿從林勝的身體上給挑掉了,這就如同被扯斷的電線一樣,電線斷了還可以修復,而電線中間被扯沒了幾斷,斷開處與斷開處現在許多都處於連接不到的狀況下,這就不是項問天現在的實力可以治療的了。
當時項問天打下春風化雨訣,也只是讓他身體的大部分地方給修復了,那些經脈沒掉的地方卻是隻是稍微修得了一下,缺口還是存在的,不然把他的經脈直接跟肌肉連在一起的路,那這個人可真的就廢掉了。現在在高度激動之下,這些缺口不斷地噴涌着鮮血。至於嘴裡的鮮血,卻是從各個受損的內臟處涌出來的。
樣子實在是悽慘,如果再這麼下去,恐怕流血也把他給活活流死了。
“唉,你這又何必呢?再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恐怕那傢伙沒死,你自己倒先死掉了。”項問天來到林勝身邊扶着他,搖了搖頭。
林勝嘴巴張了張,激動地眨着眼睛,想要講話,可是嘴裡除了不斷噴血之外,卻是沙啞地發不出音來。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只是一想起自己這幾年的所承受的折磨,還有以前自己老婆的慘死,都是那個仇鹿做的,他卻是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他,聽到我的話沒有,你也不想想,就你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死了你會怎樣,連個元嬰也沒有,想要奪舍也不行,難道真的準備在這個世界當中不斷輪迴啊?還有,老子還在這裡呢,你女兒還在這裡呢,難道你想讓我們看着你就這樣子活活自己把自己給氣死啊!告訴你,老子還準備過幾年就想辦法回我們那個世界去呢!”項問天心中着急,語氣頓時不善。手指在林勝的身體各處不斷地點擊着,一邊用靈力修復他那破損的內臟,一邊盡力阻止了他體內血液的亂流,至於那些已經流出來的鮮血,只好任由它從嘴裡不斷噴出,不然留在體內更是麻煩。
只要內臟完好,丹田中的金丹還在,這具身體再破,林勝卻還是能夠活下去的。如果內臟全毀,到時即使留着金丹也沒有用,因爲金丹躲藏不了靈魂,在肉身毀去之後,無法當作靈魂暫時存活的載體。
除非項問天直接把他的靈魂單獨抽出來。不過這一種是最壞的打算,如果如果無能爲力的話,大不了以後修煉靈體,或者去幫他奪取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爲舍就是了。只是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項問天還是傾向於讓他直接修煉靈體的。畢竟以靈魂狀態奪舍的成功率比起元神奪舍的概率要小得多,一個不好,還把自己搞得灰飛煙滅了,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護法。”項問天對林仙兒喝了一句,隨手丟出幾塊玉符,布了一個小型的陣法,帶着林勝閃了進去。他此時實在是沒有心思去管那個仇鹿與那些天聖門的弟子了。
真元快速地涌進林勝的身體,修補着林腹的心脈與內臟。不求把所有的傷都治好,他也沒有能力把林勝所有的傷都給治好,他現在所能夠做的只能是讓他的內傷暫時穩定下來。
林仙兒一言不發地站在陣法外面,手裡拿着飛劍,一臉寒霜地守在那裡。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會怎樣,也不知道項問天能不能把她父親救好,但她知道兩人現在絕對不能讓人打擾。
“哈哈哈林敗啊林敗,你還真是失敗啊,再怎麼說老子現在還活着,可你呢,哈哈哈,全身經脈盡斷,骨頭也被老子敲成那個樣子,你還能夠活多久啊?哈哈哈”仇鹿嘴裡還是猖狂地在那裡大喊大叫。直到現在,他還是一點也不知悔改。
時間快速地流逝着,林仙兒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連眼珠子也沒有動一下,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寒冰,冷得邊上那些天聖門的弟子們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當那仇鹿的笑聲漸漸弱下去的時候,整個天聖門完全沉寂在一片死寂當中,只剩下那讓人越來越壓抑的氣氛,還有在這氣氛中那些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見林勝兩人久久沒再出現,那些天聖門的弟子漸漸地變得不耐煩了。他們可都是仇鹿的手下,時不時地還拿眼瞅了瞅那半死不活的仇鹿。
“哈哈哈”仇鹿沙啞地嘶吼着,當他的眼睛看到還有人看向自己,似乎是在等他拿主意的時候,剛剛弱下去的聲音再一次提高了起來:“看什麼看,你們都傻掉啦。林敗那白癡跟那小子短時間內還不會出來呢,還不快帶我走,聽到沒有!”
吼聲突兀地在人羣中響起,當即便有幾個心思活絡的弟子有了新的想法。不自覺地對視了幾眼,不敢說話,卻能夠通過眼神來傳遞信息。
“還等什麼?就這丫頭一個人了,你們不跑,還等着林敗那白癡來殺你們啊?快點,快帶本座離開,誰做的好,我一定把我所會的功法全都傳給他,聽到沒有啊,修煉了之後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的功法啊,啊!長生不老啊,你們想想”仇鹿的眼珠不斷地轉動着,只是苦天身體被項問天制住連動也動不了。然而就在大喊着長生功法的時候,林仙兒手中的劍狠狠地從他的臉上劃過,速度很慢很慢,根本就是如同蝸牛爬行。
那些弟子們,原本就擔心林勝不會放過自己,只是見過了項問天的強勢之後,一直到現在都不敢動彈而已。聽了仇鹿的話後,心裡馬上暗暗計較了起來。
留着,可能會死;而逃了,卻有可能學到仇鹿的長生功法。這樣一比較,就是傻子也會選擇後者。齊齊地看向林仙兒身邊的那一處地方,見那裡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當即應了一聲“好”,一起從地上默契地彈了起來,迅速地向着林仙兒撲去。妄想要從她的劍下搶出仇鹿那半截身體。卻不知道仇鹿一直都是在騙他們的,如果仇鹿真會金丹期後面的修煉功法,他哪裡還需要把林勝囚禁這麼多年!
“哼!”林仙兒渾然不懼,只是手中的利劍終於從仇鹿的額頭上向下一拉,劃過了仇鹿的左眼。於是仇鹿也跟林勝一樣,眼中黑汁一濺便成爲了獨眼龍。
她已經完全豁出去了,心底積壓了這麼多年的仇恨,在今天完全暴發了出來。對於自己的生死早已經不再關心了,現在的她,想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折磨面前的這個仇人。對於撲向自己的那些人,他看都不看一眼。利劍還在仇鹿的臉上不斷地劃拉着,如同着魔了一樣。
“師尊,快救仙兒妹妹。”就在那天些人的利劍即將砍到林仙兒身上的時候,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從半空中傳了下來,語氣中充滿了着急之色。
“來了,看我的。”又是一聲女音響起,聲音跟之前的那聲相差不多,同樣的優美動聽,不過語氣顯得相當從容。
“定!咯咯,怎麼樣,師父我這新學的法術怎麼樣?”後面出現的那個女聲有些調皮地嬌笑着,一點也沒有身爲師尊該有的那份沉穩。
“是,師尊最厲害了。”聽得出來,對於她師尊的性格,她顯得有些無奈。
“咯咯,知道就是,這可是這些天我從小可愛身上學來的,這世上還沒有人會這種法術呢。”
隨着她笑聲的響起,天上突然飄來了一朵白雲,慢悠悠地從天聖門的大廳上空降了下來。而剛纔撲向林仙兒的那些天聖門弟子卻還是保持着向前揮刀的動作,一動不動地定在原地。
兩人都是年約二十的女子,身上穿着清一色的白色道裝,一人懷裡還抱着一頭小狗般大小的龍頭小獸,而另一人卻是手提一杆拂塵。兩人的樣貌同樣的清麗脫俗,臉上也都掛着一種淡淡的微笑。仿如天仙下凡般地降落在林仙兒的身旁。
不是楚馨與朱若彤師徒兩人,還有何人。抱在懷裡的當然是小麒麟了。
“仙兒妹妹,這裡是怎麼啦,你現在在幹什麼?”袖子甩動,朱若彤把擋在林仙兒身邊的這些天聖門弟子掃了出去,緊張地來到了她的身邊。
“彤姐姐,你來了,這傢伙就是殺害我母親的仇人。”林仙兒頭也沒擡地說道,手中的劍還在一下一下地劃拉着。
“這這”朱若彤是林仙兒當初唯一一個坦誠地對她訴說過自己己心事的人。當然知道林仙兒所說的仇人是怎麼回事。只是看到仇鹿現在那種樣子,她還是輕輕皺起了眉頭。善良的她,覺得這樣子折磨人家實在有些殘忍了。
“仙兒你父親呢,還有你師伯呢?”楚馨跟林仙兒卻也是認識的,這也是林仙兒爲什麼單單跟朱若彤那麼要好的原因。只是最近幾年楚馨一直都在閉關,所以有好多年沒有來過這天聖門了。
林仙兒指了指身旁一處看起來沒有人的地方,並沒有說話。
“哦,原來在這裡。”以楚馨仙人的實力,那幾顆玉符組成的小陣法當然很快便被她看破了。
“算你小子命好,剛想送你去找她,沒想到她已經來了。”玉符閃過,回到了項問天的手裡,原地現出了項問天與林勝兩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