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督查組之中,有人與那位長老關係匪淺,作爲督查組的元老級人物,自然能影響整個督查組的態度。
督查組之中,便分爲了兩派,一派認爲應該一查到底,照章辦事,一派則認爲,爲了晉章聯盟的平和,爲了不牽扯長老,應該小懲大誡就好。
作爲組長又是女子的洪綠苕怒了,直言要上報盟主,請盟主定奪,可謂是震懾全場。
而牽扯入錯綜複雜關係網之人,是譚近振!
在督查處中。
一間房屋內,譚近振面色陰沉,緩緩的道:“洪組長,希望你能給長老一個面子,人死不能復生,便不要鬧大了。”
洪綠苕淡然道:“餘盟主一再叮囑我們,不管是誰,一旦違規,便要處置,處置不了則上報,即便是你親父親子也不行!”
“話雖如此,可事到臨頭,誰又能無視親人生死呢?”
有人沉聲道,“洪組長,你是孤女,不能體會親友之痛,總該有摯友,若是白魚鴻犯事……”
白魚鴻怒而拍案,吼道:“你少放屁!老孃絕不犯事!”
譚近振道:“小白魚莫急,這只是說一種可能性。你固然不願犯事,可萬一失手傷人,或是遭人陷害呢?”
洪綠苕皺眉道:“譚近振!你意思是,那個人渣是失手,或是遭人陷害咯?”
“……”
譚近振沉默片刻,說道:“並非不可能。”
“呵呵,爲了給人脫罪,真是煞費苦心了,譚近振,你心不虧嗎?你應該知道盟主的性子,若讓盟主知道,可知後果?”
洪綠苕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厲聲道,“我們若都遷就於你,豈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盟主又如何看待我們?!”
“洪組長,你真以爲,盟主會爲了一個已死的外人,而寒了長老功臣之心嗎?”
譚近振擡頭直視洪綠苕,緩緩開口,語氣深沉。
洪綠苕挑眉道:“你什麼意思?”
譚近振道:“上位者歷來高高在上,不會將平民百姓放在眼裡,即便有愛民如子之說,也不過是做做樣子,收買人心罷了。像這樣的事,什麼世道都有,洪組長應該是見多了,早就麻木了,可爲了討好盟主,還是如此激憤,可謂披肝瀝膽,嘔心瀝血,兢兢業業辦事。”
“然則,這麼做卻未必對了。盟主不在意賤民,卻要做做樣子,收買人心,本來這事捂着,漸漸便不了了之了。可你這樣翻出來,爲了收買人心,平息民怨,盟主只能照章辦事,卻寒了長老功臣的心啊!這兩邊,孰輕孰重呢?盟主不好說什麼,可暗地裡,怕是要記恨你不會辦事了!”
“……”
全場陷入一片死寂。
洪綠苕都瞪大了眼睛,她可是最在乎餘昭然看法的人,不想讓餘昭然有絲毫失望的情緒,可這些天,她兢兢業業,辦事得力,卻得不到餘昭然的召見。
就說陳意語吧,醜的時候,就被餘昭然帶在身邊,傳授絕學,如今更是親自指點修行。
洪綠苕覺得自己長得也不差啊,而且是第一個跟着餘昭然的人,可爲什麼自己不受重視呢?難道是自己做得不夠好?盟主不滿意自己的表現?
在自我懷疑中,聽了譚近振這番話,洪綠苕動搖了。
人心始終是複雜的,這時候,人性的複雜性也就顯現出來了。
譚近振一看有戲,立即又開始吧啦吧啦……
……
屋頂,三道身影懸停半空,一個個面無表情。
“餘盟主,這位洪組長,怕是要動搖了。”
宋放的聲音傳入餘昭然的耳畔。
餘昭然眼角跳了跳,一言不發,督查組如果這麼快壞掉,那麼,只能重塑了。
如果連洪綠苕都撐不起來了,那麼,餘昭然就失望透頂了。
“這人是誰啊?巧舌如簧,可夠厲害的。”
方染金目光冰冷,聲音在三人的範圍之內響起。
他最恨這種人了,覺得這種包庇者與加害者,跟昔日被他所殺的左家人一個德性,他歷來是見一個殺一個,毫不手軟的。
餘昭然輕聲道:“他叫譚近振,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應該不會這麼舌綻蓮花,巧舌如簧。應該是背後有高人傳授了。”
方染金輕哼了一聲:“不知餘盟主如何處置呢?”
餘昭然淡然道:“看情況吧,我是這座城的土皇帝了吧?是最高決策人了,有些事情,得看下面人怎麼處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我覺得,這樣的事情,不會是個例,我不可能事必躬親的,他們若處理不滿意,我再過問一下,方老哥一定會滿意的。”
方染金道:“讓我滿意的方式,就是意圖包庇者,與加害者同罪,殺!”
宋放嘖嘖道:“方兄,你好重的殺氣啊,人口本就稀缺,照你的處置之法,可是要壞事!”
“兵貴精不貴多。”
方染金冷聲道,“人亦如此!”
宋放攤攤手,聳聳肩,乾脆保持沉默,他是混跡朝廷的,知道譚近振所言非虛,可若說出來,只會讓絕世大好人惱火,沒必要。
方染金看向餘昭然,目光灼灼道:“你已經有了上位者之心,是否如那譚近振所言,虛僞,收買人心,做樣子?”
“……”
這也能燒到我的身上?餘昭然覺得冤吶,他撇嘴道:“方老哥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多問呢?”
方染金見餘昭然有些生氣,便嘆氣道:“不是我不信你,實在是,你說的,人心複雜啊。”
屋內。
譚近振口若懸河的說了一大堆,洪綠苕面色陰晴不定。
白魚鴻忍不住傳音喝道:“洪綠苕!不要鬼迷心竅了!餘盟主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別的我不敢說,你若同意譚近振的處置之法,必然逃不過餘盟主的唾棄!”
洪綠苕陡然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冷汗淋漓的。
“譚近振!閉嘴!”
譚近振一驚,愕然看向洪綠苕。
洪綠苕冷聲道:“此事既然牽扯長老,那就由副盟主裁定吧!我這就去通知副盟主!”
譚近振臉色一陣鐵青,深吸一口氣,默然不語。
洪綠苕當即離開了督查處,往晉章聯盟駐地趕去。
半路上,一道身影攔在了洪綠苕的面前,是一名老者,笑眯眯的,面容十分和善,笑容慈祥,洪綠苕更願稱之爲笑面虎。
洪綠苕認識此人,叫雲中飛,曾是處理難民區的負責人之一,如今是難民區,也是振興區的區長!
“雲長老這是何意呢?”
洪綠苕鎮定心神,沉着臉問道。
雲中飛笑眯眯道:“這事就這麼算了,怎麼樣?”
洪綠苕明知故問:“什麼事啊?”
“就是,你手頭上這事。”雲中飛笑呵呵的,就像個和善老頭,平易近人的。
洪綠苕想了想,點頭道:“好。”
“哈哈,早如此,不就好了?”
雲中飛走向洪綠苕,揮手道,“走!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洪綠苕搖頭,想拒絕,一縷香氣鑽入鼻尖,她便漸漸失去了意識。
“走走,叔叔不會虧待你的。”
雲中飛始終笑吟吟的,揮揮手,將洪綠苕引走。
不久後,雲中飛將洪綠苕帶到了一處空巷之中,嘆了口氣,喃喃道:“小丫頭,可不要怨我啊,我也是被妹子煩得不行了,她這個寶貝孫子,可不能出事。”
話落,他目光一冷,便要痛下殺手。
“喂!老頭,你這麼做,要如何掩蓋罪行呢?”
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雲中飛陡然一個激靈,回頭望去,見是一名陌生漢子,眼眉便是一跳,冷聲道:“你是誰?”
那漢子擺手道:“甭管我是誰,我就問你,殺人罪行如何掩蓋?”
雲中飛陰惻惻一笑:“什麼殺人罪行?明明是你殺人,我爲其復仇!”
話落,陡然踏步,猶如閃電一般,向那漢子遞劍。
鏗鏘,火星四濺,那漢子捏住了劍鋒,目光冰冷,漸漸變化,成了雲中飛熟悉的樣子。
“盟……盟主?!”
雲中飛差點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