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麼。
古唐軒也看到了,但表情卻沒什麼變化。
只不過有三分相像,倒也不能算是稀奇。
石室內突然又靜了下來,三人時刻關注着中年男子,所以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立馬警戒!
能動能睜眼,這人應該是正常的。
中年男子似乎才發現他們幾個,視線慢悠悠的瞟過來,一個個看過,最後停留在古唐軒身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近乎喃喃:“甚好。”
莫名其妙!
他們還什麼都沒說,好什麼呀。
但想到他們之前對黑影的猜測,這人莫非跟黑影有關,或者乾脆是背後指使人?也有可能通過其他方法知道他們所來的目的。
“你是誰,外面的黑影是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姿勢一直沒變,也沒有要動手的架勢,但他們卻不得不妨,最起碼在弄清對方身份之前。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許家的人呢?”
“許家?”中年男子收回視線:“他們不該來的。”
古唐轅心裡咯噔一下,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好消息。
“都死了?”
路免跟許家兄弟不熟,許家的人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名詞,他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怎麼死的,你動的手?”
“我不曾見到他們的面。”
這人說話無情無緒,如果許家上來就是爲了救他,怎麼說也應該有點感情,可是居然一點都不傷感,甚至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似的雲淡風輕,可說是被他害的吧,也着實不像。
對方不說。路免就繼續詐:“你就是許家要救的人吧,那應該在這呆挺久了,外面的黑影是你弄的?”
這人一看就不是善於交流的類型。路免也只想別管他點頭搖頭,能詐出來一句是一句。但誰成想這個時候他居然點頭了!
“是古某的錯。”
竟然真跟他有關!
而且還有古?如果長的像不能說明什麼,再一個姓就有的說了,路免瞥了古唐軒一眼,雖然對方極力裝作若無其事,但也掩飾不掉一路上的不正常。
這回路免反而不着急了,如果是“家務事”,還是自己解決的好。
古唐轅訝異自己此時居然沒什麼感覺。也許這人真的跟他們有關係,但又能怎麼樣呢,二十年不曾聽聞,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層聯繫。
“是我沒守住。讓陣眼出了差錯。”
中年男子靜默片刻:“軒轅玉可帶?”
古唐軒伸手抓住掛在胸前的墜子,頓了一下就甩手扔了過去。
中年男子沒動,玉卻自動停在了空中。
沒等對方詢問,古唐軒先一步道:“只有一個。”
古唐轅的那塊已經與身體融合,再想拿出來怕是不能。
“軒玉主守。無妨。”
中年男子也沒有強求,軒玉在空中轉了兩圈,就落到了面前的石坑裡,隱在黑色之下,細看才發覺這一片黑竟與黑影有幾般相似。
中年男子重新閉上眼睛。石坑裡的黑影突然一陣晃動,像是在掙扎,極力想要突破桎梏,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縮,再壓縮。
這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黑影最後還是沒能逃出,在石坑裡被一點點的壓制,最後變成細小的一點,直至消失不見,只餘平整的坑底,中間正鑲着那顆軒玉,玉身翠綠欲滴,散發着瑩瑩光澤,但轉瞬即逝,片刻後突然變的黯淡,綠色退去,變成了與周圍石塊相同的顏色,不僅如此,玉身融化,流通孔洞,最後竟是與石坑融爲一體,石坑也不再是石坑,與旁邊的石泉貫通,水流有增漲之勢。
路免手支着下顎,看了半響,好不容易等到都完事了纔開口:“別跟我說這就成了,解釋一下?”
古唐轅也不太明白,但看起來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就是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
中年男子似乎費了很大力氣,再睜眼時,整個人都顯得頹然:“覆水難受,當以轅玉纔可解患。”
所以空間能吸收黑影?
“那就是沒事了?”路免起身:“兵頭,你是不是早料到了,不過總算沒白跑一趟。”
說着就要走,卻見其他人沒動:“嘖,敘舊可以留在路上說,小心外面的人餓死。”
“不能走。”
中年男子難得主動開口,但說出的話卻讓人神情微變。
“作爲古家長子長孫,當堅守靈山!”
其中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古唐軒淡淡的看着對方:“我不會留在這裡的。”
中年男子的臉上第一次有了波動,猛然變的嚴厲,甚至說是憤怒:“胡言!駐守靈山乃古家子孫義不容辭之事,豈可妄語,子書就是如此教導!”
古唐軒兩人臉上同時一變,古子書是他們的父親,古唐轅甚至對其沒什麼印象,但突然被提起,感覺還是很莫名。
古唐軒眼神一冷:“教導?你怕是還不知他已經過世近二十年,你可曾去看過他!”
中年男子一頓,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般,愣然半響。
“已經過世了……不可能,怪不得……”
看到對方一陣精神恍然,古唐轅心裡也不知作何滋味,以前只以爲父母親都是孤身一人,可如今出現一位親人,卻似困守於此,連這樣的事都不知道。
古唐軒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但古唐轅從來沒聽他說起過。
“那那邊……”
見到他這個樣子,古唐軒表情緩和一點:“不曾見過。”
“竟然如此。”
中年男子表情一瞬間複雜難明,最後都歸於平靜:“你走吧,意如此,我古家也到了盡頭。”
古唐軒站着沒動。
中年男子卻似知道他的意思,搖了搖頭:“我走不了了。”說着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腳。
古唐軒當即上前,撩開對方寬大的衣袖。布料下的肌膚青白灰敗,指甲尖利,這樣子竟與喪屍無異!
半喪屍化!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挺着這樣的身體。還能正常思考,但正如他所說的。他已經走不了了。
“靈山的事無需擔心,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一切只能順其自然。”
古唐軒沒說話,卻突然抓住對方的胳膊,用了一個巧勁就把人給背了起來。
中年男子臉上閃過訝異:“我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何必。”
“你在這裡呆了多久,到最後不想看看外面的樣子麼?”
男子臉上一陣恍惚。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山中的陣法仍在,照男子的說法,也是強虜之末,而如今他們也無人能再恢復它的十之一二。最算是南海鍾家也不行。
似乎是因爲時日不多,男子的話突然多了起來,在他唯二的後輩面前。
古子恆,是他們那輩的長子,說是長子。也只是有兄弟兩個而已。
古家人丁稀少一直都是他們的憂慮,東南西北四家鎮守四方,南方是關鍵,就是他們現在所在之地。
因爲年代久遠,衆人也只知道要守住山中陣眼。具體爲何卻不得而知了,護山陣法日漸衰弱,直到突然發生異變,再想控制,以他們的能力根本不及。
但問及黑影是何物,古子恆也說不清楚,只知道與靈泉同時出現,當屬相生相剋,但聽到外面的情景,也一陣訝異,直呼太霸道了。
軒轅玉是族中遺留之物,以前從不曾用到,古子恆之前之舉,也只是僅知的解決辦法,若是再出變故,恐怕也沒了更好的辦法,這也是他肯放古唐軒走的原因。
許家跟隨古家,世代守在山下,廣收門徒,近幾年也很艱辛,自此後,估計也不復存在。
“就是說扔下了一個爛攤子,你就這麼撒手不管未免太不負責了!”
古子恆精神已經有些不濟,臉上的皮膚也開始變的青灰:“放下我吧。”
古唐軒不聽。
地面突然震動,巨石搖晃,還在地洞中的幾個人臉色都是一變,瞬間加快速度,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如果被困在這裡,恐怕就真的歇菜了。
地下的路,古子恆沒少走,只要走對了,就不會入陣,有他之路,幾人走的比來時快的多,而且只衝地面。
混亂中,古子恆指完路就沒再說話,沒人注意到他臉上出現的掙扎,大半張臉都被青灰覆蓋,並且速度越來越快,搭在古唐軒肩膀上的手,指甲不斷增長收縮,閃着寒芒。
要說爲什麼帶古子恆走,古唐軒說不清楚,之後又怎麼安置他,也不知道,只是想着帶他走,第二次沒有深思熟慮,第一次還是在很小的時候了。
出口就在前方,幾人的速度比之速度異能者也不差,源源不斷掉下的石塊都被路免清理了。
察覺到背後的不對勁,古唐軒瞳孔一縮,反射性的擡手猛的把前面的古唐轅推出去,回頭就對上了古子恆露出的尖牙!
“嘭!”
雙腿跟右手被禁錮住,古唐軒帶着喪屍化的古子恆撞到了石壁上,伸出左手推開對方的頭,古唐軒有些傷感,異能徘徊在手臂,卻怎麼也用不出。
地面突然又一陣劇烈的晃動,古子恆力道一鬆,在摔落到地上之前,眼睛裡快速的閃過一絲清明,手抓住古唐轅的手臂,突然用力一甩!
“轟!”
身後傳來山石坍塌的聲音,古唐軒閉上眼睛,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