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瓢潑大雨兇猛地砸向一個個密佈的泥坑;呼嘯的北風夾雜着淒厲的屍吼和冤魂的血淚不斷拍打着死一般寂靜的黃土地。滾滾的烏雲間不時閃過一道閃電,熾亮的電光撕裂了厚重的黑幕照亮了泥濘而破舊不堪的公路,彷彿在給上面疾速馳騁的別克車指明回家的道路一般。
兩道明亮的燈光狠狠地刺進漆黑的夜幕,別克車的車輪在飛速旋轉,劃過的泥水在車身兩旁拉扯出兩片污濁的水浪;別克車不時地撞飛遊走在公路上的喪屍或者直接從它們身上碾過,留下一地碎肢斷骨和肉醬般的血肉。
兩扇雨刷不斷地劃過擋風玻璃,鄭遠清凝神盯着前方的路況,儘可能地避開那些大大小小的泥坑,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能早一些到達,三條人命就有一絲被救活的希望,但願那劑強心針能幫助他們撐過這道坎吧。
終於,飛機殘骸巨大的機身出現在鄭遠清的視野中,接着躲在一片責任林中的軍卡那龐大的影子也出現在眼前――終於到了!
“滴滴――滴滴!!”鄭遠清猛按着車喇叭,按照約定的頻率不斷轉換着遠近燈光,別克車猛地衝下公路在泥地裡打着旋地向軍卡駛去。
“?!”當晚值班的陳忠看見一輛車瘋狂地衝了過來,首先鳴槍示警,接着他看出來了燈光的頻率正是約定好的暗號,於是馬上啓動軍卡衝出責任林,同時啓動了警報器。
當別克車猛地衝進巨大的車庫停穩時,所有的人已經在車庫裡等待,雖然從警報至今不過幾分鐘時間,但是嚴格的訓練已經讓大夥本能一般地用極快的速度起牀做戰鬥準備,只是這次陳忠沒有讓大夥拿槍,而是讓大夥等在車庫中。
“老程!佳陽!準備手術!”鄭遠清一腳踹開車門從裡面鑽了出來,許書成、金雨堂也同時拉開了別克車的邊門,也顧不得問裡面那個身材高大的人是誰,大夥只是盡最快的速度接過裡面遞出來的三個用被子緊裹着的人,這三個人還在不斷的抽搐。
程飛和李佳陽飛快地向三樓衝去,代安瀾、小六、小七她們緊緊地跟在後面;再往後是曾紹洋他們三個人擡一個傷者快速地跟在後面。鄭遠清匆匆地洗了洗滿是泥水和血跡的手也跟了上去。
第三層的走廊中、明亮的日光燈下到處是來來回回的人影,在一間隔出來做醫務室的房間中,代安瀾、小六、小七她們不斷地進進出出,李若琳和代安陽、張煜在醫療品倉庫中不斷拿着繃帶、醫用橡皮膏、脫脂棉、酒精以及等等的藥品和針劑遞給往返的小五、小九、單瑤瑤和葉清兒。醫務室中除了程飛外所有的男人都被趕了出去站在走廊牆根等着幫忙,鄭遠清跑上來時,裡面的搶救已經開始。
“鐵甲、宏偉、雪振、老黃你們回去睡覺吧,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劉偉你等在這兒,別打呵欠了,給我機靈點。”鄭遠清打發幾個幫不上忙的人回去睡覺,留下懂些醫療經驗和機靈點的人。
“誰過來清理一下紗布?”小九戴着口罩跑了出來,一頭大汗地喊道。
“劉偉,回來,你受不了,我去吧。”鄭遠清喊住了劉偉,劉偉沒見過那場面,別跟着進去添亂。
“隊長我去吧,你歇會,我見過。”鋼索按住了鄭遠清的肩膀。此時的鄭遠清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勞累過度,他那沾滿鮮血和泥巴的胳膊在不停地哆嗦,哆嗦到他自己都感覺不到。
看着鋼索拎着七八個塑料袋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劉偉趕緊跑過去接過;就在他接過來的一瞬間除了鄭遠清和鋼索外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只見那七八個大小不一的塑料袋中全部是血淋淋的繃帶和脫脂棉、止血紗布,衆人以前都是經常受傷的,他們知道要流這麼多血得多大的傷。
“別看了,快跑出去扔掉吧。”鋼索滿是血跡的手指了指劉偉,劉偉忙不迭地跑了出去,鋼索的臉在抽搐着,環顧了一下衆人說道,“已經沒人形了。”
鋼索說完再次跑了進去,接着葉清兒戴着醫用手套抱着一大堆紗布棉球又跑了進去,很快和鋼索又拎着幾個塑料袋跑了出來,徐少川和曾紹洋接過匆忙跑了出去。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醫務室中傳了出來,接着裡面是一陣東西掉地上的聲音,然後是一羣人使勁的聲音。
“你們趕緊進來幫下忙,我們摁不住他們,他們力氣太大了。”小九從門口探出腦袋滿臉焦急地喊道。
“老金、燕子我們進去。”鄭遠清說道,“書成,你留下,安瀾在裡面。”
許書成答應了一聲,他剛纔擡人的時候看出來了被子裡有兩個什麼也沒穿的女孩,畢竟代安瀾在裡面,要是讓她覺得許書成看見了其他女人的身子估計許書成的事情會更快地泡湯。
60平米的醫務室裡,李佳陽、代安瀾他們正在死命地按住一個女孩,那邊鋼索和程飛也正緊緊地摁住那個渾身痙攣的漢子。金雨堂接下了程飛,配合鋼索摁住那個漢子,他也不想讓韓燕覺得他是故意去那兩個女孩身邊的。接着張煜也跑了過來,和鄭遠清、韓燕替下了李佳陽她們。
簡陋的木板牀上,兩個女孩身上的牀單被褥已經被拿下,血紅的身子暴露在如雪日光燈下。一個女孩仍然保持着來時的樣子躺在那抽搐,她的眼睛還在不斷地轉動,程飛說她傷得最輕,已經打了鎮靜劑,再等一會也不遲。
另一個女孩雙腿蜷着岔開,仍然在不斷地痙攣着,她身下雪白的牀單已經被染成暗紅色,佈滿了一灘濃濃的鮮血和棉絮狀的身體組織,小九和小六正拼命地拿着大卷大卷的衛生紙、衛生巾、止血紗布在擦着女孩身下的血,一卷又一卷鮮紅的紗布、衛生紙被扔到身後的地板上,代安陽和葉清兒不斷地撕扯着垃圾袋往裡面清理着,外面許書成、曾紹洋他們在一趟又一趟地跑着。
鄭遠清死死地摁住正在痙攣的女孩,不知道她這纖弱的身體哪來的這麼大力氣,李佳陽她們四個女人都摁不住。韓燕死命地摁住女孩的雙臂,鄭遠清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緊緊地摁住她的胸腹部這才讓她劇烈抖動的身軀安生下來。
“燕子,拿繃帶把她們捆在牀上,這樣動下去我沒辦法搶救。”程飛看這樣下去不行,這樣根本搶救不了。張煜接過韓燕,韓燕拿起一卷醫用繃帶迅速地把女孩固定在病牀上。
“老鄭,用繃帶把他們的眼睛全部封上,快點。”程飛遞給鄭遠清一卷繃帶。
鄭遠清接過繃帶打開要給女孩蒙上雙眼,在強烈的燈光下,女孩圓睜着的雙眼眼神渙散,只知道來回地轉動,似乎在尋找着什麼一樣,聽到鄭遠清說話時才定定地盯住了他,接着她的眼角流下了兩行熱淚,――女孩還沒有失去意識,她還記得鄭遠清的聲音,她知道鄭遠清在她身邊時才鬆了一口氣。
“乖,咱已經到家了;這裡很安全,沒人會欺負你們;再堅持一下,聽話;我就在你旁邊。”鄭遠清看着女孩滿是刀痕的臉輕聲說道,女孩從痙攣的牙縫中擠出一聲“嗯”,然後順從地閉上了眼睛,讓鄭遠清給她蒙上,同時身體的痙攣也輕了一些。
“老程,行嗎?”鄭遠清看女孩被重新綁好這才鬆了一口氣。
“盡力而爲吧,扎得太深了,已經捅入子*宮,子*宮內膜被捅破,Y道嚴重撕裂;已經引起血崩了。”程飛拿起那根五十多公分長、浸透鮮血的掃帚把讓鄭遠清看,那根一直沒敢動的掃帚把已經從女孩的下身拔了出來。
“用輸血嗎?沒法做手術嗎?”韓燕看着小九用擴陰器強行撐開女孩仍然在流着血的陰*道口,然後用鑷子往外夾着一條條棉絮狀的身體組織。韓燕即想看又不敢看,只能眯縫着眼睛掰着女孩的雙腿飛快地用紗布固定着。
“咱沒有無菌室,做手術感染的概率太大了,做手術的話她們只有死路一條。”程飛蹲下身子用鑷子夾着一塊麪紗給女孩止血,緊皺着眉頭說道,“陰*道傷不重,只是――”
“保住命吧,其他的不要管。”鄭遠清明白了怎麼回事,趕緊止住程飛接下來的話。可能女孩今後再也無法生育了,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
十分鐘以後程飛才站起身來,小七趕緊給他擦了一把汗,程飛的醫用手套上正在往下滴着血水。韓燕在程飛的指導下重新給女孩固定紗布,讓她保持着雙腿蜷起岔開的姿勢,直到血自然止住。那邊李佳陽正在搶救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雖然傷得重,但是沒有內傷,按說很快就能搶救過來,但他的情況卻最不容樂觀。
“沒救了,他不想活了,誰都幫不了他,剛纔要不是強心針他早就死了。”李佳陽放棄了搶救,皺着眉頭看着漢子的痙攣越來越微弱。看來漢子已經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他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識,自願放棄了生命――本來他是最容易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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