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潛行的最好僞裝,藉着淡淡的月光,一個黑影在沒有生氣的城市邊緣遊走。
小偷!
不是。
流竄犯!
也不是。
他叫魯子鳴,今年18歲,是秦嶺山中魯家村的一名山民,方城星光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出現在這裡純屬不得已。
如果有選擇的話,魯子鳴情願返回寧靜的小山村中,和家人住在一起,過着平淡沒有波瀾的生活。可是生活在一瞬間改變了,該死的微生物病毒!政府宣稱人感染H13N19禽流感病毒再次變異,病毒可以通過空氣傳播,受感染範圍達到百分之九十,沒有治療措施、沒有免疫藥,什麼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病毒在全球擴散。
大劫難後倖存下來的人類,稱爲病毒免疫者,他們身體裡具備了病毒抗體。活下來的人類還沒來得及慶祝劫後餘生,就絕望的發現自己成爲了喪屍口中的食物,沒有香檳酒和鮮花,只有不停的躲藏和逃命。
病毒讓絕大部分人類變成了沒有知覺的喪屍,一種不死的生物,死者並不會擁有自主意識,但是可以察覺出周圍的波動和氣味,下意識的躲避太陽光,隱藏在黑暗之中。
這些喪屍移動速度不快,相當於人類正常行走的速度,嚴重扭曲的四肢讓喪屍看上去像懸掛着的一堆醃肉,身上散發着的惡臭,全身上下更是爬滿了蛆蟲令人嘔吐,他們是不折不扣的食肉生物。
魯子鳴不知道這一切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爲什麼會發生,沒有官方的解釋,就好像宇宙奇點大爆炸一樣,在一瞬間影響了整個世界。
食物!現在能影響魯子鳴思維的只有飢腸轆轆的肚子,魯子鳴緊了緊皮帶,早上兩塊旺旺雪餅在胃酸的作用下,已經消化殆盡,咕咕叫的肚皮又在憤怒的抗議。
城市裡有食物,可是魯子鳴不敢靠近城市的中心,那裡有無數的喪屍在漫無目的的遊走,他們可以十多米範圍之內聞到活人身上的氣味,奔跑引起的震動會引來更多的喪屍,只要被喪屍堵在街道上、房屋裡,等到他們的只有撕咬和肢解。
這是一座沒有生機、充滿危險的城市,離魯子鳴所在的山村只有一百里,魯子鳴出現在這裡,原本準備求助和尋找治療的藥品,因爲自己的山村同樣爆發了病毒。
魯子鳴在這座叫做方城的縣級城市裡寄宿讀高中,暑假和寒假纔會返回山村,現在本應是魯子鳴在山村過暑假的時間,可以山村裡的不少人突然生了一種怪病,讓魯子鳴不得不外出尋找醫生給村民治病。
到了方城,魯子鳴才知道,村民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感染了病毒產生了變異。現在魯子鳴想返回山村已經不可能,自行車在逃跑的時候丟失了,沒有食物和交通工具,魯子鳴根本不可能走回山村。
就在今天早上,魯子鳴撬開一間房屋,從裡面找到一些食物,可是還沒有等到中午,就被四個男人將身上所有食物搶劫一空,最後還被踹了兩腳,原因是自己身上的食物太少了,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法律、道德和人性好像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殺人、搶劫、強*奸在城市四周不停的上演,沒有警察和軍隊保護的城市,倖存者爲了一片面包,有人願意出賣自己的色相,也有人直接從身後向你捅刀子。魯子鳴不敢和人打招呼,不敢出現在人多的地方,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知道這些人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事情,人人自危、死亡和恐懼成爲這座城市的真實寫照。
食物和生存同樣的重要,有食物並不一定就是幸福,食物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食物的人,最後只能被活活的餓死。
魯子鳴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勤勞膽小的土撥鼠,藉着黑夜的掩護,穿行在城市的邊緣地帶,尋找每一處可能藏有食物的地方。
現在離病毒的爆發已經過去了六天,容易找到的食物已經被倖存者蒐羅一空,魯子鳴只能在別人搜索過的地方,尋找遺落的殘羹剩飯。
這還是自己熟悉的城市嗎?秩序崩壞,混亂、暴力、殺戮、死亡等一切罪惡籠罩着這座小城,小城中十幾萬人變成了沒有生命的喪屍,從某種意義上講,佔絕大多數的他們更像地球上的主宰,而自己這樣的倖存者卻過着老鼠般東躲西藏的生活。
魯子鳴什麼都做不了,更無法通過一己之力改變這個世界,逃命和躲藏已經成爲自己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
魯子鳴深吸一口氣,擡起腳,邁下臺階,默誦着腦海裡早已熟記的地圖,朝正前方的街道深處走了過去,那裡有一家蘇果超市,魯子鳴準備去哪裡碰碰運氣。
·····一輛頂部帶有11路號牌的公共汽車側翻在馬路旁邊,橡膠輪胎與金屬車身在柏油路面上劃出幾十多米長的劃痕,汽車上大多數的玻璃車窗都砸碎,從裡面流淌出一條條暗紅色的血漬。汽車四周處都是帶血的手印,幾名已經變異的喪屍圍趴在一具人類屍體旁邊,用力撕咬曾經是自己同類身上的肉。
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塞滿了整條街道,利用太陽能供電的交通指揮燈還在不停的變換着紅、黃、綠三種顏色,高大的人行樹下,一名身穿熒光制服的交通警察靠坐在交通指揮亭外面,兩條腿已經被什麼東西壓斷,一條長長的血痕從遠處延伸過來,交通警察的手裡抓着一部對講機,臨死前還在等待着救援人員的到來。
喪屍並沒有放過瀕臨死亡的交通警察,在交通警察的全身留下了無數的咬痕,一堆發臭的內臟從破開的肚子裡流了出來,喪屍最喜歡吃的肝臟和心臟早已經不知去向。
遠處街道盡頭和商鋪內部,不時傳來急促奔跑的腳步聲和令人驚悚的淒厲尖叫,歇斯底里的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那些倖存者外出尋找食物,經常會撞見四處遊蕩的喪屍,有些是正好被喪屍發現,有些是被驚慌的倖存者引過來的,引發了更多幸存者的恐慌。
喪屍喜歡恐慌者散發出來的氣味,氣味會吸引更多的喪屍從四面聚攏過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失去理智的倖存者就像一隻只沒頭的蒼蠅被喪屍無情的撕裂。
魯子鳴低身彎腰貼着牆壁,在綠化帶和牆壁的縫隙中穿行,魯子鳴怕被喪屍發現,也怕被倖存者看見。三次的遭遇讓魯子鳴徹底的明白,有時倖存者比喪屍更可怕,魯子鳴可以躲避喪屍,卻無法躲避藏在暗處的倖存者,他們爲了食物,可以殺人、可以搶劫,只要稍微的反抗,就會招來更強烈的報復。
一身黑灰色的牛仔套裝,是魯子鳴潛行的最好掩護色,能夠與周圍大多數環境融爲一體。
食物,還是食物,讓魯子鳴不得不冒險進入城市邊緣的一家蘇果超市尋找食物,那裡盤踞着很多的喪屍,病毒爆發前,他們是這家超市中的服務員和顧客,病毒爆發後,他們變成喪屍一直盤踞在那裡,沒人願意冒險進入一家有無數喪屍盤踞的超市。
幾分鐘後,魯子鳴的身影出現在標有巨大SG商標的蘇果超市地下停車場門口,熟悉地形意味着可以很快的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或在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迅速的逃離危險,魯子鳴之所以選擇這家超市,原因在於自己的一個堂叔曾經在這裡打工,自己來過這裡。
一根帶有黃黑色斜紋的道杆斷裂成兩節,旁邊的停車收費亭窗口上掛着一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從胸口的標誌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名停車場的收費管理員,在病毒爆發時正巧在這裡上班。
黑洞洞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就像一張巨大的怪獸大嘴,看不清楚停車場內部的情況,魯子鳴需要一把防身武器,廚房裡的菜刀除了能壯膽外,對付不了兇狠的喪屍。
地下停車場牆壁上的應急燈早已經失去了作用,只有幾條鋪設在牆壁上的熒光效果的箭頭指示牌,還頑強的照亮周圍一塊不大的區域,黑暗掩蓋了魯子鳴的行蹤,同時隱藏了喪屍的位置,只能通過喪屍嗓子裡發出的咕嚕嚕聲,大致判斷喪屍的方位。
喪屍有很強的領地性,沒有察覺出倖存者的喪屍只會在很小的範圍活動,就像一條守着自己骨頭的狗不願意離開。
魯子鳴巧妙的避開了幾具喪屍的活動範圍,溜到擺放消防器材的紅色櫥櫃前面,用裹着厚布的拳頭,一拳砸破了標有醒目119字樣的消防櫃玻璃,將裡面放置的一把沉重消防斧拿在手中。
這是魯子鳴唯一能得到的近身武器,槍支管理一直都是政府管理的重點,私人沒有槍支,槍支都被暴力機關控制,魯子鳴根本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能找到槍支。魯子鳴對槍支並不陌生,自己住的山村裡就有兩把獵槍,不過那些都是山林護衛隊使用的武器,平時村民只能使用弓箭進山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