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二夢

“血月已經在夜空升起,黑夜的精靈將再度侵染這片支離破碎的大地……”不知爲何,馬超輕聲就念出了這一句黑衣少女對妮雅說過的話。

可那個看似少年的人聞言卻嗤笑了一聲:“你們這些蝙蝠,總是喜歡漂亮的東西,說一些讓人費腦子的話。不就是人類同你們的十年停戰協定已經到期,你們要再度來人類世界虜掠血奴豢養嗎?這般充滿暴力血腥的事情,你們怎麼就能說得如此僞善?”

馬超根本不是血族,對於此人貶斥血族一事,他也無從回答,所以他乾脆選擇了默認。不過,他的沉默在這人的眼中,似乎成了暗怒的表示。那人回頭看了一眼馬超,淡淡笑道:“別這麼沒有意思,我不過說了事實而已。你也不必擔心,既然我們狼人一族同你們血族做了約定,那我也不會因爲你的一句冒犯再挑起兩族多年的紛……咦?”

那人說到這裡,巢穴當中突然吹拂過一陣清風。他的鼻子在空中輕輕顫動一分之後,臉色立時一變。隨後再不顧手中的烤肉,目光灼灼地望向馬超!

直至這時,馬超才真正看清,這人有着同他一樣的東方面孔。但與他不同的是,這人的臉龐雖然看起來稚嫩,但臉上那陽剛氣十足的鼻子和刀刻一樣的脣,以及一雙燦如星辰一般的雙眼,讓他整個臉時刻透露出一股古典雕塑的美感。而那種美感的背後,隱隱就有一種力量的澎湃。

這樣一種集英俊和陽剛之氣的稚嫩臉龐,讓馬超一時不由自主恍然了一瞬。可就在這一瞬間,馬超發現這人竟然已經湊到了他的跟前,一雙鼻子在自己身上使勁嗅了一下,似乎在充分分辨馬超身上的味道。

“高階吸血鬼的血脈,還有一股喪屍垂死的味道,更有意思的是,你竟然還擁有一具充滿生命活力的人類氣息……”這人慢慢將他所嗅到的味道一一道出,最終卻在眉宇間鎖成一抹困惑:“真有意思,第一次發現你這樣的存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人、是喪屍,還是……”說到這裡,他饒有興致地一挑眉:“還就是一位血族?”

這個問題同樣讓馬超困惑,他明白自己絕對不是舊時代意義上的人類,但更不是什麼喪屍。至於血族一事,他更一無所知。所幸,他感覺得到眼前這位高深莫測的狼人對他沒有什麼惡意,便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一下:“我只是一位肚子餓了,想找你討一塊烤肉吃的傢伙。”

“有趣!”狼人聽後似乎感覺馬超十分有意思,伸展了他的兩條長腿,姿態十分優雅愜意:“我叫沐楊,之前跟你說過了,是一位狼人。”他說着,同時絲毫不顧及當着馬超的面就將手化作一隻毛茸茸的狼爪模樣,從篝火上取下一塊烤肉,遞給馬超。

鷹肉在篝火上烤了很長一段時間,上面的油脂至少有二百多攝氏度,可這位狼人卻半點痛覺都沒有。而馬超自然也不會對那點高溫有絲毫顧忌,伸手接過來後也不客氣,直接大吃起來。

不得不所,這個名叫沐楊的狼人手藝十分不錯,而馬超也十分感謝自己現在如此變態的身體。他可以充分享受烤肉的酥軟和鮮嫩,卻又不會被燙傷半分。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經過烹製之後,六階鷹爪怪血肉上的原力能量被破壞掉了一些。不過,能換來這樣的口感,馬超又覺得這樣其實也很不錯。

看着馬超大快朵頤,沐楊似乎也是深知烤肉三分的人,當即也取下一塊烤熟的鷹肉,放開大吃。他的吃相與馬超一樣粗獷沒有風度,與剛纔的氣質完全格格不入。

兩人的飯量都不小,一邊吃着,兩人就自發默契輪換着從鷹屍上割肉燒烤。只不過,當馬超第一次去割鷹肉的時候,他赫然發現鷹爪怪的晶核就被沐楊放在一塊顯眼石頭上,馬超的目光在那顆灰色如鴿卵一般的晶核上停留了只一瞬,隨後就心無旁騖燒烤起來。

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兩人都沒有聽到巢穴外有半分風吹草動——這同馬超想得一樣,那些人類士兵和混混,怎麼也想不到他就躲在了六階鷹爪怪的巢穴當中。

當篝火漸漸減弱時,已經差不多正午了。兩人在如風捲殘雲般下,用了三個多小時時間,就將一頭足足有五百斤重的鷹肉吃得乾乾淨淨。而兩人最後做得一件事,卻讓他們彼此微笑了起來。

鷹的臟器和一些不能吃的東西,馬超拎着就朝着巢穴外的腐狼洞穴扔了過去。而一回頭,他便發現,原來沐楊收拾殘局的選擇,與他一模一樣。

“我是狼人,給那些腐狼一些食物是說得過去的,你爲什麼也要這樣做?”沐楊先開口發問。

“沒有什麼原因,我只是喜歡這種生物而已。”馬超想了片刻,才說出了內心的真實動機。隨後,兩人便同時笑了起來,笑過之後,馬超也不客氣,隨即又開口向沐楊說道:“感謝你的款待,不過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個洞穴,需要在這裡睡一覺,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請自便,我也要睡了。中午的陽光,就是那麼讓人想睡覺。”沐楊雙手一攤,微笑着同馬超一起走入巢穴。

馬超在篝火靠近洞口的外側,把自己的行軍包往地上一放,當作枕頭,躺了下來,轉眼間就沉沉睡去。

而沐楊則盯着跳躍的火焰發了一會兒呆,就向後挪了挪,半靠在山洞壁上。聽着馬超勻稱的呼吸,不由撇了一下嘴:這個傢伙,還真的就這樣就睡了起來。

隨後,沐楊也覺無聊,閉起眼睛,放慢呼吸,很快進入睡眠狀態。

鷹爪山的白天很安靜,這片山脈的變異獸大多數都喜歡夜晚。巢穴之中,只有篝火跳躍時偶爾發出噼啪聲。不過,還有另一種原因,就是所有的生物都有一種天生的直覺。一方霸主的巢穴被一頭更兇猛的霸主佔據後,它們絲毫不敢弄出半分聲響,生怕引起新霸主的怒火。

所以,這樣的靜謐下,馬超就睡得十分深沉。然而,他卻忘了,他是輕易不能睡覺的。因爲一進入睡眠,他就會做一場完全解釋不清的噩夢。

這一次同樣也不例外,只不過這一次,馬超發覺他還是茫然行走在一片荒林迷霧當中,濃重的霧氣從腳下緩緩升起,令他彷彿置身一處死亡之所。腳下看不清的大地在震慄、呻吟着,透着焦燥不安的氣息。

這時,馬超艱難地先前走了一步,發覺從雙腳上開始傳來溼溼粘粘的感覺。低頭一看,馬超突然明白那種感覺竟然是雙腳踩踏在粘稠鮮血中的遲滯。血很粘,他一腳便拉出無數血絲,掛在他的鞋上,不讓他順利擡腳。

這種驚懼的痛苦讓馬超想放聲大吼來消除內心的恐慄,然而,未待他開口,他就看到前方濃霧中又出現一襲靚麗纖弱的身影。而在那襲身影的周圍,一個個不知從何處冒出的虛幻人影,正爭先恐後地撲向她。雖然聽不到背影的呼喊,可從她拼命掙扎和痛苦的姿態來看,她正處在極度兇險和痛苦折磨之中!

馬超當即不顧一切,拼盡全力朝着遠方的背影奔去:“妮雅!你等着,我這就來救你!”這次道路不長,馬超輕鬆就跑到了背影身後,他大聲吼叫着驅趕掉那些怨魂,隨後才伸出了手。

手僵在了半空,馬超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沒有再拍那襲背影的肩膀,只是小心翼翼朝着背影呼喊了一聲:“妮雅,是我……”

背影終於緩緩轉動,可馬超看到的卻是一張完全不認識的臉!那張臉在濃霧中彷彿絕世無雙的珍寶,透露着讓人不可遏制保護的憐惜。只是,馬超在驚愕當中,怎麼也想不通,那張臉,爲何是哭泣着的!

“來不及了,馬超,已經來不及了……”這個女孩哭着說這,身影漸漸遠去,而馬超聽着這聲音,他猛然知道了這張臉的主人:她就是那位黑衣神秘少女!

“不!”馬超驚懼大吼,拼命朝着少女追去。然而,最後的一幕,他只看到,少女放棄了哭泣,用一種馬超怎麼也理解不了的表情,親手揮動了一下,撥開了天上的陰雲。

馬超當即擡頭望去,那是一輪紅得幾乎要滴血的月亮。而在血月僅在剛光華初露之後,無數的蝙蝠攸然覆蓋了整個天宇,組成一片黑色永恆的死亡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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