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流星雨

孟凡低着頭,無精打采的走進寢室,來到自己寢室門前,打開了門,重重的躺到牀上,只覺得渾渾噩噩的,意識有些模糊。

學校的寢室是標準的四人間,四張牀,四個桌子而已。不過,此時,其他三個人要麼在打球,要麼在泡妞,都不在寢室,因此,寢室裡只有孟凡一個人。

學校的經費緊張,一般只有在晚上六點以後纔給寢室供暖,因此現在的寢室陰冷無比,溫度比陽光和煦的外面還要低上幾度。孟凡縮在厚厚的被子裡,一陣哆哆嗦嗦,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孟凡這纔想起,自己早上就沒有吃東西,而現在已經快過中午了。

“媽的,真倒黴!”孟凡從牀底下抽出一包方便麪,晃了晃寢室裡的幾個暖水壺,竟然都是空空的。

現在還不到供應開水的時間,無奈之下,孟凡只好拿出‘熱得快’,想燒點開水。

誰料,他奶奶的竟然停水了!

靠!倒黴啊!孟凡啃着乾巴巴的方便麪,欲哭無淚。

“嘴裡啊啃着窩窩頭,菜裡沒有一滴油……”孟凡胡亂的哼着歌,心裡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以後堅決不賭了!

這樣的話孟凡不知道跟自己說過多少次了,每一次被賭博機吃掉自己身上所有的錢以後,他都要信誓旦旦的告誡自己一番。

可是,兜裡有了錢以後,他總是剋制不住自己,內心狂跳的再次踏入遊戲廳,在機器吃分與吐分之間得到一種莫大的滿足感。

‘砰’,在孟凡正要嚥下一口乾澀的方便麪的當兒,寢室的門突然被踢開了,孟凡一個不留神,被噎的臉紅脖子粗。

“小凡,你今天回來的挺早啊,戰績怎麼樣?”進門的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大個子,標準的國字臉、板寸頭,懷裡抱着一個籃球,結實的肌肉表明了他是一個運動型男。

“咳咳。”孟凡猛的咳嗽了兩聲,連吞了幾口口水,終於把噎在喉嚨的方便麪吞了下去,“靠,李孝國你個王八蛋,開門就不能正常一點嗎?搞得你每次進門都像發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戰似的。”

“又輸了?真挫!”李孝國把孟凡啃方便麪的姿態看在眼裡,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來,孟凡,喊聲哥,哥帶你去吃韓國烤肉,像你這麼天天吃方便麪,不出一年就得吃死!”

孟凡瞪大了眼睛,雙目中彷彿要噴出火來,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李孝國身前,呲牙咧嘴半天,小聲說:“哥,咱走吧!”

“靠,你小子,哈哈。”李孝國哈哈大笑起來,把球往牀底下一扔,攬起孟凡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在寢室門口,李孝國給寢室的另兩個人打了一通電話,把耗子和眼鏡也約上了。

耗子,原名劉震,是個名副其實的瘦猴子,樣子就和吸毒的癮君子差不多。不過,這個傢伙竟然出奇的招女人喜歡,大一的短短一年時光,這小子換了不下十個女朋友,也不知道他長成那副病怏怏的樣子是不是縱慾過度所致。

眼鏡叫秦青,是個電腦天才,表面上比較木訥,但只要電腦一上手,就立刻變的神采奕奕,他的夢想是侵入中國銀行的主機,在自己賬戶上轉入一千億,然後逃到加拿大去。

但凡學校周圍,肯定少不了各種各樣的飯館和酒吧,當然了,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小洗頭房,不過孟凡從來沒有去過。倒是耗子極其熱衷此道,經常在晚上熄燈之後津津樂道的對孟凡他們三人吹牛,說哪個哪個店裡的小妹長的好看,技術好之類的,說得孟凡這個極品處男一陣陣臉紅。

這個韓國烤肉館就是這衆多飯館中的一個,在這裡,一頓非常普通的韓國烤肉,四個人吃的滿嘴流油。

“哥幾個,我跟你們講啊,我有一個女朋友叫小芳,那叫一個漂亮,兩個咪咪都要把衣服給撐破了……”耗子又開始嘻嘻哈哈的吹噓他的那些女朋友,滿口的京腔,手舞足蹈的從第一任女朋友開始,直講到第十八任的時候,這頓飯終於在這小子唾沫橫飛中到了尾聲。

“這頓飯我來請!”眼鏡慢條斯理的說,“我兼職給一家網絡公司做網絡安全,編了一個軟件,剛得到一萬塊錢的報酬。”

“靠,那怎麼行?”李孝國急了,“明明是我叫你們來吃飯的,當然要我來請!”

孟凡囊中羞澀,聽到這兩個人的爭論,不便插口,只好低下頭,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最後還是眼鏡結的帳,這小子是班裡出了名的賺錢機器,說是兼職網絡安全,其實就是給一些遊戲工作室編遊戲外掛,利潤相當的高。

吃完了飯,幾人找了一家茶館喝茶,耗子曾提議去洗浴中心找小姐伺候着洗澡,但是大家沒理他。

依在茶館寬大的單人沙發中,喝着溫熱的茶水,四個人邊打升級邊吵吵鬧鬧的一陣嘻嘻哈哈,過了一陣,天近傍晚,幾個人都倦了,就依在沙發中,各自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孟凡覺得身上一陣莫名其妙的發癢,好像坦露着身子站在溫暖和煦的春風中,暖風如同溫柔的觸手一樣撫弄着每一個毛孔,絲絲異樣的感覺從皮膚上傳來,有些奇妙,也有些彆扭。

“大家快看,天空是怎麼回事?”突然,一陣喧囂和吵鬧從四面八方傳來,孟凡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與同樣是剛起身的三人相視一眼,衝了出去。

門外,大街上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仰望天空,目瞪口呆,還有更多的人從屋子裡跑出來,一時間,路邊堆滿了人,連路上的汽車也停了下來。

孟凡擡起頭,頓時驚呆了。

只見在天空之中,萬里蒼穹之內,一個亮銀色的光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膨脹,表面亮銀之色,散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那個光點膨脹到了滿月大小,漫天星斗在它光芒的映射下,黯然失色,漸漸地無法看清,可那銀盤樣的光芒依舊在不斷地擴張,似乎想遮住整個天空。

那究竟是什麼?

天地之間,一陣難耐的靜寂,周圍人羣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終於,眼中那光芒膨脹到數百倍滿月一般大小,整個天地,被一種奇怪的銀色光芒籠罩,萬物之間,亮若白晝。

那是什麼?孟凡怔怔的盯着亮銀色的光盤,只見在光盤之上,一絲絲墨黑色的絲線遊走,圍在光盤之中,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符咒。

陡然間,所有的黑色絲線急速向內匯聚,一條墨黑色的巨龍樣圖騰在光盤之上突顯,龍目圓睜,身體扭曲,似乎是在與某種力量抗衡。不出一分鐘,光盤銀色光芒大盛,激烈的光芒如針一般刺痛孟凡的雙眼,他忙掩着自己的眼睛,痛苦的俯下身去。

周圍的人顯然也是同樣無法睜開眼睛,甚至有的人在巨大的驚恐之中無力癱軟在地。

突然,天空之中似乎傳來了一聲悲慟的哀號,巨大的銀盤陡然迸碎,亮銀色的碎片在天空之中濺射而出,整個銀盤如同爆裂開的煙花一般,在蒼空之中綻放開來,凌厲的碎片當空下起了一場雨。

“快逃!”周圍突然傳來某個人的大喊,人羣頓時慌亂了起來。

是的,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是,如果被如此密集的銀色碎片砸到,必死無疑!

“大國,耗子,眼鏡,別愣着了,我們快走!”孟凡立刻就明白過來,拉着身邊的三人就向隱蔽的地方跑去。

詭異的,天空猛然暗了下來,那點點碎片並沒有落在地面,卻好像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奇怪的銀色圓盤,詭異的墨黑色符咒,還有這沒有一絲徵兆的突然消失,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孟凡完全蒙了。

“流星雨,在進入大氣層的時候,與空氣摩擦燃燒,還沒來得及落到地面,就損耗殆盡。”眼鏡推了推嚇得差點沒掉到地上的眼鏡,一付了然於胸的學者派頭。

“靠!那圓盤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爲到了世界末日呢。”大國瞪了眼鏡一眼,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海市蜃樓,或者是類似極光一類的東西,不管怎麼樣,一定能用科學解釋。”眼鏡除了電腦天才以外,還有另外一個頭銜——科幻見習生,當然了,這個稱號是他自封的。

孟凡盯着天空,輕輕地搖了搖頭,若有所思。

突然,孟凡眼前一片迷茫的光亮一閃而過,煞那間,腦中一片寂靜空靈,身體一軟,不由自主的癱倒在地。

“孟凡,你怎麼了?”

“小凡……”

“孟凡……”

迷迷糊糊中,耳邊傳來大國、耗子和眼鏡急切的聲音,那聲音漸漸悠遠,孟凡腦袋一沉,終於什麼都不知道了……

“新的時代,終於來臨了!”不遠處,一個高樓側的黑暗地帶,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單薄的襯衫,牛仔褲,頭髮如同黑瀑一樣柔順披肩,正是清晨斜依在大樹邊的那個青年。

“是啊,就讓這個世界上的人見證一下,他們以往對世界和所謂科學的認識,有多麼的無知吧!”在青年身後,跺出一個枯瘦的老人,他佝僂着身子,白色的長鬚過胸,手拄一雕龍柺杖,顫顫巍巍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倒。

青年微微一笑,右手劃開黑暗,憑空拉出一扇門,走了進去。

老人擡頭向天空看了幾眼,側過身子,也隱沒在那扇門之中。

月如鉤,繁星點點,天地終於重新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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