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卡車繼續向前行駛。
“銳哥,我之前.....”
曾銳扭過頭:“你恨他嗎?”
小胖子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有必要嗎?”曾銳問道。
“我把他當做單純的小孩兒,他卻這樣......”
小胖子眨了眨大眼睛回道。
“不必記恨,這是末世,靠不住的旁人,只會是爲了生存。”
曾銳吐着菸圈,望着窗外。
小胖子似乎仍在理解曾銳剛剛的話,目光直視前方路面,不再言語。
小胖子是曾銳的大專室友,兩人的兄弟並沒有隨着時間減退,只是沒有想到兩人結伴出遊,會碰上末世來臨。
一年多的亡命徒生涯總算是苦盡甘來,這已經是曾銳二人幫王老闆做的最後一件事兒了,幹完這一票就能從王老闆手中拿到前往七城的通行證了。
幾個月前各個國家開始了災後重建,原本曾銳所在的華夏國也分成了從一到七的七個城邦。城邦之內有些治保局駐軍這等國家暴力機器的存在,至少還能夠維持着表面上的和諧。
原住民與建立之初最早一個多月吸納的人數達到飽和後,後來者再想要進入,就必須要擁有七城的通行證了。
要是被搜查到沒有通行證,或是臨時通行證過期就會被直接驅逐出境。可通行證並不是那麼好得的,除了要大筆聯邦貨幣,還需要有過硬的關係。
聯邦貨幣乃是災後重建時各國領導達成的協議,全球秩序已經崩塌了大半,人口縮減至不足十億。經濟發展水平更是退回到了二十年前。爲了全球能夠萬衆一心,決定採用統一貨幣——聯邦國際貨幣。
兩人是既沒錢也沒關係,想要入城便只有賣命這一條路走。
城邦外無人管轄區,人命如草芥。爲了能夠活命拋妻棄子是常事,爲了一口吃的打的頭破血流也絕不少見。地球氣候變化惡劣,大片適宜農作物生長的土地也不復存在,在斷水斷電的無人管轄區人們如同回到了茹毛飲血的農耕時代。
動不動便會碰上極端惡劣天氣,隨着氣候影響也衍生出了多種新型疾病,人類可供生存的土壤是一減再減。
爲了活命,一切都可能發生。背叛,虛僞,殘暴,這一切人類背後不爲人知的一面都在無人管轄區彰顯的淋漓盡致。
兩天之後的半夜大卡車到達了此次交貨地點,位於B,C兩區的交界處。
交界處是一座廢棄的塔樓以及駐軍哨所,原本的軍.事重地,此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立秋之後不見蟬鳴,附近的山林裡沒有半點響動,如此環境,要是大晚上一個人來屬實有點兒滲人。
荒郊野嶺,殺人埋屍的好去處。曾銳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突然如此聯想到。
小胖子駕駛着的大卡車,緩緩停下之後朝着遠處塔樓閃了三下遠光,又切換成近光兩下,最後全滅。
塔樓上一名迷彩服戰士嚼着口香糖使用手電筒先閃了兩段短光,熄滅片刻又閃了三段長光。
確定了暗號之後,大卡車停在了塔樓下。
卡車大燈的照射下,隱約可見塔樓上走下來了三名穿着迷彩作戰服踩着軍靴的年輕男子,手裡的半自動步泛着光,在這漆黑的夜晚中格外顯眼。
領頭男子嘴角流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獰笑。
此時曾銳與小胖子已經跳下了卡車準備完成交接,確定任務完成了。而曾銳定睛一看面前的三名男子,瞳孔緊縮一股危機感涌上心頭:“不對!是套!”
曾銳抓着扶手剛爬上車準備將噴.子拿下來。
只聽“亢亢”兩聲槍響劃破了夜晚的寧靜,子.彈貼着曾銳腳邊劃過,小胖子在聽到曾銳的話後第一時間躲在卡車車輪下。
亢亢亢!又是三槍,打在小胖子身旁的卡車輪胎上,大貨車頓時泄氣。
“噠噠噠!”
又是一通掃射,車下的小胖子被打的東躲西藏,整個人都縮做了一團。
曾銳幾次想要跳下車駁火,可都被對面火力壓制的死死的,壓根沒有機會冒頭。
“銳哥,撤!”
小胖子低聲說了一句之後一步竄起,冒着生命危險,靈活的爬上卡車直接將曾銳拉了下來,並把曾銳推在前頭,自己用身體在後面做肉盾掩護。
竟然還是這漆黑的環境暫時救了兩人一命,三名迷彩服男子只聽着聲卻看不見人,只能憑着感覺摟火,並沒有命中沿着Z字型路線逃跑的兩人。
小胖子推着曾銳向密林中走去,槍聲很快消失,兩人心中都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躲過眼前的危機,對夥既然動手了,目標又如此明確,肯定不會放二人逃生。
軍靴踏地沉重的腳步聲從兩人身後傳來,曾銳與小胖子的身體素質自然不可能與訓練有素的迷彩服戰士相提並論。雖然兩人已經拼了老命,但兩夥人之間的距離還在不斷的縮小。
很快兩人便被追上,噠噠噠的槍聲再次響起,
“艹!”
被人設計陷害,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曾銳徹底爆發,站在原地端着噴子,將扳機一扣到底。
隱約可見一名迷彩服戰士身影倒下,但曾銳左小腿腳同樣被流.彈劃過,整個人一個趔趄栽倒在地。此時雙方相距不過百米。
小胖子一把扶起曾銳,突然壓低聲音道:“銳哥,對夥只有三個人,我們兵分兩路總有人能夠跑掉,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曾銳聞言一怔,掃了眼自己被血染紅的褲腿,不再猶豫:“行,小胖子你腦袋活,以後遇事多琢磨琢磨,你一定要活下去!”
曾銳已經想好,等兩人分開超過五百米之後他便主動開口將追兵吸引過來。兩人兄弟一場,無論如何也要給小胖子留一條生路。
話別,小胖子飛快的往另外一側逃竄,曾銳挪着受傷的左腿儘可能快的向前移動,並在心中默數打算開口喊話。
就在此時,他聽到小胖子的吶喊聲:“銳哥你快跑!我替你攔住他們,你快跑啊!”
小胖子話音剛落,便聽到了“噠噠噠”的槍聲再次響起。
曾銳雙眼泛紅,咬着牙一步一步緩慢前進。原來小胖子並沒有大難臨頭各自飛,而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
“噠噠噠”的槍聲,最後一次響起後便沒了動靜,腳步聲也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曾銳很清楚小胖子用生命給自己留下了最後一線生機。
可他不敢在此停留,仍然堅持匍匐前進,他不能死也不敢死,大仇未報何以瞑目!
曾銳身上多處被地上的石子與樹枝劃破,再加上腿傷,讓他額頭上已是佈滿細汗,但他並沒有停止,咬破嘴脣繼續向前。
又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曾銳找到了一處隱蔽處彎曲坐起。從背上揹包中取出應急繃帶將左腿纏上,又服下止痛藥他強忍着睡意,睜眼到天明。
災害發生氣候變化莫測,若是命背遇上酸雨沙暴,那以曾銳現在受傷的身軀必然會受到感染,所以無論他如何疲倦現在都不能閉上眼睛。。
趴了一夜的曾銳嗓子幹得冒煙,活動活動手腳,發現四肢暫時仍健全後,目光堅毅地望向遠方,並在心中想到:既然這一次沒能整死我,那對不起,欠我的我全都得拿回來!這一次我不會再看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