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掛着難以捉摸的笑容道:“伍葉,你說,我身爲城北的主要領導,自己兒子的未來還需要一個路上跑的來照料,這滑稽不滑稽?”
“陳老,越是身居高位之人越是在乎自己的羽毛這話不假。但單純討論性價比而言,您怎麼着都應該不虧吧?雪中送炭的收益至少要比那錦上添花強百倍吧?人活一世,誰還不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謀些福祉呢?”
“好!”就在曾銳已經絞盡腦汁,憑藉着三寸不爛之舌說的口乾舌燥時,陳老終於一錘定音道:“既然你都已經給我說的天花亂墜了,就按你說的考慮性價比,我幫你這一把!”
“啪!”
曾銳立馬站起身,主動朝着陳老九十度鞠躬行禮道:“謝謝陳老救我兄弟於水深火熱之中,大恩不言謝,日子還長,他日小子要僥倖有所成,必當十倍百倍償還!”
“伍葉啊!你要是不在路上跑,無論是從商從政十年不倒,鴻商富賈一方大員怕是跑不了啊!”
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動受了這麼一禮的陳老感嘆道。
“呵呵!”曾銳衝着陳老笑了笑,微微昂首回道:“陳老,十年太久,我只爭朝夕!”
從曾銳進屋到離去,總共耗時不過十五分鐘。
從地獄到天堂,曾銳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索性結果是好的,那一切的努力就都還有意義。
從辦公大樓到停車場的路上,曾銳大步流星目不斜視。
這倒並非是曾銳志得意滿,得意忘形。
實在是在陳老辦公室裡,那短短十五分鐘的交鋒,於他而言就好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
即便是二十六度的恆溫環境裡,空調的冷風也抵擋不住汗水浸溼了他的後背。
縱然曾銳裝出一副胸有成竹,始終佔據着一定的主動權與陳老進行交流。
但畢竟這是他頭一次和這種身份的人打交道,要知道就憑着他二十幾年的生活經歷,見過穿官衣裡頭最大的官,纔不過是正處級。
和身爲城北主要領導的陳老一比,那可差着段位呢。
若是仔細觀察,曾銳十指相扣的接觸面上都是一片通紅。
這完全是因爲他將雙手放在陳老桌上因緊張重力下壓纔得到的結果。
裝b是一門技術活,談笑風生靠的不只是滿口花花,心理素質也極爲關鍵。
而將b給裝圓乎,那更是考驗一個人綜合素質了!
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的曾銳仰着頭“咕隆咕隆”的往肚子裡灌着礦泉水,沒幾秒鐘500ml的礦泉水愣是讓他一口氣給整完了。
將窗戶放下,煙叼在嘴上,曾銳手裡的打火機哆哆嗦嗦好幾次也沒能點燃,顯然這股緊張的情緒後勁並沒有那麼容易過去。
只可惜眼下沒有人靠在曾銳身前,誇上一句技術活當賞吶!
幾年之後,在曾銳和陳鬱晨閒聊的過程中,陳鬱晨說了這麼一句話:那年,你和我爹談話之所以順利完成,其實並不是因爲你手裡的那些砝碼,至少這算不上主要原因。
你真正打動我父親的,是身上那股明明拘謹萬分,偏偏絲毫不願表露出來的神態。
你可能不知道,你離開以後手摁在紅木桌上的印子一直到下午才散盡。你自以爲掩飾的很好的緊張情緒,其實在我爹看來漏洞百出。
不過我爹說,就是因爲你這副強裝鎮定的模樣與他年輕時有幾分神似,他才願意將寶壓在你的身上。
在曾銳駕車返回光年的路上,陳老拿出了私人電話撥通了這會兒正在城北監獄主持着每週例會的監獄長邢真。
邢真擺在桌上的手機微微震動,他看了一眼通訊錄上的名字後,完全無視了正說得泡沫星子直飛的付昌奎,拿着手機走出了辦公室外。
“老師,您好!”
哪怕是通電話,邢真都微微躬身保持着對陳老的絕對尊敬。
這麼些年來,陳老在城北也算是不貪戀權勢的主要代表了。也正因爲他頗爲嚴謹又惜才愛才,也培養出了不少優秀的學生。
開枝散葉的陳老學生們遍佈在城北,乃至是整個七城的各個重要崗位上。
這也是爲什麼陳老已經到了臨界點,不願主動放手,領導們也沒有選擇強逼的主要原因。
“小真啊!雖然說你們城北監並不歸我們城北管轄,但作爲你半個老師,我還是想把我接到的一些反饋情況跟你告知一二。”
“誒!老師您儘管說。”
邢真的態度一如既往地十分禮貌。
“牢頭獄霸,這都是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允許出現了的東西。可我聽說,末世來臨後你們城北監這一情況愈演愈烈吶!”
這話雖然陳老是和聲說的,但態度邢真還是摸了個七八分準。
於是眉頭微皺,輕聲問道:“老師,這話從哪裡說起吶?”
畢竟像“牢頭獄霸”這一類的角色,自古以來就一直屢禁不止。可能說在某個年代,有所緩解,相對減少。
但歸根到底,也是滅不絕的。
監獄雖然是管教掌權,但管教的數量有限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在更多的時候,還是依靠犯人管理犯人。
在別的地方,或許可以說講道理依靠制度。但在監獄,那必定是拳頭大的是老大。
所以真想要把“牢頭獄霸”取締,身爲城北監獄長的邢真同樣是力不從心。
但能讓自己老師親自打電話過來,事情必然是比較嚴重了,邢真也不得不上心。
陳老直接點明瞭問題所在:“據我所知問題主要出在城北監,有人濫用私權惡意懲處服刑人員。小真吶!監獄關押犯人,讓他們在接受懲罰的同時,改造他們,讓他們重新變成遵紀守法對社會有用的人地方。可不是某人私設公堂,謀求外水的場所吶!”
“行!老師謝謝您在懸崖邊上拉了學生一把,學生這就去將您說的問題給解決了!”邢真神色有些僵硬,但還是一口應下。
接着陳老就掛斷了電話,響鼓不用重錘,作爲他得意門生的邢真,說話點到爲止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