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尼比魯之中。
呂依白正掙扎着支撐起自己的小半身軀,從自己所在的斜坡邊緣探出身子去,努力地想要看外面的世界。
不,那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裡面的世界”,是龐大星艦尼比魯內部的世界。
剛剛的爆炸不知道引發了什麼樣的反應,冗長的走道連着出口位置被炸開了花,其主體結構發生了嚴重的損毀與變形,呂依白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爆炸後被掀開所形成的一個殘破的斜坡的位置上,而從這個位置看過去,則就是星艦尼比魯的內部了。
在進入尼比魯的半個小時之後,呂依白終於是磕磕絆絆地入侵到了敵艦的內部。
呂依白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但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只升騰着莫名的震撼。
在來到這裡之前,呂依白曾經想象過無數種的可能,關於尼比魯內部的結構的可能,她在看見尼比魯走道一樣的建築結構的時候,甚至還以爲這裡會和她所熟悉的、可以說是擁有地球上最成熟的戰艦形勢的夏白的戰艦有近似的結構,但現在她才意識到,她想錯了。
此時此刻,她攀附在崩解變形的解構邊緣,看見的是一個星辰的內部。
她在這樣的一個邊緣,能夠看見整個星辰的內部。
這樣說的可能並不直觀,此時此刻,呂依白所見的景象,只能一目瞭然來形容,整個你比的內部,皆在她的視野之中。
因爲在這裡,沒有天花板,也沒有地板,區分邊緣的界限只有尼比魯的外層球型的裝甲層與武器層,而在內部,各種呂依白前所未見的結構與設施以立體的姿態排布,用光信號互相連接——沒錯,那是純粹的光信號。
呂依白親眼看見,一道道像是霓虹一樣絢爛的光芒從一個個龐大而奇異的設備之中飛射出來,像是彩虹橋一樣,跨越尼比魯內部龐大的距離,與其他的設備相互連接,而也因爲這些光芒彩虹的存在,整個尼比魯內部一眼可見的龐大星辰空間裡,就像是童話世界一樣色彩斑斕,光鮮亮麗。
這裡沒有甲板,沒有固定設備,各式各樣的設備乃至設施按照尼比魯從內到外的引力場的強度分層穩定在自己的位置上,它們彷彿自己就是天體,橫亙在這個巨大的空間之中。
這給呂依白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挖空了一整個行星,然後在這個基礎上,用設備填充了整個星艦一樣。
這裡所擁有的,是和人類的戰艦完全不同的解構,它的內部彷彿自成一個宇宙與天體。
而在這其中的生物……
呂依白的頭盔有一半都不翼而飛了,其所攜帶的大部分的功能都已經離線,但超光譜夜視儀仍然在起到效果——雖然畫面有些不大清晰,且只能在一隻眼睛之中成像。
但呂依白仍然能夠清晰地看見,在自己眼前的這片“天地”之中,正有一個個之前他們在走道中遭遇的那個“幽靈”一樣的傘狀的東西,在這星辰一樣錯落在空間裡的設施中緩緩地“遊動”,數量龐大,在“彩虹”的閃光裡,呂依白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存在橫亙在當中,像是浮游生物一樣起起伏伏。
這一刻,呂依白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他們之前遭遇的那種傘狀生物是什麼東西了。
這些“幽靈”,就是這艘星艦尼比魯之上的外星生命!
他們之前遭遇到的那個幽靈,根本不是什麼防禦的武器!
這樣的生命形式,呂依白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她仍然感到震撼與驚豔。
這樣瑰麗的星艦內部、夢幻而精緻的生物,這和地球上種種文化所描述的醜陋外星生物乃至髒亂差的外星文明都截然不同,哪怕是呂依白,都有種心馳神搖的感覺,這樣的文明,不僅僅是強大,更有精緻而完美。
在這一刻,呂依白的腦海裡不由得冒出了一個詭異而荒誕的問號來——這些東西,是怎麼交流與運轉的?
然而只在下一刻,她便看見,在她的視野之中,那些貼近這個位置的傘狀外星生物正如潮水般後撤,而與此相對的,則是一大批的自動武器從各個角落之中呼嘯而來,在閃光之中,逼近向這邊。
而與此同時,呂依白聽見沉重的槍炮聲,她扭過頭來,正看見在後面,已經被炸的面目全非的走道的位置,大量的人類的部隊從中洶涌而出,當先的就是數十臺入侵裝甲組成強悍的火力陣線,以及數十個自動火炮機器人,瞬間開火,組成恐怖的戰陣炮臺,而在這批人之後,更大量的戰士蜂擁而來,從走道之中涌出。
那不止是景向陽他們兩支小隊,而是數十個小隊的人手。
他們終於徹底的完成了匯合,真正的匯成了軍隊與洪流,開始推進。
彩虹斑斕的世界裡,人類的軍人正在這裡行軍。
而在他們的正面方向,尼比魯內部的防禦系統正全面系統,空間裡響起巨大的嗡鳴聲,不知道將有什麼樣的情況與危險在下一刻出現
呂依白看着這樣的一幕,微微地笑起來,激動無比。
無論尼比魯的內部給她的衝擊有多震撼,那份來自於文明與科技的唯美與夢幻有多麼令人心馳神往,但尼比魯就是他們的敵人,這樣夢幻的文明正在用最殘忍的手段毀滅另一個遠比他們弱小的文明。
這是文明之爭,在這場戰爭裡,只有你死我活。
這麼長的時間,損失了那麼多的人,現在他們終於來到了這顆星辰的內部,終於見到了外星生命的存在,終於擁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呂依白如何能不激動?
因爲這意味着,那些爲了入侵進來橫死在外面的戰士,終歸是沒有白白死去;這意味着,那些在地球上仰望天空的人,終將窺得一線夢幻般的生機。
因爲這一刻,機會就在眼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