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災難

雲旗和瑤華來到醫院的時候, 雲旗心中突然有種直覺,他進去了,將會面對那些他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快進去吧, 天寶和小井還在等着你呢。”

“我突然有些怕, 怎麼辦?”

“沒事的, 你現在是他們唯一的依靠, 這個時候你不能拋下他們。”

自從認識雲旗以來, 瑤華還沒有看到過雲旗這個樣子,他的手在發抖,眼睛就像一個在陌生環境裡的孩子一樣, 惴惴不安。

瑤華伸出手來握住了雲旗的手。

“走,我陪你一起進去。”

“醫生, 請問從村子裡接來的病人現在在哪裡?”

“哦, 在最裡間的房子裡。”

雲旗推開門的時候, 就看到那個房間裡有兩張病牀,牀上睡着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在病牀旁, 言葉正在小心的掖着被角。聽到開門聲,言葉回過頭來,就看到了雲旗。

她剛想開口叫雲旗,可是想着小井剛剛纔睡下,只能輕輕的走過來。可是看到雲旗悲痛的樣子, 言葉沒有再說什麼, 轉身出了病房, 瑤華拍拍雲旗的肩, 也走了出去。

也許是因爲開門的聲音吵醒了那個大的人, 小井的手擡了一下,又因爲沒有力氣, 很快就垂了下去。

雲旗很快的走過去,小井睜開眼睛,就看到雲旗站在自己的牀前,她嘴脣蠕動着,雲旗蹲了下來,把耳朵湊在她的嘴邊。

“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

“受傷了嗎?”

“沒有,一點事都沒有。”

“那就好。”

只是說了這些話,小井就已經很累了,她的眼睛一次次的閉上又睜開。雲旗從醫生那裡知道了小井的情況,被西鄉的人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失血過多了,現在是好不容易搶救過來的。

雲旗看着小井那毫無血色的臉,心中的悲痛被無限放大。

“李爺爺呢?”

“李爺爺他······西鄉的人趕到的時候,李爺爺已經,已經沒有呼吸了。”

這一次,小井的眼睛閉了很長時間,眼淚從眼角落出來滑進了小井的鬢角里。

“雲旗,我估計也沒有多長時間了,我有件事想要你答應我。”

“被亂說,你會好好的,天寶醒來一定要見到你的。你有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別把我丟到煉屍湖,幫我火化好不好?煉屍湖太可怕了,我不想自己死後去那樣的地方。”

雲旗死死的忍住眼淚,額頭上的青筋因爲用力忍耐而從皮膚中突出來。

“好,我答應你。”

“恩。”

“還有一件事,咳,咳咳······”

因爲長時間說話,小井一連串的的咳嗽起來。雲旗眉頭皺着,眼淚就這樣流了出來,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是他見過的最健康,最特別的女孩子,可是現在她卻只能在這張牀上等着死亡的到來。這不應該,她明明那麼善良,那麼努力的生活,她才20歲,可是她的人生就要完了。

“你慢慢說,你說什麼我都會做到的。”

小井擡起自己的右手,在她的手掌中,躺着一個紅色的髮夾。她把髮夾慢慢的放到雲旗的手中。

“替我戴上,好嗎?”

說完之後,小井就等着雲旗幫她戴上髮夾。雲旗第一次那麼討厭笨手笨腳的自己,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髮夾戴到小井的頭髮上。

“戴上了,我去給你找鏡子。”

雲旗想起身找鏡子,卻發現小井的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沒有一絲動靜。雲旗輕輕的搖搖小井的身體。

“小井?小井?小井!”

聽見小井的聲音,言葉帶着醫生進來。

雲旗看到醫生,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他既然能把疼得死去活來的瑤華治好,那麼也就一定能把小井治好的。

“醫生,救救她,救救他。”

醫生走到小井的牀邊,查看小井的瞳孔,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之後。醫生很遺憾的對雲旗說。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悲傷能持續多長時間?也許在記憶的範圍裡,它永遠都不會消失。

很長一段時間,雲旗都沒有從村子的悲悲劇結果中走出來,他不是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只是這一世,他以爲會有所不同。

雲旗時時會想到他對村民們許下的諾言。明明答應了他們爲他們爭取幸福的生活,明明說過要把大家從對未來的惶恐中拯救出來。可是他什麼都還沒有做,那些和他有約定的人已經不在了,這個約定已經變得沒有意義了。

雲旗雖然還是照常參加訓練,但是Z戰隊的隊員們還是感受到了雲旗的不同。

“雲旗,你夠了,這組訓練已經做完了。”

餘玦要求的最後一組訓練:100個俯臥撐,大家一起做完了。但是當大家準備回房間休息的時候,何極就看到雲旗還在不停的坐着俯臥撐。雲旗只是簡答的覺得,身體痛的時候會讓他暫時忘了李爺爺和小井。

何極把雲旗從地上拉起來。

“你肩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你現在這樣折磨自己有什麼用,有這個閒功夫,你還不如去查清楚整件事的真相。”

雲旗一怔,這件事他沒有認真的思考過,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失去親愛的人的悲痛中,從來沒有想過是誰做出了這樣的事,何極見雲旗沒有繼續做機械的運動。就離開了,男人的成長要自己扛。

何極離開後,言葉遠遠的跑過來。

“雲旗,雲旗,好消息,天寶醒過來了。”

雲旗從地上爬起來,跟着言葉往醫院跑去。只有天寶醒過來,那麼雲旗就有能從天寶那裡找到線索,查出是誰對村子做出了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可是當雲旗看着天寶害怕的避開所有人,只是往被子裡躲去時,腦子轟的一聲就炸了。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孩子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可能是暫時性的失憶,我們沒有儀器,也不能進行更準確的檢查,只能暗按照他的表現來判斷。”

雲旗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結果,失憶?那就是天寶忘記了之前所有的事了嗎?雲旗雖然難過不能從天寶這裡得到更多的消息,但是還好天寶的身體沒事,他還活着,只有活着就有希望。

天寶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誰也不認識,但是那些大人們卻都看着他,這讓他有些怕。

“天寶乖,我是雲旗哥哥,到雲旗哥哥這裡來。”

天寶見有人招呼他,往被子裡藏得更深了,這一次連眼睛都沒有漏出來。

“醫生,這個病能不能治好?”

“我檢查過了,這個孩子的腦袋並沒有受到外傷,之所以這樣,絕大多數是屬於精神上的原因,所以什麼時候能治好我也不知道,只能看他個人的造化了。”

雲旗回頭看看那個在牀上縮成一小團的天寶,心中感慨道:“天寶,現在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言葉一直跟着雲旗。開始的時候雲旗在思考這件事爲什麼會發生,要麼就是有人想讓他和西鄉翻臉,要麼就是西鄉有什麼東西是下手的人想要的。雲旗決定到村子裡去查探一番,這些天他沉湎於失去親人的痛苦之中,根本忘記了正事,要不是何極罵醒他,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

決定了接下來的行程之後,雲旗腳下的步伐就加快了。言葉見雲旗一直沒有理自己,以爲是雲旗知道了什麼,她拉住雲旗的衣袖。

“雲旗,我有話要說。”

雲旗這才注意到一直跟着自己的言葉。

“對不起,我有些走神了。你要說什麼嗎?”

這些話已經在言葉的心中藏了很久了,言葉總是找不到機會和雲旗說。

“雲旗,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的朋友們。都怪我。”

言葉告訴雲旗,原來就是統領下令不準有人去村子的第三天,村子就出事了。

“如果我能一直堅持去看爺爺和天寶他們的話,他們就不會出事了。”

“你去了,也許你也會有事的,我們別說這個了。小/姐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雲旗一直對言葉心懷愧疚,因爲當初他就是利用言葉才進入西鄉的。對於言葉,雲旗只把她當做是一個小/姐來對待,很多時候,他甚至無法做到直視言葉的眼睛,因爲看着言葉的眼睛,他會覺得自己很卑鄙的。雲旗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應該得到言葉的優待,言葉對他的這些關照,他都認爲是言葉的善良。

爲了能去查看真相,雲旗來到統領的房間。

“你想去查看真相?你的意思是本統領對你有所隱瞞了?”

“雲旗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死去的人對於雲旗來說有着很重要的意義,所以雲旗想親自抓住兇手。”

“好!我允許你參與破案的隊伍,時間由你自己自由支配,檔案由你自由的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