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今日可有安排?”
府衙後的清晨,迎着晨曦,謙王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努力跟上夏婧疾走的步伐。
夏婧轉頭打量他一遍,答非所問:“王爺如今的體重與在京城相比瘦下來多少?”
謙王接過阿奴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一路逃難過來瘦了十斤,這兩日可能又瘦了兩斤。”
“那是你自我感覺,本妃覺得這兩日你也就多出了半斤汗。”
說着,夏婧看向前面跑着的幾個兒子,“幾天瘦兩斤,像他們那樣你才能如願。”
謙王目光落在最有活力的小五身上,“想當年,本王也不比小五差,只是如今年齡漸長,若像他那樣跑,你是想要了本王的老命!”
夏婧白了他一眼,小跑追上前面的李承益,見他跟謙王一樣氣喘吁吁,搖了搖頭超越他。
從最初三圈跑下來都費勁,現在夏婧能堅持跑三圈再慢走一圈。
等晨練完,坐在花園的涼亭裡享用早膳時,謙王又湊了過來。
“王妃,還沒有回答本王,你今日有什麼安排?”
夏婧喝了口馬蹄汁,“也沒什麼安排,就想去街上逛逛,順便定購一些農具,種子,再去牲口市場購買耕牛。”
“王妃這是爲開荒做準備?”謙王示意紅梅再擺副碗筷,“你就這麼有信心,佟、婁、陳三家能按我們的要求乖乖的將稅銀補交上來,荒地歸還官府?”
“他們還有第二條路選擇嗎?”夏婧反問。
佟、婁、陳三大世家雖然交銀不會爽快,但這筆賬他們承認就好辦,大不了花個三五年追繳啊!
如今嶺南已經是謙王的封地,她早就爲幾個兒子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
如果幾個兒子不努力,天下真的大亂難以生存,那麼有可能在海上佔個海島當桃花島主也不錯。
當然當島主是迫不得已的退路。
“除非他們搬離嶺南或反了我們!”
謙王不夠靈光的腦子還真認真思考一番,給出了兩個選擇。
夏婧心裡對他翻了個白眼,一言難盡的盯着他道:“各地世家都有自己的地盤,他們會爲了區區二十幾萬銀子放棄嶺南這塊祖籍之地?”
況且,換了地,還要重新踩地盤,交際打點的銀子可能要翻幾倍,還不一定就過得舒心。
人離鄉賤,物離鄉貴,是有道理的。
在後世本地人都喜歡欺負外地人,何況是交通閉塞的古代。
再說造他們的反,只要他們敢舉這面旗子,羣起而攻之,全天下的口水都能淹死他們。
遠的不說,隔壁的荊州袁如江就會第一個殺過來搶佔地盤。
佟婁陳三家家主除非腦子進了水,要不然不會選擇這下下策。
謙王臉色訕訕,如今王妃對他越來越沒耐心了,心裡急啊!
想跟她說說話親近一些,可每次開口就會被她懟得無話可說。
他太難了!
夏婧喝完馬蹄汁,放下杯子站了起來,“王爺今日沒事可忙?”
謙王腦子回想一下,茫然的搖了搖頭。
夏婧心中一梗,深吸了口氣,才讓自己沒有暴走,“昨日進賬一大筆銀子,用來幹什麼?不就是用來發展壯大嶺南!”
“以前嶺南沒錢,可以說許多事都不好開展,如今有了錢,你就沒想過去和兩位先生商議一下,招兵買馬的事情?”
在這亂世什麼最有保障,當然是武力和糧食讓人安心。
糧食只要嶺南不鬧旱澇,今年豐收不是問題。
況且,下一季他們開荒也可以種不少糧食。
如今迫在眉睫的就是擴充軍隊,打造武器,儘可能的在最短的時間打造出一支可以戰鬥的武力。
“哦。”謙王撓了撓鼻子,他沒說錯吧,只要他開口,這女人就對他沒有好臉色。
完全把他當孫子來罵!
夏婧怕這老頭子實在不上心,帶着小五離開府衙前吩咐老大李承尚去跟進這件事情。
今日出行只在城內,夏婧沒有帶多少人,只帶了紅梅、小五和五六名親衛。
坐在馬車上,夏婧問李承睦:“小五,如果我讓你組建一支兵馬,你會如何做?有信心在三個月訓練出來嗎?”
“啊?”
李承睦注意力在街邊的風景上,冷不丁的聽到這麼一句話,一時反應不過來。
“母妃想讓我組建一支軍隊?可.你不怕父王和幾個兄長有意見?”
“王府的武裝力量越強越好,我可以給你幾個兄長機會,讓他們自己組建五千人的隊伍。至於隊伍最終的武力值就看個人本事了。”
夏婧輕笑,一視同仁,最終成就如何,全看他們本事。
在末世,家長們對孩子都喜歡放養模式,想要強大就必須努力,沒人總會擋在你面前,爲你掃除一切困難!
李承睦很心動,男人誰沒有一個英雄夢,但現實中……
“父王會同意嗎?”
如果幾兄弟都有自己的隊伍,就等於分了父王的權力。
夏婧輕笑出聲:“他同不同意不重要,你別忘了,他在京城可是紈絝中的紈絝,誰能比他更會玩樂?”
要不是如今身體限制了他的發揮,他早就放飛自我了。
哪還會理這些俗世瑣事。
李承睦這會兒也想起自己父王曾經的荒唐事,頓時最後的顧慮也消弭不見了。
他點了點頭:“兒子有信心。”
夏婧沒有提點他可能會遇到的困難,年輕人什麼事還是自己去親身體驗最有體會。
“王妃,到了鐵匠鋪了。”
馬車外傳來車伕的聲音,隨即馬車也慢慢停了下來。
“下車吧。”
鐵匠鋪普通的農具都有,只是數量不多,夏婧訂購了不少,其中還特意讓鐵匠幫忙打造一些專門用於開荒的尖頭加厚鋤頭,這種鋤頭可專門用於開荒時遇到的樹根等難對付的刺頭。
普通的不敢用力去挖,但這種鋤頭可以無所顧忌。
從鐵匠鋪出來,夏婧漫步在府城的街道,青石板鋪成的路面,常年人畜走動,青石板光滑可鑑,有不少地方的青石板更是被騾馬常年累月踩踏,踩出一個個小坑。
俗話說滴水穿石,夏婧還是第一次知道騾巴的蹄子也可以在石頭上踩出坑。
“小五,你覺得嶺南和京畿等地的城池有什麼不同?”
李承睦抿着脣思忖一會兒,再看了看周圍的景色。
他笑着開口:“各有各的特色,京畿等地地處北方,氣候乾燥,城池大多以土黃色爲主要色調,而嶺南卻不同,也許是常年溫熱多雨的原因,不管是建築還是街道都很乾淨,沒有多少塵土。”
特別是腳下的青石板路,就像用水洗過一樣的乾淨光滑。
而他們的建築大多是青磚黛瓦,門框窗櫺都以原木色,上面沒有灰塵非常乾淨。
可能因貧富差距的原因,大街正面還是很少能看到土坯房和茅草屋,基本都以青磚瓦房爲主。
偶爾能見到木板房,即牆面是木板和木樁組成,屋頂還是瓦片。
“人物風情也不一樣,特別是他們本地人的口音,如果單獨和他們交流,我是一句也聽不懂。”
“哈哈!”夏婧聽了哈哈大笑。
紅梅也跟着捂嘴輕笑。
路過糧鋪,夏婧會走進去諮詢一下價格,只是走了幾家後,幾人的心情就有點複雜了。
“糧價上漲,是否和我們查封了佟家糧鋪有關?”
“有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北方等地連年乾旱導致的,北方乾旱,南方的糧商見有利可圖就會收購糧食運往靠近北方的城池,如此就導致南方糧食緊張,糧價跟着向上浮動。”
夏婧相信等秋收後,此種情況會有所改善。
李承睦幫着夏婧寫了計劃書,自然知道她的計劃,如果夏婧所開墾的土地豐收後,至少他們謙王府不缺糧食。
“母妃,如今全天下的糧食都緊張,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不要控制商隊將糧食運往中原等地?”
這話讓夏婧感到意外,她沒想到李承睦會想得這麼深遠。
見李承睦期待地看向自己,她笑了起來,贊同道:“你思慮周全,如今我們很有必要控制糧食外輸,嶺南的發展離不開錢糧,糧食就是嶺南增加兵馬的底氣。此事便交給你和你父王他們商量着辦。”
新官上任三把火,謙王來了嶺南,政令都傳達很快。
第二日,府衙門口、城門口和集市口就貼了告示,關於徵兵丁和限制糧食外輸的政令。
告示一出,全城譁然!
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此事,限制糧食向外輸出可能影響的只有商隊,那麼徵兵令就是關乎全嶺南百姓的切身利益。
茶樓裡更是討論的熱火朝天,嶺南天高皇帝遠,不像中原的百姓一樣出口之言有所顧忌,嶺南的百姓潛意識裡就不存在怕禍從口出。
“喂,你們去看告示了嗎?”
“看了看了,只是這次抽丁有點狠啊,三丁抽一,如果是一個家族有六七個壯男丁的,那就要抽兩個。”
“是啊,以前朝廷是五丁抽一,這位謙王爺來了嶺南比朝廷更狠啊。還好我家只有一個兒子,加上我才兩個壯丁,按這份告示上所說抽不到我頭上。”
“唉,你是安心了,而我家四個壯丁,要抽一個,我們幾兄弟不知父母會讓誰去?”
“反正你爹孃寵你這個‘滿崽’,怎麼也不會讓你去軍營,你上面有哥哥們頂着呢。”
馮土倒是希望爹孃能答應讓他徵兵去軍營,哥哥們都已經成家,家裡有妻兒要照顧,只有他一人還未成婚,沒有家庭拖累,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學了點功夫防身,總比只有一身蠻力的哥哥們強。
只是按爹孃對他的寵愛,真有可能逼他哥哥們去,也不會讓他去。
懷着忐忑心情,馮土告別朋友回到家中。
剛進家門就發現三個嫂子坐在廚房門口抹眼淚,心裡有了猜測,但他還是開口問道:“嫂嫂們這是怎麼了?”
“他四叔,你回來了,我們沒事,就眼睛進了沙子,一會兒就好。”
三位嫂子各有各的心思,最善良、最爲家人着想的只有大嫂,當然其他兩位嫂嫂爲人也不錯,只是當個人利益和家人利益起衝突時,她們就會以個人利益爲主。
馮土不是沒注意另兩位嫂子怨怪的眼神,只是他嘴笨,一時不知要怎麼安慰她們。
他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堂屋。
家裡氣氛低迷,他進去時,爹孃和三個哥哥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
“爹孃,大哥、二哥、三哥,我回來了。”
三個哥哥都沒有心情理他,馮老爺子只是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便將頭撇向了一旁,只有馮老婆子勉強開口:“四兒回來啦,過來坐。”
馮土坐在八仙桌的下首,掃了一圈,說道:“爹孃,三位兄長,其實我知道你們爲何發愁,其實這事沒什麼可發愁的,按徵兵的條件,我們家只出一人便可,兄長們都有家庭要照顧,這次徵兵就讓我去吧。”
聞言,馮老爺嚇了一跳,“四兒,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的?當兵可是要上戰場的,你纔剛滿十七,還沒有成親沒有後,我和你娘怎麼忍心讓你上戰場?”
“可您也不忍心讓兄長們上戰場,爹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讓您左右爲難,但按徵兵令,我們家必須出一個壯丁,與其讓心有牽掛的兄長們去,還不如讓我去。至少我有點武功底子,上了戰場也多一份保命的底氣不是?”
馮老爺子一時爲難,但心裡其實更想直接交銀子最好,可這次徵兵令明確規定不可用銀子代替。
良久,馮金站了起來,“爹,您別爲難了,我是長子應該照顧弟弟們,這事就讓我去吧。”
“不!”一直低着頭的馮木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哥,四弟,你們誰也別爭了,還是讓我去!”
“二弟!”
“二哥!”
馮木擺了下手,“大哥是我們馮家的長子,贍養父母,照顧弟妹離不開你,四弟還沒有成家沒有留後,便更不能上戰場,而我,因家裡有你們在,心裡了無牽掛,可以安心的去外面拼殺。”
“只是家裡的妻兒就要麻煩兄弟們多照顧一些!”
馮火如坐鍼氈,心情極爲複雜地看着眼前這位捨身取義的二哥,一時支吾的開口:“二,二哥.”
“大家都別說了,事情就這樣決定吧!”馮木直接定了下來。
馮土:“.”
他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二哥,還有如此霸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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