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逃離

總結這些州府的擔憂,遠在邊陲的嶺南,地理優勢一下就突顯出來了。

猥瑣發育的嶺南這一刻還不足以引起各方勢力的關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白災、叛軍和異族吸引去了。

連上次去信向朝廷救助這件事都被大家拋到了腦後,朝堂上沒有人關心安南擾邊的後續怎樣?

朝堂沒有關注嶺南,但受到白災往南逃荒的難民憑着生存本能,有點能力的都一直在往南逃。

陳永田和俞全到了桂陽郡,兩支商隊便分道揚鑣。

俞全領着自己的商隊出了桂陽郡往西向着零陵郡而去。

而陳永田則進入桂陽郡休整,並放出消息有一批反季蔬菜出售,桂陽郡本地的商販聽了有不少人心動。

桂陽郡處於荊州最南邊,靠近南嶺山脈,雖說與嶺南相隔一條山脈,但兩地的氣候卻天差地別。

嶺南氣候溫潤,而嶺北卻四季分明,這會兒桂陽郡雖然沒有下及膝的大雪,但落在地上的雪也沒過了腳踝。

冬季這兒的蔬菜也只有耐寒的白菜蘿蔔等,對於陳家商隊運來的反季蔬菜吃的就是個新鮮,很受本地豪強富人的歡迎。

至於比肉類還貴的價格,他們表示理解,在災年能吃上稀罕的夏季蔬菜,貴點是應該的!

他們的人生最缺的不是銀子,而是享受的物資!

陳家商隊將物資在桂陽郡清理的七七八八,再往北走,路上明顯難民人數增加了。

“頭領,路上的難民越來越多,再繼續走下去,我怕這些難民會趁機發難!”負責領頭的車把式將馬車交給徒弟,找到陳永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陳永田臉色凝重,他比誰都清楚難民的可怕,如今路邊還是三五成羣,他擔心越往北走,路邊的難民越多,到時即使難民發難搶劫他們的車隊,殺他們的騾馬果腹,他們也一點辦法沒有,任這些難民爲所欲爲。

“讓大家收攏隊伍,加快速度,拿出拼命的氣勢出來,大家儘量別把隊伍拉的太長,還有別露富,趕路期間誰也不能進食!”

陳永田的命令傳遞下去,隊伍瞬間氣勢大變,隊伍也加快了速度,嚇得路邊的難民不自覺的避開車隊,生怕站在路邊引起這些人的不快,被他們抽鞭子!

“大哥,我們終於逃出荊州地界了!”

當隊伍踏上嶺南特有的水泥路,秋三顧不上疲憊,興奮地跑到朱衛身邊大聲說道。

微風拂面,朱衛感受着與荊州不一樣的氣候,低頭跺了跺水泥路面,“這就是水泥路?真的跟石頭一樣硬,但比石頭路平坦!”

水泥路比邊緣的路基高出不少,隊伍裡走累了的男女老少坐在乾燥平坦的水泥路邊緣,這兒摸摸,那兒敲敲,他們都好奇是什麼樣的泥,能造這樣的路面?

等稀奇看得差不多了,這些人才開始用木棍清理鞋底沾的泥土。

“這黃泥黏性真好,一路走來一路沾,我這鞋子現在起碼有兩三斤重!”

“誰說不是,這下過雨,下山一步三滑,一邊下山還要一邊努力保持身體平穩,從山上下來,我兩條腿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嶺南不是被稱爲南蠻子麼,怎麼我感覺嶺南比荊州還富有?”

“是呀,荊州都沒有這樣的水泥路。”

聽着兄弟們的議論聲,鄔鍾也就是鄔痣,湊到朱衛身邊問道:“大哥,我們來了嶺南,是繼續上山爲匪還是找個地方安頓下來開荒種田?”

如果夏婧在這裡,她聽到幾人的對話一定會聽出他們的聲音很熟悉。

這支隊伍就是當初在京畿通往王陵的半道上,劫持她棺材的那夥山匪。

下雪前叛軍地盤擴張,佔領了豫州,看當初的局勢,叛軍的兵鋒大有直指荊州或揚州的可能。

在這種緊張的局勢下,叛軍看似行勢一片大好!

在附近幾個州府活躍的山匪,更是應召去了豫州投靠叛軍。

各方山匪都想撈一份從龍之功,這一點朱衛很理解,但理解並不代表他願意由匪到叛賊這種身份轉換。

匪只要不是十惡不赦,下山從良,他就能花點銀子轉爲良民。

而叛賊恰恰相反,朝廷對背叛朝廷的賊寇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一般俘虜了都是斬立決,或者後半生都在服勞役,到礦洞裡挖一輩子的礦,直到累死的那一天才能解脫。

朱衛不想自己的兄弟和後代,永世揹負着叛賊的罪名。

他不想投靠叛軍,但他阻止不了自己隊伍裡的兄弟奔前程。

人各有志,最後願意投奔叛軍的兄弟們都去了豫州,而不願意去冒險的兄弟們,以及剩下的家人便跟着他一起往嶺南來了。

朱衛看着老的老,少的少,“我們在府城附近找個縣城先安頓下來再說。”

鄔痣對朱衛的選擇並不感到意外,在他拒絕前往豫州就可以看出,他並不願意終身爲匪,更別提爲叛賊了。

“大哥是想讓大家安頓下來安安穩穩過平凡的生活?”

朱衛點了點頭,他看向坐在路邊休息的孩子們,“爲了他們,我們也得做出改變,亂世雖然英雄不問出處,但也是我們這種出身的人最容易洗白的時機。”

趁亂找到一處落腳點,等天下太平時,他們就是名副其實的良民。

鄔痣看了眼孩子們,咧嘴笑道:“我們聽大哥的。”

有了水泥路,隊伍的行進速度就快了不少,大家走起路來也輕鬆不少。

“大哥,我剛問了路人,他們都是去曲江附近修堤壩的。”

朱衛聽了驚訝問道:“這都臘月了,怎麼嶺南還要服勞役?官府這是不想讓百姓過個好年啊!”

“大哥您誤會了。”鄔痣一臉輕笑,見朱衛疑惑的看過來,便解釋道:“我剛纔問過路人,他們說並非是服勞役,而是官府招工修繕堤壩,每天管兩頓飯還發工錢。”

朱衛聽了這話,不可思議地說道:“管飯還發工錢?這是騙人的吧,多少錢一天?”

鄔痣伸出一個大巴掌,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五十個銅板!”

“這麼高?”

走在旁邊的兄弟們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神仙官府啊?服勞役包吃還發工錢?

“對,就有這麼高,平時請個勞力也就三十來文。但這一次,聽說是因修堤壩有些時候腳要泡在水裡,算是給勞工們的防寒補貼。”

“嶺南的官府有這麼爲百姓着想?”其他人都表示懷疑。

這些說詞都是路人的一面之詞,他們剛來嶺南,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路人可不管他們信不信,年底了他們還出來修河堤就是爲了多賺點銅板,好給家裡過年添個菜,給孩子媳婦添件新衣。

以前聽說服勞役來修河堤,大家都是能躲就躲,如今官府承諾算工錢,附近村子的壯勞力都來了河堤上做工。

再遇上路人,朱衛便主動上前搭訕。

“老兄,你們是去曲江河堤做工的?”

二福聽到有人跟他說話,轉過臉來看了一眼,憨憨笑道:“對,趁着年前賺點銅子給家裡添兩個肉菜。”

朱衛笑着問道:“老兄是個顧家的好男人,這去河堤做工真有工錢拿?萬一做到過年,他不給工錢咋辦?”

二福一邊趕路,一邊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看你們風塵僕僕的,是從外地趕過來的吧?是想來河堤做工?”

朱衛打着哈哈,“是從外地過來的,這不在你這兒瞭解下情況。”

“如果你們來曲江河堤做工算是來對了,如今官府爲了趕工期,沒有限制人數,來的人越多越好,能縮短工期,儘快完工!”

二福笑眯眯的說着,“不過,就算是招再多的人,這兩岸河堤怎麼也得修到正月底才能完工。”

朱衛聽得很認真,“老兄對河堤很熟悉,看來沒少來做工。”

二福聽了哈哈大笑:“不瞞你,河堤是從我們村那段開始修起來的,一路修過來,現在已經修到曲江附近了。你說我能不熟悉嗎?”

朱衛也跟着笑了起來,他隨和的態度一下拉近了兩人關係。

二福往後瞧了一眼長長隊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微微皺起眉頭道:“都說故土難離,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離開家鄉來外面討生活的。你們這是拖家帶口的來這邊討生活,真是不容易!”

朱衛苦笑,語氣難免低落下來,“災荒三年,我們只在乎能不能活下來,你說的什麼家鄉呀,故土呀,我們都不在乎。只要有一方天地能接納我們,讓我們能夠自食其力的活下去就行。”

二福聽他這麼說,眼裡流露出同情、憐憫等情緒,“那你們等會到了河堤那兒,可得好好做工,河堤做工如今是一日一結,非常方便,領了工錢還可以接濟下家人。”

鄔痣跟在後面聽的驚心不已,難道大哥真想去河堤做工?

他的大哥現在雖然解散了原有的山匪隊伍,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哥這些年可是存了不少積蓄,隨便拿出來一點揮霍,也比如今去河堤賺錢強。

“一日一結呀,我還以爲是年底結束了才結算工錢呢。”朱衛一副恍然的模樣。

兩人一路走着一路聊着,覺得腳下的路程都變短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一行人終於走到了曲江城外的河堤。

河堤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有做工吆喝的聲音,也有監工呵斥的聲音。

看着面前這一幅繁忙的景象,朱衛以爲自己看錯了眼,畢竟在災荒年,哪個官府會如此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似乎來了嶺南後,他所見所聽,完全看不出嶺南是從災年過來的。

二福看他愣住的模樣,本來想拍他的肩膀,結果發現這男人身材高大,以他的身高拍他的肩膀還真不合適。

他便改拍了拍對方的手臂,指着河堤不遠處的帳篷道:“兄弟,那兒就是負責河堤修築的工程處,你若想來河堤做工,得先去那兒登記,等登記了就會有人將你交給管事,管事就是安排你做工的人。”

“我知道,謝謝老兄關照。”

“不用如此客氣,舉手之勞而已。”二福回望了眼長長的隊伍,年老體弱都有,也不知道他們這舉村搬遷過來吃了多少苦頭。

出門在外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都是天下可憐人!

二福搖了搖頭,去自己的管事那兒報到了。

“大哥,我們真在這兒做工?”鄔痣上前問道。

朱衛回頭看了眼自己帶來的隊伍,婦幼老弱不少,在嶺南暫時沒有什麼頭緒時,在河堤上做工沒什麼不好的,至少不會引起官府的注意。

“先在這兒做工,等摸清楚嶺南這邊的情況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大當家的發話,這些跟隨他的人都沒有意見。

隊伍原地休息,朱衛帶了幾個人一起去了河堤邊的帳篷。

一百多青壯年想在這河堤上做工,總得讓管事的領導有個心理準備。

管事拿着登記表將帶頭過去的幾個人都詳細的做了登記。

“你們有手藝肯定可以吃手藝飯,沒手藝的只要能吃得了苦,生活也不會差,要是誰不肯下苦力,又沒本事,那我這邊的河堤是不留這樣的人!”

因爲修築堤壩這兒趕工期,是不會養閒人!

那些想混水摸魚的人,一經發現就開除!

當然,來做登記,就沒有人會承認自己吃不了苦,對此,管事也只是笑了笑,並不多說。

混淆視聽,這夥山匪就這麼的在曲江河堤暫時安頓了下來。

修築河堤很累,石頭水泥,還有腳下的淤泥,三者混合在一起,真的弄得人很狼狽。

朱衛帶着兄弟們幹了一下午,傍晚收工時,便是一身污泥,身上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有些沒幹慣力氣活的兄弟,勞作半天,就嚷嚷着渾身乏力,頭重腳輕,沒有食慾等等。

鄔痣瞧着如此情況,愁啊!

以前隊伍達幾千人數時,他管着後勤無所謂,如今隊伍也就兩百來人,再讓他管着後勤是乎有不點妥啊。

就拿最簡單的說,如果後勤依然由他管着,大家勢必會斤斤計較,有的人甚至仍會有吃大鍋飯的感覺,做事磨洋工。

大家如今賺的都是辛苦錢,這讓做事勤快的單身漢怎麼想?

看來還得和大哥商量一下,以後就以家庭爲單位,瑣碎的事還是各管各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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