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種場景,跟着自己跑的叛軍兵卒,全都嚇得舉手投降,連逃跑都放棄了。
“他奶的,一羣酒囊飯袋,連逃跑都不會要來何用!”
洪興安看着身邊一個個地滑下馬背,抱頭蹲在地上,不由地罵道。
這會兒他對手下兵卒不抱任何希望,非常明智地調轉馬頭,抽了一馬鞭。
“嘶!”
胯下戰馬一聲尖銳的嘶叫,踉蹌幾步,猛地向前撲倒在地,洪興安順着力道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堪堪停了下來。
只是不等他弄清楚是什麼狀況且從地上爬起來,背上一重,他就被人壓在了地上。
很快他身上的武器被繳,雙手被兩名朝廷將士反剪在背後。
很顯然,他被俘虜了!
也是被反剪着站起來,他才發現自己的戰馬被火槍射中了前腿。
半山腰上。
李承睦看着山下的戰況,說道:“一羣烏合之衆組成的賊軍,本殿下就弄不懂,怎麼這兩年一直能在官兵手下討到便宜?而且還從官兵手裡奪下三個州府?”
龍玉田聽了這話,嘴角抽了抽,這話讓他怎麼接?
他能說王朝末年吏治腐敗,朝廷兵馬都很渣?
亂世初顯,剛組成的叛軍同樣也渣,要不然憑着叛軍這兩年的作爲,要是叛軍強的話,早就改朝換代了。
雙方都渣得不堪一擊,才使得局勢一直保持着平衡。
當然也不是說叛軍都渣,叛軍也有王牌精銳,這些精銳只能說數量很少,且掌握在賊首覃浪手上,也就是說這些精銳是覃浪的嫡系隊伍。
朝廷兵馬和叛軍都一步步在戰鬥中成長,若叛軍一直這樣放任下去,再過兩年,肯定戰鬥力會無限加強。
“如今殿下來了,他們這些叛軍等着土崩瓦解吧。”長路站在旁邊附和着主子。
龍玉田點頭:“正因爲叛賊如今實力較弱,我們更應該趁着這次機會剷除他們,如果一直讓他們發展下去,新賊變老賊,叛賊的實力將會大大加強。再讓他們挾裹普通百姓,讓普通百姓成爲新賊,再慢慢的在磨練中成爲老賊,如此循環下去,叛賊的實力會越來越強,到時朝廷再想剿滅他們會更加的困難!”
敵強我弱,朝廷的處境將會越來越被動,最後真的到了王朝末年,被叛賊所吞併。
嶺南十萬兵馬對上叛軍二萬五千人,幾乎是一邊倒的勝利,其中真正的叛軍大概五千人,其餘的都是挾裹的百姓,完全是來湊數,戰場就是送人頭的存在。
天亮後,戰爭結束,自己這方沒有什麼損失,而叛軍五千精銳只剩下三千來人,其他的也在混戰中死傷不少。
三千真正的叛軍被俘虜了,他們心裡會害怕,會彷徨。而挾裹而來的普通百姓卻神情麻木,他們不知道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未來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奢望。
李承睦指着近兩萬俘虜,對左荊說道:“如今豫州被叛軍統治了一年多,本地的官員也不知能不能用,這些俘虜的安置工作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別讓母后和本殿下失望!”
左荊,惠元三十五年的難民,在南下逃難期間被夏婧收留,後來被編入王妃親衛營,因其一身武藝又是武舉人,當時夏婧暫時任命他爲親衛營的中隊長,手下管理着一百親衛。
這會兒左荊聽了他的話,一臉正色的領命:“謝皇后和殿下的賞識,臣一定竭盡全力,爲皇后和殿下管理好大後方,讓您出征在外沒有後顧之憂!”
李承睦聽了他的話,很滿意:“你就暫代潁川郡守之職,我會留給你一些兵馬,將這些俘虜全押回許昌好好安置。”
這些挾裹而來的百姓,還是照樣安置回許昌最爲妥當。
至於那三千真正的叛賊,得勸他們投靠朝廷,若不願屈服的叛賊,那就送去礦山上當礦工,讓他們爲建設大禹作點貢獻。
左荊稍遲疑了一下,問道:“殿下,現潁川郡守怎麼安置?”
李承睦想也不想地說道:“暫時卸任所有官職,閒賦在家,若他在家都不老實,就下獄。若下獄了還不老實就直接砍了!”
對於在叛軍統治下的官員,李承睦對他們沒有一點好感,從心裡覺得他們這羣官員叛國了,留條狗命算是對他們最大的優待了。
“既然殿下和皇后信任下官,下官安置俘虜責無旁貸,只是幾萬俘虜還有潁川的其他百姓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這麼多張嘴等着吃飯,糧食何來?”
左荊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爲一地父母官,但心裡再興奮,他也不忘目前的困境。
沒有糧食一切都是空談,再好的治世良策下面的官員和百姓也不會支持你。
龍玉田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就是官兵和叛賊的區別。
如果是叛賊遇到這種情況,他們要麼挾裹百姓爲他們所用,當肉盾或當勞力苦力;要麼,就是爲了不拖累隊伍,直接搶了他們的糧食,將他們這些拖累殺了。
而朝廷官兵卻不能這樣做,安置俘虜不但會牽扯隊伍的精力,還會消耗他們的糧食。
善待俘虜可不是一句空話,實際行動起來就會成爲軍隊一個大大的負擔。
糧草對出征在外的軍隊來說,無疑是重中之重。
如此重要物資卻要分一部分照顧俘虜,有時想真的不如殺了省事。
但作爲朝廷官兵,這話只能在心裡想一想,連露口風都不敢。
李承睦轉過頭,看向龍玉田,不確定地問道:“這次繳獲叛賊的糧草輜重,其中糧草有多少?”
龍玉田聽了這話,大概猜到了李承睦的心思,心裡肉疼不已,但還是不得不如實回答:“叛賊的糧食足夠我們的隊伍吃半個月!”
李承睦聽了臉上閃過喜色,面上痛恨道:“還真不少,就是不知道他們搜刮了多少百姓才湊夠這麼多糧食?”
龍玉田安慰道:“這些糧食暫時可以緩解潁川的燃眉之急,等再過個把月,便可秋收了。”
等秋收後,百姓家中有了糧就能勉強的強撐到明年夏收,夏收過後就又是秋收,如此往復,只要大禹剿滅了叛賊,還天下一個太平,百姓至少可以過上安穩的日子,不用因戰爭而攜家帶口的顛沛流離。
左荊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他沒想到李承睦會如此大方,一下就給出十萬兵馬半月的糧草。
這些糧食運回去夠整個潁川百姓堅持到秋收了。
有了糧食,他在安置潁川百姓上就少了阻礙,多了一絲威信。
“和叛賊打仗,難的不是擊敗他們,而是要如何安置被他們挾裹的百姓,如何消滅叛賊的核心兵力!而這些都需要糧草作爲前提!”
龍玉田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顯然是對李承睦一次性將叛賊的糧草都給了左荊有意見。
領兵打仗管後勤,就和當家理事一樣的道理,每一文錢,每一粒糧食都要精打細算,方可長久。
李承睦自然也聽出了他的意思,笑道:“糧食的問題您老不用擔心,出征前,母后有所安排,李定國從南洋會源源不斷地運回糧食,以便支持我們的行軍計劃!”
龍玉田聽了這話,還能說什麼,他只能叮囑左荊:“左大人,您去了許昌,安置這些百姓時,順帶的要將整個許昌的人口、田地做好登記,如果你能應付的過來,最好是像在嶺南一樣,將土地重新丈量一遍,並登記造冊!”
左荊聞言眸光一亮,大喜!
這個可以有,當初在嶺南,土地改革鬧得轟轟烈烈,讓他們這些想有所作爲的年輕人熱血沸騰。
如今潁川改革由自己主導,想想就讓人激動萬分!
不知怎的,李承睦安置俘虜的話傳開了,原本對未來沒了希望的俘虜喜極而泣。
而真正的叛賊們,卻略有所思,不由的回想起當初揭竿而起的初衷,如今這種下場是他們所期望的嗎?
叛賊的自省,讓接下來的勸降工作非常順利,叛賊爲了能名正言順,爲了能衣錦還鄉,爲了百年後能進宗族祠堂,他們願意歸順朝廷。
這次戰役的勝利,給了嶺南兵馬無限的信心,收編了三千叛軍,隊伍在豫州接着東進。
至於還在後面的荊州兵馬,能不能跟上來就看他們的將領了。
而京城和建康前後收到了豫州潁川的捷報。
李景福看了捷報,不由得龍顏大悅,直接在行宮裡宴請羣臣,以示慶祝。
而京城的夏婧收到消息,以及看到送來的工匠羅老頭,也喜笑顏開,直接撥了一些匠人給他,讓他帶領這些基石在京城重組兵仗局。
並將嶺南鐵工作坊的一些成果圖紙給了他一份,比如製作燧發槍的鏜牀,蒸汽機的圖紙等等。
至於輪船的圖紙,夏婧便沒有給他,因爲在京城沒有大江大河,不需要那種大輪船,或者說海船。
夏婧希望他們能儘快將蒸汽機研發並製作出來,京城處在內陸,運輸上太不方便,要是有了蒸汽機,那麼一切運輸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這日,韋東來向她彙報工作。
夏婧聽了一切政務已經走上了正軌,就問他:“接手整個京畿地區的政務,感覺如何?還能應付得過來嗎?”
“娘娘已經將一切規劃好了,臣只是依規行事,一切都能應付。”韋東想着若這些事都處理不來,那他豈不是辜負了夏婧的期望。
夏婧點頭:“能應對自如就好,接下秋收是京畿地區的重中之重,你要讓下面的官員做好準備工作。”
韋東應下:“是,微臣定會安排妥當。”
“嗯,馬上快秋收了,草原那邊的北狄快坐不住了,幷州邊境防線要加強巡邏,並加強防備,這一點我會給邊將寫信叮囑他。”
夏婧一邊說,腦子裡一邊想着還有哪些事需要叮囑。
韋東越聽越不對勁,最後忍不住問道:“娘娘,您將事情都安排好,是想離京?”
說完,他看向站在一旁當柱子的葉飛,見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便又看向夏婧。
夏婧倒沒有隱瞞,直接承認:“對,小五領兵初戰告捷,接下來的戰事只會越來越艱難,等和覃浪的主力交戰,我擔心他會應付不過來。”
韋東想說您走了,京城這塊的事務誰處理?
但他又很快想到李承睦身份,一國太子的確不能太冒險。
“娘娘所慮,正是臣所擔心,有娘娘爲殿下掌舵和撐腰,相信殿下一定會所向披靡,凱旋而歸!”
夏婧交代了一些事務,便打發了韋東。
這次想出京,主要是在京城呆得煩悶,每天要擔心前線的戰事,還要爲小五的安危擔憂,真的是煩躁異常,還不如出京去前線,說不定她還真能幫上他們的忙。
說走就走,三天後,夏婧帶着五百騎親衛出了京城。
這次夏婧也一改出門坐馬車的習慣,直接一身戎裝騎馬出行。
她帶着親衛沒有沿着大軍南征的路線走,而是直接穿過滎陽郡,直入豫州陳留。
“主子,再往前走五十里就是許通,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就在前面的鎮子上停留一晚,明日再繼續趕路吧?”葉飛將夜不收打探的消息告訴了夏婧。
這次帶出來的親衛衣着雖然統一,但都不是朝廷統一的戰袍,而是夏婧讓人特製的統一服飾,在外人看起來就像世家的護衛。
所以葉飛建議進鎮休整一晚,夏婧也沒有反對,欣然同意了。
“行,趕了這麼多天的路,辛苦大家了,今晚大家就進鎮好好休整一晚。”
一隊五百人井然有序地進入小鎮,傍晚歸家的百姓被嚇得一鬨而散。
在這個兵禍不斷的年代,突然間看到如此裝備整齊的一隊人,差點沒嚇得全鎮百姓都縮回了家。
葉飛滿頭黑線。
嚴瓊撓了撓頭,看了眼葉飛的黑臉,轉頭對夏婧說道:“主子,我們似乎嚇到他們了。”
葉飛白了他一眼,“不是似乎,但凡有眼睛都看出來了,我們嚇到他們了。”
夏婧輕笑地指了指前方的客棧:“前面相距不遠,有兩家客棧,讓人去問問是否有客房?”
嚴瓊笑道:“這麼一個小鎮,客棧不可能都住滿了,只要有主子住的房間就行,我和兄弟們可以打地鋪。”
葉飛看他在夏婧面前表忠心就不爽,瞪他一眼:“主子讓你去問就去問,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嚴瓊笑了笑打馬向前,臨走時在夏婧看不到的地方,還不忘朝葉飛豎起了一根中指,大家都是主子的親衛隊長,憑你小子在主子面前得臉就給他擺臉色!
“你”
葉飛慪死了,好想上去將他的手指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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