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小鑫,可懂事了,長的和婉如一模一樣,人家都說啊,小鑫若生成女子,求親的門檻一定早就被踏破了。”提及愛子,貝爾慈愛的臉上是掩不住的自豪。
不管好與壞,那都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奧沽丁試探性的開口,“難道,你還不知道,沙中城發生的那件事?”
“什麼事?在進玲瓏困鏡的大約半年前,我還有和家裡通信,那時候並未聽說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果然,貝爾還不知道那件事,牧歌神色暗了暗。
牧歌手臂橫在奧沽丁身前,“說聽我說之前,希望你能整理好心情,不管我接下來說了什麼,你都要完完整整得跟着我們回去,絕對不能做出任何過激行爲,如果,你能保證做到,再考慮要不要聽。”
沒有第一時間把事情說出,牧歌面露不忍,眼底三分遲疑,顯然,她還不是很想說。
“到底什麼事…”貝爾本想輕鬆的笑笑,可是,如果這番話是奧沽丁對他所說,也許他還能當作是玩笑話,由牧歌說出來,還是那種神情。
貝爾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是不是沙中城出了什麼事?和婉如小鑫有關?”說完,貝爾又是搖頭,“不對,你們之前根本不認識婉如和小鑫,牧團長,請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
“你能保證,做到答應我的要求嗎?”牧歌再次確認。
衆人受這壓抑的氣氛影響,集體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默無聲地望向這邊。
“我保證不會做出任何過激行爲,不會給大家添麻煩。”沉默了約一分鐘,貝爾緩緩點頭。
深吸了一口氣,牧歌長嘆,苦楚之色躍然臉上,“一年前,也就是玲瓏困鏡出現前夕,殺手榜並列十九位的影子殺手三兄弟,受僱現身沙中城。”
聽到這裡,衆人心中浮現一個不好的預感。
“最後,戰敗的魔影不惜自爆,前任城主不忍整座城的子民陪葬,以命相護,保全了大部分人,但是,處於自爆中心的城中心地段,三千米範圍內無一倖免,頃刻間被夷爲平地,沙中城五分之一的城池,在自爆中消失。”
知沙老人的死,牧歌永遠不會忘記,若沒有知沙老人,此刻,他們就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
人羣中,有人嘶得倒吸一口涼氣,“影子殺手中的魔影?我若沒有記錯的話,他已達天尊!”
天吶!天尊下級的自爆,整座城倍毀掉五分之一,那都是幸運的!
不少人替那位前任城主惋惜,這樣人令人尊敬,即便逝去,他那高大挺拔的英勇身姿,將永遠活在後人心中。
貝爾雙目赤紅,手掌哆哆嗦嗦,聲音裡止不住的顫音,“那城主府可還在了?我家就在城主府二百米外,那裡沒有危險吧?啊?”
貝爾心中僅存一絲希望的火苗,隨着牧歌遲遲不語,那抹忽明忽暗的火苗也開始搖曳飄忽,好似隨時都會熄滅。
心漸沉,貝爾身形踉蹌,“我的家,沒了,是嗎?”
“嗯…”牧歌的聲音微不可聞,剛一發出,便隨着海風一起消逝。
沒了…家沒了…婉如,小鑫…沒能從那場自爆中逃出來嗎?想到這裡,貝爾眼中重拾一抹希冀,“他們會不會提前逃出去了?”
牧歌的話,再次殘忍的把他打入深淵,“事後,若受自爆波及,無家可歸之人,可去城主府申報,會暫時負責他們的吃住,只是,去申報的人,也都是些修爲不低的人,實力弱和沒有修爲之人,生還率爲零。”
沉重的話題,悲愴的話,一度讓衆人,有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周遭的空氣像是被抽空,胸腔裡悶悶得。
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空,也暗了下來,彷彿正醞釀着什麼,想要一鼓作氣發泄出來。
烏雲蔽日,海風肆意,衣襬被捲起,嘩嘩作響,
無力得拉攏着肩膀,貝爾整個人彷彿瞬間老了十歲,晦暗不明的眼中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機。
心靈支柱垮了,失去目標和盼頭的貝爾,只覺眼前漆黑一片。
怎樣都無所謂了,他拼搏努力的目標,只爲了妻兒能好好生活,這個目標沒了,他再多的努力也失去了意義。
“節哀。”沒有多餘的安慰,牧歌知道,在失去至親的巨大痛楚面前,任何好聽漂亮的話,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一個人默默無聲得落淚,兩條淚痕掛在臉上,混合着鼻涕,貝爾沒有要擦去的意思,只是目光呆滯,空洞的雙眼,無神得落在前方,沒有焦點。
牧歌想了想,還是讓人在他腰間,牢牢捆了一圈繩索,怕他在無人察覺的時候,一個人沉入海底,恐怕都不會有人知道。
把這些血色的往事重拾,牧歌又何嘗好受,若不是她太過自信,沒有斬草除根,又怎會引來影子殺手,沙城主也不會那般決然的死去。
若非她一念之差的手軟,沙城主也能安享晚年,不帶一絲遺憾和自責,含笑閤眼。
“牧歌,爲何你會知道那麼多,連城主府的處置安排,都那麼瞭解?”鐵無涯詫異,就算住在沙中城,也不會知道那麼多內幕吧。
不是懷疑牧歌,鐵無涯只是純粹的好奇。
牧歌的真實身份,一直是個迷,在他們三人心頭揮之不去,如今,還是第一次聽見牧歌主動提及自己的事。
香滿堂也不願錯過這大好時機,“牧歌在沙中城的城主身邊做事?尋傭兵團也是沙中城的勢力咯?”
雖然有些對不起貝爾,但是,能轉換話題,也能讓這壓抑沉悶的氣氛好轉。
不少人恍然大悟,原來是沙中城的勢力,他們就說嘛,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冒出個A級傭兵團,以前根本連聽都沒聽過。
而且,審視的目光掠過奧沽丁,艾琳,凱賓,巴特,歐克曼,其他人先不談,就單說他們看過的這幾人,哪一個,不是實力高強?
艾琳即便是個女人,但好歹也是戰尊上級,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爲,出去也是讓人驚歎的天才人物。
牧歌想了想,砸吧了一下嘴,“算是吧。”尋傭兵團的確已經滲入到沙中城,說是其中的一份子,也不爲過。
模凌兩可的話,並未讓香滿堂等人滿足。
繼續追問之下,惹得奧沽丁不滿得出聲,“牧歌是沙中城現任城主,你們這樣問,她好意思說嗎!”
哈?城主?牧歌?
香滿堂短髮根根豎立在頭皮上,如炸毛的刺蝟,面上的淡定瞬間化爲驚悚,“傳言,沙中城出現了一位暗主,統治了整個沙中城,說的就是牧歌?”
“沙中城原本就有人暗中管理,牧歌不才,只是沾了前任沙老城主的光罷了,並未讓我操心多少。”垂下眼簾,牧歌聲淡如水。
許是不滿,不想知沙老人,耗費大半生心血建立的功勞,就這樣被人抹滅。
“可是,傳言中,那位暗主不是個女人嗎?”原來,香滿堂驚悚的是這件事。
眼中精光閃現,一眨不眨的盯着牧歌,好似要看出一朵花來。
香滿堂心底也確認了牧歌的身份,只是不等牧歌親自點頭,他都無法讓自己相信那個猜測。
牧歌頭微斜,瞳孔慢慢轉動至眼尾,在眼尾處挑出一抹妖嬈魅惑的弧度,清冷的聲音反問道,“我有說過,我是男人嗎?”
轟!
衆人只覺得腦袋炸開,一個瘋狂的現實涌入大腦,驚得他們措手不及,比牧歌創造的那些流言更甚,一個個化身雕塑,動也不動。
“好!好!好!好一個絕代風華,舉世無雙的俏佳人!”震驚之後是豁達,香滿堂撫掌大笑,“哈哈哈…沒想到,我都一把老骨頭了,還會被繞進去。”
當初的“俊朗無雙,堪比絕塵公子”一點沒說錯,本就是個女人,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韻味,又豈是男人能比得上的。
對於那些,瞬間變了味道的“色狼”目光,尋傭兵團成員默契的動了動,動作整齊得擋住那些惹人嫌的視線。
牧歌身下的小丑魚獸,大眼骨碌碌轉動,“美人,他們是笨蛋嗎?連你是女人都不知道。”
“噗…”奧沽丁沒忍住,直接笑噴,察覺失態,立刻轉過身,一個人抖着肩膀,呼哧呼哧暗笑不止。
“因爲我用了改變性別的寶器,一般人類和魔獸,都無法看穿我的真實面貌。”牧歌解釋道,“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真實性別?”
難怪,小丑魚獸從見面起,就熱情過頭了,原來是看穿了她的女兒身。
“當然是味道啦!”小丑魚獸歡騰地擺了下尾巴,拍打出串串浪花,“我們纔不要臭男人當我們的王呢,美人身上的味道香香的,離得近越香,簡直像喝醉了一點。”
“嗯嗯!”生怕牧歌不相信,其他小丑魚獸也紛紛晃着身軀,尾巴搖擺不斷,以示它們對這種奇香的喜愛。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聽過看面相,看手相,牧歌還是第一次聽說,能靠着味道識清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