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身體一僵,暗叫糟糕!
只顧着聊天,都忘了叫小老闆出來一下。
懊悔地拍拍腦門,店員暗暗自責,“看我這腦袋,人一上了年紀啊,就是愛往事,竟然忘了把小老闆給叫出來。”
“算了,走了就走了吧。”
“小老闆,你放心,那兩位貴客說了,下次還有生意,還會上門找我推薦款式呢!”店員樂得合不攏嘴,言語中,帶着一絲自豪。
“也好,那下次他們再來,劉大叔,你可記得通知我一聲。”
店員拍拍胸脯,打着包票,“好嘞!小老闆你就放心吧,下次,只要兩位貴客進門,我立馬派人通知你。”
待青年的身影,沒入後堂,店員長嘆一聲。
“哎…小老闆人好,相貌也極佳,只是可惜了…”一隻眼睛不僅失明,還缺失了一隻眼球,尋常人冷不丁看見,都會被嚇一跳。
所以,長年以來,都只能用半面紗巾遮擋住,給人留下一種神秘,而驚豔的印象。
只有鮮少人才知道,他的外貌,只能用半面天使,半面魔鬼來形容,醜陋可怕的缺陷,伴生着美如冠玉般的面孔,兩種矛盾,全部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與其如此,不如生的普通平凡,也好過不敢以真容示人。
不論老闆請了多少名醫,用了多少偏方,都於事無補,小老闆的眼疾,無藥可醫,無醫師可救。
不論服下多少藥劑,就連光系魔法師都請了,治癒系的光系魔法,也無法使小老闆眼部的殘缺修補整齊。
黑洞洞的一個窟窿,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手,將眼珠子摳出一般,彷彿就是昨日,除了流血減少,傷口始終沒有恢復的跡象。
據那位光系魔法師忠告,建議老闆別在請人醫治,尤其是光系魔法師,若是一個不小心,恐怕會招來禍患。
在老闆允諾重金之後,那位光系魔法師,才面色大變的解釋,小老闆的眼睛,似乎曾受到暗屬性的侵蝕,因爲源頭未消,所以,眼睛破潰的傷口,才一直不見好轉。
不論老闆怎麼問,小老闆對此都閉口不言,無奈之餘,老闆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後堂送茶的小夥計,偷空溜跑出來,討好得喚了聲,“劉大叔,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店員白了他一眼,“還不是小老闆的事。”
小夥計眼珠子一轉,“咦?說起小老闆,我都在這做了好幾年了,也聽聞了有些傳聞,就是不知是真是假,平日裡,也不敢找人問,嘿嘿…”
“好你個小子,偷懶還不忘挖消息,今兒我心情好,你問吧。”店員找了個地,隨意地坐下。
小夥計立刻送上一杯熱茶,“劉大叔,您喝,剛泡的花茶,可香着呢。”
押了一口茶,店員滿意得點點頭,“嗯,不錯,回頭也給客人們換上這茶。”
“好嘞,都記下了,回頭就去換。”店員應聲催促起來,“劉大叔,您快說吧,一會來客人,又說不出了。”
“好好好,什麼問題,你就問吧。”把茶杯放下,店員感嘆現金的小夥子,耐性總是那麼差。
小夥計先是四下打量一番,確定沒人之後,才湊近店員,壓低嗓音,“我聽聞,小老闆並非老闆親生,而是後來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兒子…是私生子嗎?”
“咳咳!”店員十分慶幸,還好他剛纔沒有在喝水,不然,浪費了茶水是小事,傷了身體,纔是大事。
一把揪住小夥計的耳朵,“小祖宗,你小點聲。”
“我已經很小聲了啊,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小夥計悄聲抱怨。
“你這話,從誰那裡聽說的?”
“劉大叔,您這不是讓我出賣朋友嘛。”小夥計嘴硬地搖搖頭,“不能說,我答應了朋友,說什麼都不能把他給供出來。”
店員冷哼一聲,“你這話,要是被老闆聽見了啊,你就等着被辭退吧。”
“啊?”小夥計有些不相信,“有那麼嚴重嗎?”
“小老闆的確不是老闆所出,這不假,不過,老闆當年痛失愛子,恰巧路過愛子亡故的地方,遇見了命懸一線的小老闆,讓老闆深信,一定是愛子回來了,真神念他可憐,將愛子送還給他,讓他父子團圓…”
小夥計半天緩不過神,喃喃自語道,“還有這等離奇的事情,真是萬萬沒想到。”
店員望着門口來往的行人,神遊天外,“其實,我倒是覺得,小老闆說不定真是真神派來的,打從小老闆來了以後,老闆就越活越年輕,把往日失去的快樂,全都給補了回來。”
“不過,老闆雖然開心了,我怎麼覺得,小老闆過的並不怎麼開心啊?”
“去去去,別亂說話!”小夥計還想繼續說,就被店員推着往後堂攆,“我說你啊,可千萬記着了,不管小老闆開心也好,不開心也罷,都不要深究。”
“爲什麼啊?”
“好奇心害死貓!”店員大喝一聲,推搡着小夥計,將他往後堂趕,“哪來那麼多爲什麼,真是的,快回去幹活去。”
店裡再次安靜下來,店員也沒了之前的興致,淺嘆一聲,“造化弄人,老闆許是留不住小老闆的…”
只是,不知到了那個時候,老闆又該如何,更不知,小老闆是否會念及,老闆這些年的情分。
多年的觀察,透過這雙慧眼,店員早就有所察覺,小老闆時常眺望遠方,眼底是深深的遺憾,以及化不開的思念。
那份情感,不僅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反而如陳年老釀,越是發酵,便越是香醇。
店員得出一個結論,小老闆似乎在等一個人。
更確切的說,也許是等着某個人,尋找他而來。
因爲這幅殘破的身軀,讓小老闆只能終日窩在這間布莊,像是被層層枷鎖困住,哪兒也去不了。
出了美克第一布莊,剛拐過一個街角,牧歌驀然停下腳步,轉身,回望,像是在尋找什麼。
“牧歌?怎麼了,看見熟人了嗎?”
“沒有。”牧歌笑着搖搖頭,“我們再走走吧。”
“好啊!”艾琳欣然同意,“穿上這身衣服,全身暖烘烘的,一點兒也不覺得冷,就是把美克城走一遍,我都不嫌累。”
牧歌掩嘴悶笑不止,“走一圈?你可知這美克城有多大,眼看天就快黑了,你走上個十分之一,估計還是有可能的。”
艾琳驚呼出聲,“啊…竟然有那麼大!”
“當然咯,別忘了,下一座城池,便是冰雪城,位於雪山嶺中的冰雪城,可完全沒有生產地,衣食住行,全得指望美克城雲送過去。”
牧歌挑挑眉,反問,“你說,這樣的情勢發展,美克城的人口,能不增多嗎。”
艾琳一點就通,當即明白過來,“商人多了,物資豐富,留下的居民就跟着多了,日子久了,城池也會跟着擴建,也難怪會有如此誇張的佔地面積。”
照此發展下去,就是再繼續擴大,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咱們快點走吧,奧沽丁和瓦爾德還等着我們呢,要是不說出幾處好地方,他們兩個今晚怕是要鬧騰不休了。”僅僅是想想,艾琳就覺得頭疼。
讓那兩個瘋子撒酒瘋,瞎胡鬧,指不定把人家的酒店都給拆掉!
“好。”牧歌應了聲,視線卻沒有立刻收回。
艾琳見牧歌不動,抓住牧歌的手腕,便大步往人堆裡鑽。
再次來回掃視幾遍,依舊沒有看見一個眼熟的面孔,牧歌有些疑惑,剛纔,難道真的只是她感覺錯了嗎?
明明,有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意念,透過空氣的波動,那種幾欲化爲實質的情感,在牧歌心中,重重敲擊了一下。
不過瞬間,等牧歌想要去抓住時,一溜煙的功夫,便消失無蹤,再無半點蹤跡可尋。
“牧歌,快點,快點兒,我們去前面那家店看看。”艾琳興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將牧歌的思緒,盡數拉回。
甩甩頭,牧歌收斂心思,或許,真的只是她的錯覺…
人聲鼎沸的大街,熱鬧似過節,攤位小販的吆喝聲,更是一聲蓋過一聲,生怕別人注意不到自己的攤位,錯失賺錢的良機。
周遭的喧鬧,使得牧歌完全沒有注意到,納戒中,裝有一顆黑紫色珠球體的琉璃瓶,正不斷震動,像是要脫瓶而出。
同一時間,美克第一布莊的後堂。
紗巾半遮面的青年,正在繪製新衣服的款式,筆直身軀先是一怔,緊接着,便渾身抽搐,捂住患有眼疾的眼睛,痛苦的倒下,“唔…”
後堂頓時亂作一團。
負責送茶的小夥計,連忙撒腿就往前廳跑,“不好啦!小老闆突然倒下了!劉大叔,你快來看看啊,小老闆昏迷不醒了!”
“什麼?小老闆出了什麼事?”
“小…小老闆…他…他…”跑得太急,小夥計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店員頓感不妙,一邊向後堂走去,一邊問道,“你慢慢說,小老闆他怎麼了?”
“小老闆他…突然暈倒了…身體直打擺子,痛得連話都說不來!”
“怎麼會這樣!”急喝一聲,店員立刻由走改爲小跑,火速趕往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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