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嵐被靳文哲偶爾表現出來的無賴給纏得沒辦法,只好陪着他上了頂樓,兩人只僵持了一會兒便覺得特沒意思,相視一笑之後,便率性地並排躺到了地上。
地上有些涼,可是,天上的星星卻很美。夏嵐雙目微眯,眼前無端生出了一片朦朧,心裡的感覺有些奇怪。
“喂,你以前常看星星嗎?”在她看來,男人看星星,就是一種奇怪的舉動,不過,貌似會陪女孩子看星星,這種行爲被稱之爲浪漫。
她對這種浪漫,卻一點也不向往,尤其是那種對着流星許願的傻事,她更是不屑一顧。
如果流星能夠實現人們的願望,這個世界又怎麼可能遭受這樣的災難呢?
“小時候常看,長大了,忙碌了,便也沒時間看星星了,而且……城市上空的星星並不常見,今晚可真是幸運呢!”人類社會在進步,可是,環境卻在一點點惡化,儘管所有國家都把環境保護工作提上了日程,可是……
曾經有過的影響,卻不是現在的積極能夠完全消除的。
“我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星星。”並不是沒機會,而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做這樣的事情,她的世界裡從來都只有沉悶,除了學習就是訓練,再不然,便是面對父親的訓戒。
單調枯燥,也讓她深深地討厭着。
那不是一個正常女孩該過的生活,所謂花季雨季於她而言只是一片飄渺,虛幻得讓人心酸。
“我的童年,是你難以想象的單調,枯燥,甚至是殘酷,我很不喜歡那樣的生活,可是……卻深陷其中無法抽身,看星星……這種事情太奢侈了……”沒想到,她第一次看星星,是在這個時候,全世界都被災難的陰影籠罩着,她甚至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逃亡,會是她今後人生的全部旅程嗎?
靳文哲靜靜地聽着,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斷,只偶爾轉頭看一眼夏嵐,眼裡的情緒涌動如絲,連他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
“喂,你說,星星有心嗎?他們看得懂我們在做什麼嗎?他們……看得到我們的未來嗎?”
未來……這個詞,於倖存者而言,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更有着淡淡的嘲諷,誰也無法在這樣的危世之中對任何人許下關於未來的承諾,也包括對自己,多活一天都是賺到,人們甚至都不敢奢求太多。
靳文哲聽着這近乎幼稚的問題,心裡有莫名的憐惜不斷翻滾着想要破胸而出,夏嵐是個堅強而且有力量的女孩,可是,她也同時是個脆弱的女孩,只是,她的脆弱不會輕易外露。
此時此刻,靳文哲心裡甚至在慶幸着,幸好……在她身邊的是他。
“也許有吧!你瞧,我覺得,那顆星星在衝我笑呢!”靳文哲突擡手遙指天空,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指向了哪顆星星,可是,一旁的夏嵐卻笑了,而且很開心,那清冷的五官如同被熱火瞬間化開了一般,美麗得不可思議,讓靳文哲看得幾乎入了迷,頭顱不自覺地朝她靠近着。
“下次再一起看星星吧!”毫無深意的一句話,卻將靳文哲瞬間驚醒,一絲尷尬在眼裡轉瞬而過,他很快恢復了常態。
“叫聲好哥哥,我天天都帶你來看星星!”至少,在這個農家樂停留期間他能夠做到。
“你覺得自己很好?”夏嵐微微挑眉,下一刻,雙拳已經迅猛而出,帶着一股疾風襲上靳文哲的胸口,靳文哲只來得及防住雙拳,卻防不住她偷襲的下盤,大腿上被狠狠頂了一下,痛得輕呼出聲,反射性地滾向了旁邊,夏嵐也趁機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躍起身來。
“靳文哲,比一場?”夏嵐明知道動起真格來,自己絕對不是靳文哲的對手,可是,心裡卻總有一種渴望,想要跟靳文哲比試一番。
跟高手過招,總是能讓人興奮。
“妹子既然有這個雅興,那咱們兄妹二人便切磋一番,點到爲止啊!”靳文哲越發顯得痞氣起來,夏嵐心裡微怒,一個箭步便撲上前去,出拳掃腿步步緊逼,直迫得靳文哲斂起了痞氣的笑臉,專注於與她的切磋。
半個小時過去了,兩人卻仍是勝負未分,夏嵐微微喘着氣,心裡更是悶得慌,她不是靳文哲的對手,很明顯,是某個傢伙在無形中放
了水,瞧他笑得一臉天下太平的模樣,她就很想一拳揍扁。
“靳文哲,你給我認真一點!”她不怕輸,就怕對手不認真。
“呵呵,妹子別這麼急進,切磋而已,不必太過介懷,咱們玩得開心就好,不是嗎?”靳文哲根本不理會夏嵐的抗議,仍舊我行我素地玩着他的放水小把戲,還笑得不亦樂乎,氣得夏嵐暗地裡直咬牙,拳腳送出時更加凌厲起來。
就算贏不了這個傢伙,她也要挫挫他的士氣,至於怎麼做嘛……
夏嵐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攻擊的動作微微慢了下來,脣上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喂,哥,明天還要來看星星嗎?”
聽到這一聲“哥”,靳文哲很沒骨氣地泄了氣,心神一鬆,瞬間就露出了空檔,夏嵐疾出一拳帶着風聲重重砸在了他的下巴上,狠狠向上勾去,帶着靳文哲修長的身軀朝後跌去,卻又在落地前的那一刻堪堪穩住了身形。
下巴上傳來麻痹一般的疼痛,下意識地輕撫了一下,立時痛得直呲牙,靳文哲心裡苦笑不已,無奈地看着夏嵐,“妹子,你這拳可真狠,有這麼對哥哥的麼?”
“記得下次比試的時候,認真一點,好哥哥!”最後一聲“好哥哥”,夏嵐念得特別重,明顯是在諷刺他的大意,眼裡的笑意卻未減分毫,看得靳文哲也壓不住脣角上翹的弧度。
夏嵐說完便朝樓梯走去,驕傲得如同一隻黑豹,美麗而危險,一舉一動都吸引着靳文哲的注意力。
靳文哲微微苦笑,看着夏嵐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接着又迅速閃出另外兩道身影,不必細看也知道是誰。
“臭小子,原來是在頂樓泡妞呀,不過……好像沒有成功呀!”羅毅毫不客氣地取笑着自家兄弟,還很沒天良的捏上靳文哲的痛處,整得呲牙裂嘴,一個掃腿就送了出去。
“好戲看完了,都滾回去睡覺!”
他倒沒怎麼覺得尷尬,只是越發覺得夏嵐有趣罷了。無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漂亮的星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夏嵐剛剛的問題。
星星的……心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