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認爲這個人死定了,可“鐺!”一聲悶響過後,鋒利的角鐮居然被擋在了這人的眼前,丁寒定睛一瞧,面前的居然是個女人,她悶聲地喘着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滿是汗水的臉上畫着僞裝用的油彩,看着她手中緊握的搏鬥匕首和軍服上彆着的銘牌,丁寒認出她是應該一名軍人,而且從肩章上看,她還是名中士,可她怎麼會一個人出沒在這裡?
這女兵驚恐地圓瞪雙目,雖然她用匕首擋住了這次攻擊,可她明顯是拼勁了全力,身體被緊緊地壓在牆上動彈不得,生生被隨後趕過來的另外兩隻寄生人刺穿了身體,她絕望的張着嘴,滑下了兩行淚水。
隨後的暴行慘不忍睹,三隻寄生人將她拖到路中,無視她奮力的反抗,像是釘木板一樣用角鐮將她的手腳釘在地上,女兵嘴巴一張一合拼命地晃動着腦袋,似乎在痛苦的慘叫,由於掙扎,她身上的穿刺傷汩汩地冒着鮮血,將她的軍服染成了墨色。丁寒的身體橫過角鐮,將這女兵的衣服和肚皮一同劃開,瞬間一堆白花花冒着熱氣的腸子就鼓了出來,女兵瘋狂的用頭撞擊着地面,想要快點結束這痛苦的折磨,但她被死死的按在地上,不能如願,當她的腸子和臟器被連拉帶拽的扯出來時,女兵的身體抽搐的僵挺着、雙眼翻白,嘴裡流出了大量的血來,看來她疼的咬舌自盡了……。
看着被寄生人活生生地掏空了腹腔一動不動的女兵,丁寒覺得大腦陣陣發麻,那種撕心裂肺、穿腸扯肚的劇痛似乎也鑽進了他的腦子裡,讓他也痛不欲生。
其中一隻寄生人將腦袋插進女兵空空的腹腔裡,一陣乾嘔後,才退了出來,丁寒看到一顆如鵝蛋大小的佈滿血管的卵被留在了女兵的體內,那卵一碰到她的身體,立即就長出無數如微細血管一樣的觸手,越來越多的觸手相互交織與女兵的身體融爲一體,女兵的肚子像是像是被塞滿了草莓味的棉花糖,變得脹鼓鼓的,更神奇的是,數千條如絲線般的觸手在相互融合的過程中,將女兵肚子上裂着的傷口也拉合了,只留下幾道醜陋的疤痕……。
丁寒腦子“砰砰”直跳,他終於明白這些寄生人是怎麼俘虜人類身體的了。果然!只過了一會,那女兵一下就坐了起來,她目光空洞,嘴邊還耷拉着半個舌頭,當她看到那堆從自己身體裡扯出來的腸子時,毫不猶豫的伸手抓了過去,然後將這些餘溫未失器官塞進嘴裡,連同自己那半條舌頭一起又吞回了肚中……。
幾天來,已經有十多個人在丁寒的眼前被殺,繼而變成寄生人,其中最讓丁寒印象深刻是一個強壯的留着平頭男人,那天正好下着大雨,他揮舞着一把鐵鏟守在一個工地的草棚前,他身後的草棚中躺着一個男孩,那男孩似乎是生了病,被緊緊的裹在毯子裡睡着,那個男人在雨中瘋狂的向寄生人進攻,甚至將丁寒的身體劃出了一個口子,幾度與寄生人形成了對峙,但後來,由於地面越來越泥濘,他腳下一滑摔在地上,兩側的寄生人趁機撲了上去,血水和泥巴混在一起四濺着,男人和寄生人在泥巴里滾着搏鬥,最終那男人還是寡不敵衆慘死在地,由於他反抗的過於激烈,他的身體也被砍成了好幾截,丁寒對這個男人的誓死不降的壯舉感
到敬佩,因爲大多數人見到這幾隻外形兇悍的寄生人時,不是撒腿就跑,就是癱在地上,而這個男人爲了自己的孩子居然與這幾隻寄生人對抗了足有十多分鐘,不過,當草棚中那男孩被拖出來的時候,丁寒又感嘆這個男人的執着和愚蠢,被裹在毯子裡的只是一具死屍,一具孩童的死屍,屍體的肚子被掏出了一個洞,洞裡面填滿了水泥,如果男人肯逃,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最後,寄生人丟棄了男童,只拖了走男人的半截屍體……。
作爲一隻獵獸,丁寒的身體越來越完美,天亮時,它會同另外幾隻寄生人一起倒掛在隱蔽的地方,從早到晚,他的身體持續地修繕着它雙臂的角鐮,漸漸的,不但雙臂越來越粗壯,角鐮的長度也從原先的十多公分,長到現在的半米多。以現在的身體狀態,別說是砍人,就是猛獸也挨不住幾下。天黑後,這幾隻寄生人便會集體出動去獵殺活人,偶爾在黃昏時分,它們會回到工廠,和其它寄生人一起去搶食那巨型寄生人的嘔吐物。
每天都如此循環,除了在身體靜下來時,丁寒會陷入思念妻女的悲痛,其餘的時間丁寒的大腦都隨着身體的活動而顯得異常興奮。丁寒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他想死,卻又期待明日的到來。
已經兩天沒有遇見活人了,丁寒的身體和另外幾隻寄生人一直活動到天亮,才找了一間廢棄的院子,倒掛在一間已經塌了半邊的廂房中。
就在丁寒腦子昏漲漲的時候,身體突然動了起來,丁寒也猛的清醒過來,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他的身體和一同行動的寄生人已經跑出了院子……。
丁寒有些納悶,今天是怎麼了,明明外面的天還大亮着,怎麼就突然行動了?
丁寒看着身體橫穿過半個城市,隨後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幾乎所有的寄生人都從自己藏匿點跑了出來,這些形態各異長相猙獰的怪物們像是被指揮一樣,佔據着大街小巷,集體向着一個方向跑着。
難道出了什麼大事?丁寒瞪着眼睛看着周圍形態各異的寄生人,胡亂的猜測着。一個轉彎後,刺眼的光晃的丁寒雙眼一片白斑,丁寒隱約的在余光中看見身邊的寄生人正不斷地翻倒,而自己的身體則夾在這些寄生人羣中左突右跳地一路向前,待丁寒視力恢復時,他的身體已經攀上了一個金屬鐵架,用鋒利的角鐮像將一名站在金屬鐵架頂端哨站裡的大兵砍成了兩截……。
身體躲在高高的哨站上策劃着下次的突進,丁寒則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眼前的城市廣場儼然變成了一個大型的工地,六、七臺吊裝機械將數十臺卡車上的金屬板一片片吊立起來,上百名工人分成數組,快速的將吊立到位的金屬板逐個的拼裝在一起組成金屬牆,工地的外圍是以廣場爲半徑,由幾十輛坦克、裝甲車和上千名士兵組成的環形防禦陣地,如瓢潑般的子彈、炮彈將大街小巷中蜂擁而至的寄生人成片成片地掃倒,十多架直升機懸停在各個路口的上空,集中火力攻擊那些體型巨大的寄生人,機載機關炮拋出的彈殼如瀑布一樣從空中落下;遠處,幾架無人戰鬥機在外圍壓制着一羣會飛的寄生人
,阻止它們向直升機羣靠近,離地面兩、三公里的地方還緩慢地盤旋着兩架大型的無人偵察機……。
這是怎麼了?丁寒滿腦子霧水,他只能猜測是人類爲了奪回城市而建立的大型兵營或是前沿陣地,忽然一陣白煙直奔哨站襲來,是飛彈!!腦子像被扔到了冰桶裡,瞬間涼透了半截,身體卻反應極快,陡然從哨站上一縱,向地面跳去。隨着一片閃光,腳手架和冒着煙的金屬碎片散落了一地,丁寒緊張極了,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緊張,明明自己是那麼渴望死亡,想要了結此生,但每當危難臨頭時,卻總是下意識地冒出各種對求生的渴望。
幾乎全城的寄生人都開始暴動了,它們踏着同伴的屍體頂着人類的槍炮向廣場突進,死傷慘重,幾隻體型巨大的寄生人雖然突破了外圍的防禦,推倒了幾片還沒來得及固定的鋼板牆,但馬上就被坦克和裝甲車蜂擁而至的穿甲彈、燃燒彈打成了一堆爛肉……。
丁寒對自己身體的敏捷感到十分吃驚,它匿藏在寄生人羣裡,繞着人類的防禦陣地不斷的突防,成功的掠殺了好幾名大兵,每次得手後,就立即藏回寄生人羣中,讓周圍的寄生人抵擋隨後而至的彈雨,然後趁機再次出手。
雙方的激戰持續的膠着,但寄生人明顯處於下風,雖然它們的屍體堆到了防禦陣地的裡側,人類的防禦圈也在不斷的後退,但人類持續地向防禦圈內空投彈藥、物資和人力,使得寄生人的推進非常的艱難,還一度出現了壓制中的空檔,給人類調整陣地和清除寄生人屍體提供了空隙。
直到黃昏,丁寒那具滿身血洞的身體才狼狽地逃離了廣場,手腳並用地爬回了工廠,廠房內同類的數量明顯的變少了,一些在車間裡死去的同類屍體被那隻大型的寄生人拆食入腹,在它的周圍,扔了一地無法吞嚥的角鐮。
之後的很長時間,丁寒的身體一直躲在工廠內,未離開半步,經常會有幾隻醜陋的寄生人從地上的洞口鑽出來,將拖來的人類殘屍供那隻巨型的寄生人享用,這寄生人用四隻手不停地抓取食物,有時吃的急了,還會將在一旁偷食屍體的寄生人抓進嘴裡啃掉,丁寒覺得控制自己身體的寄生體與其的寄生體有些不同,以人類的視角看,這隻寄生體很聰明,無論是殺人還是取食,它都能正確的選擇時機,雖然它正在恢復身體,需要更多的食物,可它一如既往的謹慎,從不在那隻巨型寄生人手臂活動的範圍內取食……。
丁寒估算着至少過了五、六天,工廠內的供電設備突然失效了,主燈熄滅,只剩下閃爍的應急燈和指示燈,大約又過了幾個小時,最後一盞應急燈也漸漸的暗了下去,黑暗又獰笑着將丁寒吞進了無的世界中……。
這黑的世界……
無邊的境……
剝奪了一切……
生不如死……
妻子的臉……
女兒的笑……
哪個纔是夢啊……
這麼漫長……
看遠方的那團光……
是天堂的入口……
向它靠近吧……
終於……
可以解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