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騎士

40 騎士

‘牀’上躺着的萊納突然捂着‘胸’口連連咳嗽起來,‘女’人把他側過身子,輕輕拍打他的背部,然後拿一塊手絹擦乾了他嘴邊流出的涎,動作十分輕柔。

雷一進房間就已經注意到了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萊納,他身上傷痕累累,發着高燒,顯然是經受過殘酷的拷打。

其實雷的眼睛觀察到的結果,遠遠不止表面上這麼簡單,透過萊納的皮膚、骨骼和肌‘肉’,他看到萊納‘胸’腔裡的內臟,都已經被震碎,活不了多久了,只是還有一口氣吊着,沒有嚥下。

萊納這一覺睡得很安穩,所以雷一直沒有過去叫醒他。打擾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美夢,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情,如果他們能在睡夢中靜靜死去,或許也能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但萊納不會一睡不起,根據他脈搏的微弱降低,雷估計他的餘下的生命,在12到24小時之間,到時候他還會再醒來,那將是他生命最後的時光。

雷選擇等待萊納自己醒來,他並不着急。也許再過幾個小時,警備隊就會發現異常,派人過來調查,但他一點都不懼怕,他現在‘胸’中燃燒着一團怒火,他實在是沒想到,警備隊竟然會如此對待傭兵團的人,將他們毆打得奄奄一息。

說實話,萊納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傢伙,但雷早已把他算作了自己朋友之一。

「我的朋友,絕不容許別人這樣欺辱!」這是雷的準則,所以他現在巴不得警備隊的那個什麼肖恩中士趕緊過來。

雷走了過去,用手指連點萊納身上幾處位置,替他稍微疏通了一下血脈,讓他的咳嗽稍微平息了一些。

突然,萊納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他那死灰‘『色』’的瞳孔中,就映入了雷的身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再次煥發了光彩,同時死死抓住了雷的手臂。

「救……救……」萊納艱難地開口求救,嗓子嘶啞乾裂。

「她!」萊納的手指向了身邊的‘女’人,他最後吐出來的那個字,不是我,而是她!

雷有一些驚訝,他沒想到萊納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拜託自己救的,竟然不是他自己,而是邊上這個‘女’人。

‘女’人也驚訝地捂住了嘴,眼角忍不住有淚珠滑落。

「告訴我,其他的弟兄們在哪裡?」雷問道。

萊納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胸’腔裡的積血讓他咳嗽不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雷用手掌按在萊納‘胸’前,發出一陣頻率奇特的震‘『蕩』’‘波’,撫開了他‘胸’口積鬱的淤血,讓他臉‘『色』’蒼白的臉‘『色』’稍微紅潤了一點。但這只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而已,爲了將傭兵團的情況說出口,他正在燃盡自己最後的生命活力。

「庫克,喝……多了,把……那個東西,說……‘『露』’了嘴,警備隊抓走了我們,關進了……基地大牢,只有老大和……軍師逃掉了……」萊納斷斷續續說。

「貝爾和溫格?他們逃掉了,逃到哪裡去了你知道嗎?」雷追問道。

萊納無力地搖了搖頭,又劇烈咳嗽起來。他緊緊抓住雷的手臂,嘴裡發出最後的懇求:「救救……她!」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血的眼球凸了出來,一眨不眨,好像雷不答應,他就不會瞑目。

雷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女’人,低頭想了想,點頭答應了萊納的懇求。

萊納眼裡‘『露』’出一絲欣慰,頭一歪嚥了氣。

雷替他合上了眼睛,長嘆了一口氣之後,轉身問後面的‘女’人:「警備隊爲什麼把萊納帶到你這裡來,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女’人回答道:「他們之所以將萊納從牢房帶到我這裡,因爲萊納告訴他們,只有見到我,他纔會說出那個東西的下落。」

「那是什麼東西,他們竟然如此看重?」雷問道。

‘女’人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就連萊納自己也說不明白,他只知道這東西在他們隊長和軍師手上,是他們倆一起研究出來的。」

「這樣看的話,他們的研究應該是出成果了,不然警備隊的幕後黑手不會如此眼紅。」雷仔細思索起來,既然警備隊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關在基地大牢裡的傭兵團其他人暫時都還是安全的,只是嚴刑拷打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

傭兵團‘私’下里竟然還進行着這樣秘密的研究,雷也是絲毫不知情,看來他們保密情況應該做得不錯纔對,怎麼會得意忘形醉酒之下就說漏了嘴,會不會有什麼隱情?

銀‘『色』’的月光灑向大地,照在死者臉上時,更顯得蒼白,寒氣從天窗滲進來,讓人感覺到深秋的寒意。

‘女’人撫順了萊納額前的碎髮,整理好他的衣領,爲他做最後一次遺容的整理。然後從櫃子裡取出一條白布,將遺體整個都包裹了進去。

「你叫希爾瓦娜斯對吧,你喜歡萊納?」雷問道。

「不,我並不喜歡他,他跟我心目中的那個人,差的太遠了。」希爾瓦娜斯輕輕搖頭說道:「但是我感‘激’他,在我被抓回來這幾個月裡,只有他是真心對我,儘管他幫不了我什麼,但至少讓我覺得,這世界上還是有一個人,真心牽掛着我。」

「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呵呵,這個時代,竟然還有男人相信愛情!」希爾瓦娜斯輕輕笑起來,「你知道嗎,萊納爲了見我一面,向警備隊撒了這個謊,他那些還關在地牢裡的兄弟們,都罵他是叛徒,但他其實一個字都沒有說,他騙了那些禽獸,他們很生氣,就把他往死裡打,他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我答應了他救你,所以等會就要帶你走,有什麼要帶走的,最好現在就準備一下。」

「你救不了我的,你的錢不夠,克雷澤是個貪得無厭的傢伙,沒有足夠高的價錢,他是不會賣的。」希爾瓦娜斯說。

「我是沒有那麼多錢,而且你也不值那麼多錢。」雷從槍套裡拔出了柯爾特巨蟒,在手裡把玩着,「但是我有槍!」

希爾瓦娜斯驚訝地說:「難道你打算帶我硬闖出去?你鬥不過他們的,他們人太多!」

雷不屑地笑了笑,「你以爲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那我們爲什麼還不走?」希爾瓦娜斯低頭想了想,說道:「趁着他們還沒有發覺。」

「我們暫時不走,我還在等一個人!」雷搖了搖槍管。

「如果你要跟他們正面衝突的話,最好做個僞裝,遮住你的臉。」希爾瓦娜斯提醒道。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遲早是要幹起來的,而且,下面那個看‘門’的老‘女’人也已經見過我的臉了。」

希爾瓦娜斯輕笑着搖頭說:「看來你只會打架,還不太懂政治。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有的說成沒有的,一向是政治家最擅長做的,基地裡的大佬們也不例外,他們活得太滋潤了,所以一個個貪生怕死,如果你的實力真的強到讓他們也有所忌憚,他們也不會願意跟你正面衝突,前提是,你要給他們一個臺階下!」

「不愧是曾經的千金大小姐,你說的倒是有點道理,看來我最好找個什麼東西把臉‘蒙’起來。」雷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他並不怕警備隊,但現在的確還不是正面宣戰的最佳時機。

希爾瓦娜斯到處找了找,最後從櫃子裡翻出來一頂黑‘『色』’的‘女’式帽子,寬闊的帽檐垂下很長的黑‘『色』’薄紗,上面點綴着一串珍珠和閃亮的銀絲。

「你在開玩笑嗎!」那種東西雷是絕不會戴在頭上的,他看了看四周,發現走廊裡站着幾個中世紀騎士的裝飾品,渾身都包裹在銀‘『色』’的盔甲裡。

雷把那些閃亮的盔甲裝到了自己身上,戴上頭盔遮住了臉,同時提起了騎士手上的大劍,坐回到椅子裡。

不久,一個身穿黑‘『色』’軍服的男人匆匆走上了頂樓,嘴裡咒罵道:「媽口的,那兩個廢物怎麼搞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麼久了也不知道跟我發個信號!」

穿着軍服的男人走到閣樓前,發現了癱倒在地上的手下,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拔出了腰帶上的手槍。

他貼着牆躡足前進,想要出其不意破‘門’而入。但還沒等他走到‘門’邊,一個聲音就從屋裡傳了出來。

「你就是肖恩?」屋裡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

「我是肖恩,基地警備隊中士,閣下這麼做,是想跟整個基地對抗嗎?」肖恩回答道。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你們到底在找什麼東西?」屋子裡人並不理會肖恩的恐嚇,反而恐嚇起他來,肆無忌憚,顯然是一點都沒有把他們警備隊放在眼裡,這讓一貫囂張跋扈慣了的中士相當憤怒。

「去死吧,你這個白癡!」肖恩衝到‘門’前,端起槍就準備朝裡面掃‘『射』’。

然而還沒等他扣下扳機,屋子裡突然閃過一道似雪的亮光,一把大劍從屋裡斬了出來,如同一道閃電,將他手裡的槍劈成兩截,讓他驚訝得目瞪口呆。

「老實‘交’代,我或許能饒你一命。」一個穿着騎士盔甲的威武男人從屋裡走出來,長劍抵住了肖恩的脖子。

肖恩渾身瑟瑟發抖,卻拼命搖着頭什麼也不敢說。

雷揮起拳頭砸在了肖恩臉上,戴着全套的鐵拳將他整個頭都打進了牆壁裡,打得他口鼻鮮血噴涌,牙齒都掉了一大半。

雷這一拳看起來非常殘暴,把身後的希爾瓦娜斯都嚇到了,但其實他根本沒使多大力氣,他還有很多東西要問,可不想一拳頭就把人打死。

可是當他把肖恩從牆壁裡揪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肖恩已經斷了氣,他捏開肖恩嘴巴,一股綠血從裡面流了出來。

「竟然服毒自盡了!」雷感到有點意外,這個基地警備隊應該是正規軍纔對,怎麼搞得跟恐口怖分子邪口教組織似的。

雷肩上扛起萊納的屍體,領着希爾瓦娜斯下了樓,一路上不少人注意到這個打扮怪異的鐵傢伙,但沒有一個人敢上來觸黴頭。

直到他們走出‘門’口,才從外面涌出來一隊手持槍械人,將他們兩人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