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非族人被姜崇安這淡漠的語氣嚇到, 猶猶豫豫的,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眼見着姜崇安的神色有些不耐煩,那羣人頓時嚇得一個激靈, 急急忙忙說道:“食物、食物必須經過市長的分配確認。大人, 不能自己帶走五個人畜。”
沒說明的是, 這五個人畜看上去還挺美味的。
“哦?我自己養的也不行?”姜崇安嘴角的笑容輕飄飄的帶着點莫名的嘲諷與不屑。
“還請大人見諒!”巨人大喊着點點頭, 膽怯又害羞的笑容讓他看上去憨厚許多, “當然了,您也可以直接和市長說說,再領走他們。不然——”
說着, 他身後一排的非族人都朝着姜崇安舉了舉手中的武器。
姜崇安暗自嘆了聲。雖然解決掉這十幾個非族人不難,但要從這整整一個市的非族人中走出去就有點難了。
而他的夥伴們, 是不可能放棄的。
看來只能跟着去見見那個市長了。
姜崇安沉默下來, 那羣圍着他的非族人反倒是戰戰兢兢了。兩方人馬各自呆站了好一會, 姜崇安終於還是面露不快了。
他冷冷地掃了眼回話的那個非族人,眼底全是不耐。那人一個激靈, 終於腦子靈活了一次。
非族人打頭,姜崇安高昂着腦袋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步伐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餘年,湯菀他們沒有一絲猶豫,都稍稍低垂着腦袋, 跟了上去。
前進的方向轉了個大彎, 朝着最中央的位置而去。
遠遠的, 姜崇安便看到了那一棟依附在大樹之上的大樓。高聳入雲一般的姿態, 高傲而自得。
姜崇安抿抿嘴, 背在身後的手指不由得動了動。
那羣非族人來到大樓正門,就都停了下來, 分列在大門兩旁守着。領頭那個人則繼續往前,一點都沒瞧下其他人的意思。
姜崇安他們腳下步伐也沒有停,就這麼魚貫而入,踏進了U市市長大樓。
市長非言在頂樓。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頂樓上望着自己管轄的市區。那種由內而外升騰而起的滿足感,讓他特別的享受。
“市長大人。”領頭那人推門而入,十分恭敬地喊了聲。
落地窗前的高大背影聞言,轉過身來。非言看上去高大威猛,面部的線條幹脆利落得有些僵硬。
姜崇安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也同樣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打量。
好一會,房間裡一片安靜。明明站了這許多的人,但似乎連呼吸聲都輕得微不可聞。
“這位大人很眼熟啊!幸會幸會!”非言率先開了口,目光幽幽流轉着,語氣卻十分的尊敬。
姜崇安把他的神情盡收眼底,臉上的笑帶出了幾分冷意:“市長,你想搶我這幾個儲備糧?”
“不敢不敢!”非言像是被驚嚇到了,連連揮手,更是看都不敢看姜崇安身後的幾個人,“這不是職責所在嘛!這幾個人還是得登記一下的。”
“要不,您在這等一等。我帶着人去把事情給辦了?”非言試探着詢問道。
姜崇安哼笑出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這麼一個冷淡的態度,倒是讓非言拿捏不定了。他撓了撓頭,好半天才又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我讓人上來辦理?”
姜崇安似笑非笑的,掃了非言一眼。
非言心領神會,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他這一副模樣,和最初給人的印象相差實在太大。
等他人一走,餘年便迫不及待地在他的房間裡頭逛了起來。他邊逛邊問:“這人怎麼看着就像個傻大個似的,中看不中用啊!”
“少說點話。”湯菀圍着房間走了一圈,直接丟出了這麼一句話。
餘年摸摸鼻子,倒是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只是他這邊摸摸,那邊敲敲的模樣,實在不怎麼安分。
等了好一會,非言才慢悠悠地登場。
他身後跟着兩個人。一個手上託着個托盤,托盤裡頭整齊擺放着五支試管,試管旁邊配套擺着針筒。另一個人帶着白手套,打着領結,一副精英的打扮。
非言進來也沒和姜崇安說什麼,直接朝後揮揮手。他身後的兩個人,目不斜視地朝着餘年走了過去。
餘年被他們的氣勢震懾住,忍不住往後挪了挪,一直挪到了姜崇安身後。
姜崇安掃了眼那兩個人,轉頭看向了非言:“要幹嘛?”
“登記啊!”非言理所當然地說道,“得取了這些人畜的信息,纔好入庫登記。這樣一來,別人也就不能覬覦大人的所有物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但姜崇安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不太妥當。
想了想,他乾脆耍橫。漂亮的丹鳳眼瞬間紅得剔透晶瑩,寶石般的光芒落在非言身上,將他滿頭的冷汗映照的一清二楚。
這麼強烈得威壓下,非言雙腳都打着顫抖。眼前的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我的東西,還有人敢覬覦?”姜崇安淡淡說着,看不出喜怒。但非言明顯感受到了危險。他幾乎就要遵循本能,朝天嚎叫幾聲。
“嗯?”姜崇安淡淡地反問了聲。
“沒……沒!”非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雙手揮舞得十分迅速。
他帶進來的兩個人,早在這巨大的威壓之下,癱軟在地,根本動彈不得。非言掃過他們兩人,眼中劃過一道暗光。
再擡頭,非言眼中只剩謙卑和恭敬。他諂媚地笑着,叫來下人將那兩個人拖了下去,又陪着笑告罪,說了聲“失陪”人就溜出了房間。
“嘖!這人不對勁啊。”看着非言落荒而逃地的背影,元平若有所思地說着,“這架勢不像是覬覦‘大人’的食物,倒像是要對付我們呢!”
“恐怕他這是知道了我們的確切身份了。”姜崇安雙手抱胸,整個人直接陷入了那柔軟的沙發裡,看上去舒服極了。
“我們能有什麼確切的身份?”餘年湊了上去,圍着非言收藏的大木桌子轉悠起來。
“當然是逃脫了的人畜了。”湯菀笑了笑,言語中是說不出的諷刺。
湯池看着湯菀那陌生的模樣,乾脆乖乖地點擊樂沉默跟隨。宮城乾脆就靠着牆壁站着,安安靜靜看着眼前這一羣人。
自從藍叔出事之後,她想得有點多。
又過了好一會,非言忽然又獨自一人進來。姜崇安看着他,心裡頭稍稍感到了詫異。
非言訕笑着,雙手在身前來搓動,顯得有些緊張:“大人,我那裡新抓了個野生的人畜,不知是不是你走丟了的。”
姜崇安眉頭微微一皺,沒想到他進來是要說這些話。
從屠塔出來到現在走失的人不下百個,真要是個認識的,遇上了也挺尷尬的。但如果明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卻不去營救,又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姜崇安嘆息了聲,還是起身朝外頭了:“走吧,帶我去看看。”
非言一聽,臉上頓時現出驚喜的神情來:“好好好!跟我來,這邊走!”
說着,非言三步並作兩步走,搶在了姜崇安前邊。他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餘年他們跟了上來。
一想到自己即將得到什麼,非言臉上的喜色就怎麼也壓不下來。
一行人在非言的帶領下,往下直接到了三樓。那裡只有一個房間,大門外甚至還上了五個最先進的電子鎖。
姜崇安沉默地看着非言上前,利落的打開了大門。大門內,一條明亮的通道一直往前延伸,直到盡頭忽然右拐。
非言笑着,恭敬地請姜崇安先走。姜崇安掃了他一眼,擡腳就往裡頭走。
路只有一條,雖然七拐八拐的,但方向卻是固定的。一直到走道的盡頭,那裡靜靜放着一個巨大的籠子。籠子上罩着一塊黑布,看不清裡頭的東西。
不知爲什麼,宮城的心忽然快速的跳動起來。她看了眼那漆黑的絨布,強烈的直覺讓她移不開視線。
非言上前,右手搭在了黑布上。他笑着,向姜崇安講解道:“這裡是個高級的人畜,看上去十分美味。”
說着,他手下一用力,黑布被他直接扯開,落在一旁的地上。
籠子裡,藍叔側躺在地上,鬍子拉雜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突然而來的光明,似乎讓他感到了不適。藍叔伸了個懶腰,擡手擋住了眼睛。
宮城瞪大了眼睛,忽然從人羣的最後面衝了上來。她雙手扶住柵欄,大聲喊道:“師父!”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藍叔半眯着眼,半天才看清楚眼前是誰。他笑笑,從地上翻坐起來,說:“小城啊,你怎麼也被抓到了?這下真出不去了。”
“師父,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嗎?”宮城的心稍稍安定,突然皺皺眉頭,隱晦地看了眼一旁的非言。
似乎對眼前這一幕沒有半分的好奇,非言站在一旁,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化半分。
“能怎麼樣?無聊到犯困……”說着,藍叔打了個呵欠,又躺了回去,“你們既然都進來了,那就都來陪陪我好了。”
“藍叔,我們一起出去不好嗎?”餘年見藍叔睡得舒服,忍不住問道。
藍叔瞥了他一眼,讓他打心底犯怵,這才又慢騰騰說到:“要能出去,我還會在這裡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