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昇,驕陽似火。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帶着火紅的朝霞映紅了整個水天相接之處的時候,新的一天來臨了。悠閒而又快樂的時光總是好像插上了翅膀,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多星期。再過數日,海洋之星號就要到達預定中轉站,然後按原定返回路線返回天都港。
天公做美,幾日來都是大好天氣,連掃幾日來的陰霾。遊輪各處露天遊樂設施重新開放,又重新充滿了男女老少的歡歌笑語,年輕人本就自來熟些,一拋開工作壓力和世俗偏見,華廣傳媒這些年輕男女們迅速活絡起來。
……
今天大夥在甲板上搞了個燒烤大會,一羣人晚上一邊露天燒烤一邊喝酒唱歌直到第二天早上四五點才散夥。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大概也沒幾個人記得清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等段耿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傍晚六點多,肚子餓的直咕咕叫。
打電話給總檯,居然沒人接。估計這會兒是飯點,叫餐服務的太多了。還是自個兒動手豐衣足食吧!打開小冰箱一看,映入眼簾的都是些礦泉水飲料啤酒,小冰箱翻了個底兒朝天,就找出來個康師傅來一桶和兩包真空包裝的雞腿,桌上一個白色收納盒裡疊放着幾包袋裝茶葉,還真是標準的酒店配置。
實在沒辦法,頭還是暈的不行。就隨便泡個方便麪對付一下先吧,要不然去餐廳吃東西還得換衣服,太麻煩了。
偶爾吃個來一桶,聞着還挺香,段耿燒了開水把面泡了,就翹着二郎腿坐着桌邊撕開一隻雞腿邊吃起來。吃完一支雞腿,面已經泡好了,就着雞腿吃泡麪,一陣吸溜,已然把湯都喝的一點不剩,果然是餓壞了就不挑食,吃啥都覺得特別香!這從學校畢業過後多少年沒吃過泡麪了,都得用上兩個手指頭了,當年在學校吃泡麪宿舍那都用桶來裝,那股子味兒啊,一想起來,滿腦子都是青春的記憶。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段耿嘿嘿傻笑了幾聲,然後又嘆了口氣。饒是重生比別人又多活好幾年,仍然覺得最快樂的那幾年過的太快太快。人這一輩子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無憂無慮的時間太少,留給家人的時間太少,還要耗盡畢生精力爲金銀奔波,實際上最後能爲自己留下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些彌足珍貴的美好回憶了。
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最後一縷微紅的霞光從窗戶照進房間的牆上,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段耿把頭擡起來,想要看看外面天色如何,冷不防一張慘白的鬼臉正從緊閉的玻璃窗上跟他來了個大眼瞪小眼,嚇得段耿渾身打了個激靈!那張慘無人色的臉上好似露出一股詭異的笑意,這不笑就要嚇出人命了,笑起來更加邪性!簡直笑得他頭皮發麻魂飛魄散,顧不上去抹嘴角的麪條湯渣,哎呀一聲從凳子上摔將下來,幾乎是飛一般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
“我滴個乖乖,這是什麼鬼東西,真他媽嚇死老子了!”跑出房間段耿把門鎖了個結實,也沒心思去想擋不擋得住那怪物,只聽見自己胸口咚咚咚地仍在撲騰作響,他奶奶個腿啊,要不是老子跑的快這下恐怕就沒命了!剛剛那一下,差點嚇得段耿的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飛出來了。
再過了小半晌,段耿這才感覺心跳恢復平穩了些。摸着冰涼的艙壁慢慢爬了起來,段耿雙腿仍在微微顫抖,心裡暗罵肯定要是哪個龜孫子撞鬼在故意嚇他,被他知道是誰非得打的他滿地找牙不可!然而潛意識裡他很清楚,剛剛所見的駭人怪物絕不是什麼善類!
突然,只聽呲啦一聲門響,隔着段耿房間斜對門幾個門牌的房間,有一個穿着粉色吊帶睡衣露出半截香肩的女子晃晃悠悠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那女子左搖右晃的動作,似乎是有些喝醉酒的模樣,晃盪晃盪着額頭就撞到了對面房門的門框。緩緩擡起頭來看了看門框,她似乎是對眼前門框的距離產生了懷疑,然後不解地擡了擡手,也許是想要去試探門框與自身的距離,但手擡到半空又放了下去。女子的睡衣一邊的吊帶滑到了手肘處,露出胸前半個雪白的渾圓,然而她似乎並不介意自己已經走光,仍舊晃晃悠悠地幾乎是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動着。
段耿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完了又暗罵自己沒出息,突然間覺得這女人看起來背影非常熟悉,好像最近見過次數不少。但是走路的樣子和姿勢卻有些古怪,具體到底哪裡古怪倒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段耿想要往前走去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是誰,萬一酒還沒醒碰上壞人了可不得了!大多數男人一看到美女,雄性激素就要爆發,邏輯裡永遠是先把別的潛在競爭者當壞人,自己則永遠是站在正義一方的英雄。
他還沒往前邁出幾步,突然感覺耳後涼風四起,心下一驚,這下要糟!莫不是那個非人的怪物正在身後流口水呢,只待他一回頭,頃刻間腦袋就要被咔嚓咬斷!
段耿全身一個打了一個哆嗦,零點幾秒的時間裡想了無數個對策,但每一種的結局都很悲慘。這時候一隻溫暖手伸將出來緊緊捂着他的嘴,把他即將要發出的聲音全卡在喉嚨裡,他想掙脫卻聽見一個刻意壓低而又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別出聲,跟我來!”幾乎是同時被人猛地一把拽進了黑暗的角落裡。
原來是楚原!段耿不知怎麼地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腦海中還回想着剛剛窗戶上趴着的怪物,雖明知道是剛剛是熟人,但一時間腦子還沒轉過彎,心底還滲的慌。這些都發生在電光石火的短短一瞬,
段耿剛剛鬆弛的緊繃立刻又重新繃了起來,正待發怒,回頭看卻見原來是楚原。楚原神色顯得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避開房間內的桌椅櫃架,把他拉進黑暗的房間,緩緩地放開了捂住段耿的右手。
段耿正要開口問他這是幹嘛,卻又見楚原把手指放在嘴脣上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響,然後輕輕地踱着貓步,像是做賊一樣把門緩緩關了起來,然後又走到門後,把耳朵貼在了門框上。
從光亮的過道突然躲進楚原一片黑暗的房間,段耿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眼皮神經還處在適應黑暗的緩衝期。倒是耳中隱約間覺得好像聽見有一種悠悠的樂聲傳來,儘管他對音樂沒有什麼天賦,但這樂聲聽起來仍然讓他感覺非常舒服,一時間他想起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好像有一個無比熟悉溫柔的聲音不時在耳畔響起,回來吧,到媽媽身邊來,我的乖孩子,回到媽媽的懷抱裡來吧,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一輩子永遠在一起……
“如果一輩子就這樣下去,無憂無慮的過下去該多好啊”,段耿渾然不覺身處的環境,翻了個身,將腦袋靠在一邊,口中開始呢呢喃喃的自語着,過了半晌,居然開始不自覺的磨起牙來,哈喇子流了一地。
等楚原聽到咯咯的磨牙聲回過頭來一看段庚的模樣,瞬間也不知道表情是在哭還是在笑,這小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睡着了,而且還在磨牙流口水,好你個段耿,你特孃的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不怕對手厲害,就怕豬隊友啊!看來閉起段耿的粗線條,自己確實還差點火候。
“段耿,哎,醒醒,段耿,你個逗比,就這會功夫都能睡着啊,喊你半天也沒反應,我真是服了你啊,你段耿特麼的簡直是我的偶像啊”楚原見他半晌一動不動,喊也沒一點反應,心裡有點瘮的慌,一巴掌呼他臉上。
臉上一吃痛,段耿終於從夢中驚醒,一臉茫然的看着楚原。
“特麼的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裝給誰看啊,你剛剛怎麼睡着了,你大爺的,磨牙說夢話流口水你都佔全了,就差打呼了你,你說叫我怎麼說你才行”楚原雖然怒氣衝衝,卻仍將聲音壓得極低。
段耿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捱了一巴掌也不能回嗆,摸着臉上五指印只得嘿嘿一聲乾笑敷衍過去,心裡暗罵這兔崽子下手也忒狠了,張個嘴都覺得疼,奶奶的幸好老子也是重生來的,防禦屬性皮糙肉厚。
這一層是整個過道和客房裡鋪蓋了一層頗爲厚重的防火毯,隔音吸噪性能極好。段耿想起兜裡還帶着手機,便掏將出來,打開手電筒功能四處照了照。楚原這個房間朝向與他所住的房間不同,沒有窗戶,僅有鋪設的通風管道統一通風供暖。這出來玩居然選的不是能看海景的房間,把妹多不方便啊!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鍾,兩人又湊到貓眼上用斜眼左看右看折騰了半天,但是誰也沒敢弄出一點動靜。由於兩個人小半天誰也沒開口說話,舉手擡足又躡手躡腳的,房間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可怖,主要是兩人都生怕發出聲響,刺激到那種攀附在窗戶上的面目蒼白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