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斌早早的起來做了一會運動,然後回到屋子裡等着開飯,他已經和邢志新計劃好了,爲了應對即將來臨的低溫,他們要儘可能儲備各種物資,好在辦公樓裡地方也夠大,唯一可惜的是離純水車間有點遠,這兩點之間的一百多米沒有辦法省略,冬季的時候又不能跑明管,每天取水肯定是個體力活。
他正想着心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樂濤飛快的從外面跑了回來,他的半邊身子都染上了一種鮮‘豔’的藍‘色’,看起來怪異極了。
卓安妮最先看到樂濤跑回來,看到他的樣子,心裡一驚,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樂濤顯然也很困‘惑’,他張着手,兩手的手掌上滿是衣服上那種染料,他‘迷’茫的說道:“我剛纔看到雪地裡有個東西,就想過去看看,結果不知道絆到了什麼東西上,再起來就成這個樣子了。”
“你在什麼地方摔倒的。”程斌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他招呼了一聲邢志新,讓他拿上他的步槍,向樂濤說道:“帶我過去看看。”如果有人特別注意的話,就會發現這是程斌在炸掉機修廠後第一次和樂濤面對面的說話。
樂濤看到他殺氣騰騰的樣子,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身子,然後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卓安妮,這才說道:“就在三號‘門’那邊。”
程斌點了點頭,向卓安妮說道:“你和嫂子留下,拿着槍小心一點。”
卓安妮也意識到一定出了什麼問題,連忙點頭答應。程斌取出手槍握在手裡,向邢志新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並沒有叫上樂濤,樂濤也沒有跑出來。
樂濤摔倒時留在雪地上的痕跡還在,程斌示意邢志新留在後面警戒,自己小心的走了過去,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伸手從雪地裡撿出一根魚線,在魚線的另一端,有一個小罐的自噴漆,上面有一個很小巧的簡易裝置,可以讓它在被拉開保險後一直保持噴‘射’狀態,樂濤身上的藍漆就是從它的裡面噴出來的。
邢志新站在遠處伸着脖子向着這邊不停的張望着,看到程斌似乎撿起了什麼東西,連忙高聲問道:“是什麼?”
程斌沒有回答,四下看了看,就拿着那罐自噴漆走了回來。邢志新看到他手裡的東西,愕然問道:“這是什麼?”
“回去再說。”程斌說道,一面說,他一面警惕的四下打量着,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回到房間裡後,樂濤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不過手上臉上的油漆還沒有洗掉,侯佳正拿了一塊布去粘汽油給他擦,看到兩個男人回來,問道:“怎麼樣了?”
程斌把自己發現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給大家看。卓安妮慢慢說道:“是那個神秘人做的?”
“是我做的。”程斌沉聲說道:“不過我把它放在圖書館那邊了,本來想和那個神秘人打個招呼。”
“那它怎麼會跑到廠子裡來?”候佳不解的問道。
其他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還是邢志新解釋道:“當然是被人挪到這裡來的。”
“沒錯。”程斌點頭說道:“第一,那個人一定看到了我設的這個陷阱。第二,他知道我們住在這裡。”
“還有第三。”卓安妮補充道:“他應該沒有惡意。”
她看了一眼其他四個人不解的目光,解釋道:“他只是把這個陷阱原樣不動的搬了回來,所以應該只是一個警告,表示自己不好惹,但是不想和我們爲敵。”
“應該是這樣。”程斌仔細想了想,終於點頭承認卓安妮的想的要比自己更進一步,他說道:“看來是我小看了他。”
“我有一個問題。”卓安妮說道:“你爲什麼要設這個陷阱呢?”她告訴過程斌他們可以只要葉雙飛的消息,意思就是可以不考慮那個神秘人的死活,當時程斌顯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他又爲什麼要設下這麼一個完全沒有任何殺傷力的陷阱呢?
程斌聽了她的問題,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說道:“我說過,只是想和他打個招呼。”
卓安妮很清楚程斌又沒有說實話,但是既然程斌不想說,她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所以點頭說道:“那好吧,看起來他也想和我們打個招呼。”
程斌嗯了一聲,事實當然不像他說得那麼簡單,昨天他的確順着腳印去找那個人的住所了,但是結果讓他非常吃驚,那個人住的地方比葉雙飛的住處還要不堪,不但骯髒零‘亂’,而且到處丟着各種食物的殘渣,程斌甚至發現了幾塊新鮮的‘肉’骨頭,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發現用火的痕跡。這個發現讓他非常驚訝,很顯然這個人的住外不像是一個人類所應該擁有的住處,也許他昨天並沒有看錯,這就是一隻喪屍的巢‘穴’,他只是不明白,爲什麼這個人會跑到一個喪屍的巢‘穴’來。
但是這個發現同樣無法解釋這個人爲什麼會穿戴整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出現在圖書館裡,哪怕他是出現在一樓的小食品倉庫裡,也比出現在二樓讓人容易理解。左思右想之後,程斌決定設下這個陷阱,如果那個人只是一個邋遢但是喜愛學習的倖存者的話,那麼他的陷阱最多不過是讓他‘浪’費一套衣服,強迫他換衣服就當是搞個人衛生了。但是如果它是一隻喪屍的話,受驚之下一定會跑回巢‘穴’,程斌完全可以憑藉對方的反應來確定是人還是喪屍。
但是很顯然,他給出了兩個侯選答案,但是對方選了第三個,還讓樂濤中招了。
這件事說起來很讓人感到憋氣,但是至少說明他們的對手是一個具有高智商的人類,說不定還有一些幽默感,程斌估計這個傢伙現在一定躲在什麼地方捧着肚子笑,不過只要想到那個傢伙像狗窩一樣的家,程斌就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了。
有了這次的‘交’手經歷,程斌當然不敢再輕視對手,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雙方相安無事,既沒有像卓安妮期望的那樣發生接觸,也沒有像程斌設想的最壞情況那樣雙方火拼。程斌再沒有回到圖書館去過,那個神秘人也再沒有顯示過他的存在。
程斌把電臺搬了回來,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它收不到任何信號,程斌對於電子技術有一定的研究,但是主要集中在工業領域,無線電方面就一頭的霧水,又不敢放手試驗,所以拿這臺一‘門’心思學徐庶的電臺沒有任何辦法,卓安妮跟着他折騰了幾天,最好也只能放棄了。
在卓安妮和樂濤的建議下,五個人草草過了一個聖誕節,對於這些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來說,洋人節日的唯一目地就是給自己找一個改善伙食的藉口。
邢志新在元旦前終於試驗成功了他的蘑菇種植技術,在公曆新年的第一天早上,他們開始有穩定的新鮮蘑菇供應,晚上的時候,侯佳做了一道東北名菜小‘雞’燉蘑菇,這一次的原料終於沒有了從前每餐必有的冷凍食品,全部來源於他們自己的室內農場。
現在的溫度已經超過了程斌他們從前使用的室內溫度計的最大測量範圍,所以他們已經無法確切的知道現在的室外溫度了,唯一能夠用來當做參考的就只有從前積累下的經驗。四個成年人一致認爲,現在的溫度已經超過了零下三十度,院子裡堆起的積雪也達到了半米厚,除了去純水車間發電取水和去鍋爐房搬煤,就連程斌也不再外出了。直到有一天,程斌不小心一腳踢在一根空心鐵管上,居然把那根管子踢成了兩段,他終於可以認定,現在的室溫超過了零下四十度。邢志新翻着撿來的皇曆,很感慨的說了一聲,三九了啊。
東北有句老話,“三九四九‘棒’打不走”,又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眼看着每年一度的最冷時節一步步‘逼’進,大家纔開始懷念災難前的溫室效應,至少在程斌的記憶當中,鬆‘花’江以南地區可有些年頭沒有過零下四十度以上的記錄了。
大雪和嚴寒阻止了人類探尋腳步,同時也阻隔住了危險與利益。無論有多不甘心,程斌等人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裡,看着窗外的皚皚白雪,數着手錶上分針的跳動盼望嚴寒早日過去。
嚴寒對於人類活動的限制是非常明顯的,至少程斌覺得很不自在。他開始把主要‘精’力集中到純水車間的機‘牀’上,不能外出也爲他帶來了大量的空餘時間,所以他可以完成自己從前沒有時間來考慮的事情,比如再次炒制炸‘藥’。
他在純水車間囤積了一批硝基化‘肥’,當時邢志新還以爲他是爲了給自己的農場準備的,沒想到程斌居然‘弄’了個大鍋要炒化‘肥’,他很懷疑程斌是不是餓瘋了。
卓安妮也不知道這個配方,所以同樣‘迷’‘惑’不解,當然這種‘迷’‘惑’很快就有了答案,程斌雖然不願意主動做出說明,但至少沒打算隱瞞自己的行動,所以當他對製造出的劣質炸‘藥’進行試驗的時候,另外幾個人再笨也都明白了過來,很顯然機修廠發生的爆炸和程斌有關,但是幾個人都很默契的不提這件事。
這種沉悶的生活也讓其他幾個人感到很不適應,邢志新開始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他的種菜和養殖業上,連侯佳和卓安妮也都被帶動起來,每天往辦公樓裡的室內農場跑,因爲糧食充足,所以牲畜們長勢喜人,幾隻鴿子已經可以自由的在辦公樓裡到處‘亂’飛了,這讓侯佳很不滿意,因爲顯然鴿子們不知道講衛生,總是隨地大小便。而最讓讓邢志新不滿意的是他的幾隻‘雞’一共只下了不超過兩位數的‘雞’蛋後又集體放假,讓他的‘雞’羣繁殖計劃很受挫折。
相比之下邢志新種植業就喜憂參半,從種子商店搞來的種子種到室內大棚裡後,小白菜和小蔥什麼的長得還不錯,但是西紅柿和黃瓜看起來要面臨絕收。
樂濤在自噴漆事件後緩了幾天,也跑着跑了幾天農場,然後就失去了興趣,轉而開始懷念自己的大貓。程斌似乎一直不能原諒他在機修廠犯下的錯誤,對他總是不冷不熱,不過倒也並不拒絕他去純水車間看自己‘操’作機械,只不過在製造炸‘藥’的時候堅決不許他在一邊觀看,卓安妮在這件事上很支持程斌,如果不是考慮到炸‘藥’的重要‘性’,她甚至都不願意讓程斌去做這件事,就算她沒幹過,也知道這份工作實在太危險。
宅系的生活雖然枯燥,但是隻要習慣了,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春’節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