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之前的所有信息聯繫在一起,關明彥心裡那種不祥的預感就像在小火苗上潑了一勺油,噌地就燃了起來。
對方是比我們有優勢的存在,如果自己處在對方的地位,或許也會選擇趁一切都不明朗的時候進行突襲,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只是,怎麼會這麼快?
教官什麼信息都沒有提供過,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出過這個咖啡館,還沒有來得及調查過教官口中的這座“城市”,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對方怎麼會這麼快?!
難道說,差距大到這種程度嗎?
這一點,關明彥並不相信。
夜之國,這個被他固執地稱爲“系統”的東西,雖然一向表現得惡意滿滿,卻絕對不傻。甚至,可以說,相當的“智慧”。
教官提到過,對方的人數和己方几乎一致,而教官本人,被規定不得插手雙方的戰鬥,從這些情形推斷,“系統”對於雙方實力的分配,應當是大抵相當的。
或許有高下之分,但是這個差異絕對不會大到不能打的程度。否則,前頭的那一切複雜的規定,根本就全無意義。
甚至說,這個“進階任務”的存在本身,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關明彥相信,這個系統所做的每一件事,逼迫着他們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有着其背後不可告人的目的。只不過這個目的,現在的他們還無法探知而已。
所以,可以一戰!勝與負,只在於毫釐之間纔可分辨的判斷、勇氣、信念、以及默契的配合!
只聽“喀”的一響,紅衣的麗茲手中不知怎的多了一把手槍。她用利落的姿態輕輕一推,將子彈推上了膛,把槍遞到貝克街的信徒手中,又往短裙內的大腿處一摸,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殘天羨也站了起來,帝蒼面色古井無波,將男孩護到身後。殘天羨是這裡面不祥預感最爲強烈的一個,所以他看上去有點緊張。畢竟從剛剛的介紹來看,他的魅帝蒼應該是不弱的,但他本人,基本上什麼能力也沒有。
只有滅世狂吟一臉的茫然,不明白這羣人一驚一乍的到底是因爲什麼。
咖啡館內光線並不明亮,但照明用品無疑是形形色色的各種電燈。忽然間,所有的燈具就像約好了似的,齊齊地暗了下去,又明起來,又暗下去,還發出噝噝的聲響,好像電壓忽然不足了的樣子。
任川晴的心中涌上一陣寒意,甚至感覺室內的氣溫都降低了幾度。咖啡館裡的笑語忽然都凝滯了下來,杯碟的碰撞聲也消失不見,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樣的寂靜中,電燈的明滅和摩擦刺耳的噝噝聲顯得格外詭異可怖。
滅世狂吟皺起眉頭,緩緩地站了起來,順手抄起了旁邊的一隻凳子。而這種時候,一直沉默不語,隨便他們討論作戰計劃的教官阿爾卡馮,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從座位上失蹤,轉移到吧檯那邊去了。很明顯,他的立場就是袖手旁觀,任何人的死亡都與他無涉。
“你們是另一隊吧!”貝克街的信徒在生死考驗面前相當冷靜,並沒有丟了團隊指揮者的範兒,“我們全員都在這裡,你們現身吧!”
“砰”的一聲,貝克街的信徒面前的咖啡杯不知爲什麼忽然炸得四分五裂。
“哼哼哼哼哼……”一陣輕輕的笑聲傳過來,是一個女人的笑聲。笑聲很低,但卻無處不在,似乎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又似乎從人的體內自動生成,又自動鑽進腦仁的深處,令呼吸不暢,心動過速。
“吾等爲何要現身……”
“吾等本就不是人間的存在,見者,先交出性命來!”
“It‘s/my/pleasure/to/serve!”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雜亂無章的聲音十分嘈雜地撞擊着耳膜,一會兒是男聲,一會兒是女聲,一會是古話,一會是外語,根本無從分辨它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又是從什麼地方傳來。
“什麼人,裝神弄鬼的!”滅世狂吟被這些噪聲攪得心煩意亂,猛地一拍桌子,將桌上杯盞震得叮噹亂響,“要打就站出來像模像樣地打,難道這樣,老子就會怕了你們不成?”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忽然響起:“誰沒有出來了?不是就在你的身後嗎!”
話音未落,一股勁風已經挾着寒氣,向滅世狂吟的後腦掃了過來。滅世狂吟背後像長了眼睛一般,手中凳子一揮,錚的一聲,擋住了身後的突然襲擊。
看清那個襲擊的人,滅世狂吟不由得眉頭一皺。身後襲過來的,是一隻手,那隻手顏色慘白,青筋突起,指甲有一寸多長,銳利如鉤。這隻手對上了揮過來的板凳,居然像“九陰白骨爪”一樣,徑自將凳面戳了五個透明窟窿,彷彿洞穿的是一塊柔軟的豆腐。
而這隻手的主人,身材凹凸有致,容貌姣好,正是剛剛爲他們殷勤點餐的服務員小妹。
小姑娘的面孔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只是膚色忽然變得慘白,毫無生氣,宛若死屍。她的印堂微微發黑,雙目無神,呆滯地看着前方。
就在同一時刻,偌大的咖啡館裡熱熱鬧鬧的人羣,都靜靜地站了起來,轉向了幾個人所在的方向。
所有的人,都像那個小姑娘一樣,變得蒼白,無神,好像行屍走肉。
任川晴不知怎的想起了上一個任務中那一羣羣的喪屍,而這一羣,不但沒有思想,沒有知覺,甚至在他們的身上,還附着一種黑沉沉的東西,像是一種強烈的戾氣,令人不自覺地寒毛倒豎。
好像,並不是喪屍,是鬼,冤死的鬼!
這是,索命來了?
滅世狂吟看清了對方是那個侍者小妹,手中動作絲毫沒有因此而變得含糊。他對準了女鬼的腦袋,當頭就是一板凳,直砸得對方腦漿迸裂,仆倒在地。
任川晴和殘天羨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驚叫。
“不要緊,他們應該不是真實的人類,是場景的造物。”貝克街的信徒冷靜地說。
地上的屍體閃爍了兩下,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關明彥愕了一下。這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屍體會化作白光消失。在之前的場景中,獵取的動物都是有血有肉,可以吃的,跟普通的生物別無二致。
所以,這個地方,一定跟之前的場景相比,還是有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