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39章 重回故土
青翠的綠樹拔地而起，連片的花、草，數不盡的藤條從上方的樹冠層垂下，擋住人的視線。
楚蘇發現，自己是被傳送到了一片森林中，潮溼的空氣撲面而來，說不上清爽，反而給人一種被粘膩的東西包住的感覺，很難受。
腦海中的光點，仍是藍色，這代表着周圍是安全的。楚蘇環顧四周，試圖分辨出東西南北，但遺憾的是，用他所知的一切知識，都無法完成這個任務。天上全是樹枝樹葉，只能看到陽光透下來，卻分辨不出太陽的方位，地上亂樹橫路，從什麼樹枝方向、枝葉偏向上也什麼都看不出來――所有的枝葉都拼命向天上長。
開什麼玩笑，要我到這種地方來救人？讓人來救我還差不多。
楚蘇隨意地想着，開始在森林中跋涉。既然是神之心給的支線任務，不可能一上來就把造物主置於死地，連變異人的影兒都沒摸着，就先因迷路無食物而死。所以他並不擔心自己會走丟了。
再說本來也不知自己在哪兒，無所謂走不走丟。
他在林中穿行，漫無目的地走着，並不着急，也並沒有焦躁不安。他知道該來的，早是要來的。
果然，就在他步入一片坡地時，腦海中的藍光猛地跳了一下，變成了綠色的光點，然後，又很快變成了黃色光點。
“救命！”尖叫聲也適時地傳了過來，在林子裡迴盪。他微微一怔，因爲這聲音明顯是個孩子的聲音，而且用的語言也不是聯邦語，而是他的母語。
是回到國內了嗎？他有些意外，但心裡又有些溫暖。在這剎那間，“拯救者”這個任務在他心中的感覺立刻變了，變得不止是一個獲得分數與“神僕”的任務，而是一次真正的拯救行動。
對於國內他是充滿了懷念的，因爲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都是在這裡度過的――溫馨的家、慈愛的父母，還有一起玩耍的小夥伴。而十幾歲後到了聯邦，美好就不見了。初時他是不能適應那樣的生活，所以感到壓抑、難過，後來，則是父母雙雙惹上毒癮最終身死，他和弟弟流落街頭，嚐盡人情冷暖，千辛萬苦。
所以他對聯邦沒有半點感情。所以他毫不在意自己在聯邦內到處犯罪的行爲。這個國家沒給他任何幸福感，他也不想爲這樣的國家負什麼公民責任。
他把槍端了起來，子彈上膛，靜靜聆聽着聲音傳來的方位，然後大步向那邊走去。
黃點變得更加明顯，最後很快變成了橙點，當他撥開一片亂草時，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就在他的前方。
“救命！”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着一身紅衣服，看上去像是運動服，但楚蘇根據自己小時候的印象判斷，那應該是校服――這是國內的特色，多數學校都以運動服式的衣服爲校服。
因爲不斷的摔跤，上面已經沾滿了枯葉與泥污，臉上也弄得跟小鬼兒似的，黑一道綠一道黃一道白一道的。她拼命地向前跑，身後，有三個變異人在緊緊地追趕。
是個高中生吧。楚蘇這樣想着，從草叢中走了出來，大聲說：“向這邊來！”
少女聽到了人聲，一轉頭就看到了楚蘇，立刻像見了救星一樣，向這邊跑了過來。楚蘇緩步向前，緩緩將霰彈槍端了起來，三個不知好歹的變異人立刻尖叫着向他撲了過來。
光點變成了紅色，這已經是危險的近距離了。
楚蘇沒有說什麼，連眉毛也沒動一下。這種小角色在他眼裡，實在不值一提。
槍聲響起，一個變異人的腦袋立刻爆開，屍體一下跌倒在地，引得兩個同伴一下停住腳步，貪婪地望向它的屍體。
但很快，它們也變成了那樣的屍體。
楚蘇環視四周，腦內的光點又恢復成了藍色。他放下槍，轉身看着躲在自己身後顫抖不止的少女，低聲安慰：“沒事了。”
“謝謝你！”少女顫抖着道謝，眼淚在眼圈裡直轉，不敢流下來。
“還有其他人嗎？”楚蘇開門見山地直接問。
“村子裡還有人。”少女急忙點頭。
“能帶我去嗎？”楚蘇問。
“可……可以……”少女點了點頭，猶豫着說：“可村外有好多……好多怪物！”
“都是這樣的怪物嗎？”楚蘇指了指那屍體，少女立刻轉過頭，不敢去看，只是點頭。
“還有別的……都是怪物、魔鬼！”
“沒關係。”楚蘇淡淡地笑了笑，“我就是來拯救你們的。村裡還有多少倖存者？”
“大家都沒事。”少女說，這話令楚蘇感到意外――被變異人包圍的村子，還可以“大家都沒事？”
“能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嗎？”楚蘇平靜地問。他的沉着也影響了少女，她再不似一開始時那樣驚慌了，點了點頭說：“我……我是剛剛考上城裡高中的，那天放月假，我就回家來了，可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就發現……就發現村子外面突然出現了好多可怕的怪物！”
提到這個，她就顫抖了起來。
“那些怪物沒有攻擊你們？”楚蘇問。
“沒有。”少女搖了搖頭，“它們進不了村子，因爲村子被一個罩子罩起來了，我們可以出去，它們卻進不來。”
罩子？楚蘇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這一定是神之心乾的。
它完全有能力保護所有的倖存者，甚至有能力阻止變異的發生，但它卻沒有這樣做，只是讓一部分人擺脫變異之災，並把他們保護了起來，成爲我們的任務目標，成爲我們的神僕……
一切，只是爲了壯大造物主的力量。
“是什麼樣的罩子？”楚蘇問。
“我說不好……”少女想了想，“反正是一個透明的罩子，有點像是玻璃，陽光照上去就反光，但走近了用手一摸，卻什麼都沒有，手就能直接透到外面。可那些怪物就進不來，一撲就撞到那上面，彈出去老遠。它們每天每夜都試着往村裡撲，可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進不來。但如果我們出了罩子，就一定會被它們吃掉的。我就親眼看到王伯家的狗跑到罩子外面咬它們，結果被它們兩三下就撕成了碎片吃掉了……”
說到這裡，少女又顫抖起來，顯然是想起那幅畫面，就覺得恐怖。
“村裡有多少人？”楚蘇問。
“我們村只有九戶人家。”少女說，“加在一起好像也就是四十幾個人吧。”
“你爲什麼跑出來？”楚蘇問。
“村裡沒有糧食了。”少女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我們的牛、羊、雞、鴨，連小雞崽都吃掉了。米麪更是早就吃光了。現在……現在大家已經兩天沒吃到東西了，我……我是想我熟悉進城的路，我想到城裡去求救。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餓死的。”
餓死嗎？楚蘇默默地想着，恐怕未必。但被逼得同類相食，卻是早晚的事。
“不用去城裡了，哪裡都一樣。”楚蘇平靜地說着。
“城裡也……”少女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世界已經變了。”楚蘇低頭看着少女，“我很想說，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但那是騙人的話。真實的情況是――幾乎所有的人都變成了那種怪物，它們嗜血如命，餓極了就會彼此互食。只有一小部分人倖存了下來，你們就是其中之一。但我還是要說，不要放棄希望，因爲我就是來救你們的。”
少女顫抖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小麗、小華、小娟，還有……你們都已經……”
“是的。”楚蘇點了點頭，他想，這些人應該是少女在學校的好朋友。“她們應該都死了，或是都變成了那種怪物。”
這打擊對少女來說太大了――世界完全變了，人類已經沒有了生存之地，好朋友也全死了……
“振作起來。”楚蘇沉聲說，“你不是還有鄉親和家人等着你拯救嗎？帶我去。”
少女站了起來，抹了抹眼淚，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向來路走去。楚蘇無言地跟在她的身後，隨時感受着腦內那團藍光的變化。
他已經大致計算出來自己感知危險的距離了：當藍光變成綠光時，代表危險距自己大概有百米左右的距離；變成黃光，代表危險距自己在六十米左右；變成橙光，代表危險只有二十米遠；變成紅光，則代表危險在五米以內。也就是，自己已經直面危險了。
有了這種能力後，一切方便多了，他完全可以在黑暗中或是這樣的叢林中從容而行，不必處處謹慎小心，只要光的顏色不變，他就是絕對安全的。
但少女不同，她謹慎小心，不時左右亂看，心一直懸在嗓子眼上，只害怕突然從哪裡跳出怪物來。楚蘇淡淡地笑了笑，平靜地說道：“不用怕，有我在。而且附近沒有怪物。”
“你怎麼知道？”少女好奇地問。
“我不是普通人。”楚蘇嚴肅地說，“我是專門來對付這些惡鬼怪胎的。”
“超人？”少女好奇地問。
“你相信世上有超人嗎？”楚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