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長曦一愣,旋即大怒。
這些人還好意思抱怨,要是沒有顧敘,他們衣食住行都成問題,前世江城人的處境有多糟糕,再沒人比她更清楚。
曲上進是個沒魄力的,胡愛權成天追着基地幾個首腦拍馬屁,有幾個真心爲民衆考慮爭取?那時候的江城人,比起今天被推擋在基地外面,沒屋沒房少吃少喝,自個兒搭帳篷混日子的那些山區來的人也強不到哪裡去,甚至因爲人太多,每天發生的犯罪惡劣事件數不勝數。
哪裡像今天,從她去的那片區域看,風氣良好環境安逸,末世前的日子也不過如此。
難道內部民生問題不聞不問,成天帶着人在外面拼殺,回來連個吃飯睡覺的地都沒有,這纔是優秀領導人該做的事?
更可笑的是,顧敘把環境、身份、門路弄得整整齊齊,江城人與基地本土人無甚差別,你要發展不能自己組織去?還要顧敘挨個帶過來?就沒聽說過哪個首領管吃管喝還要天天管結隊賺錢的事。
簡直混賬!
陸邵陽見邊長曦臉色沉冷,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說:“大家也知道顧隊長他們辛苦,其實說這種話的主要是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傳得多了,大家纔有些質疑。”
“吃不到葡萄的人?”邊長曦牽動脣角,想到了一點事,“是指類似邊家那種,明明也是江城來的,卻沒有享受同等待遇的?”
顧敘提過一次,邊家對他有意見來着。邊家那種末世前的金融巨頭,在軍政兩方多少都有點影響力,進了基地還算比較吃得開的,他們撇開大部隊自己行動,到了基地又是自立門戶,當然很有優越感。但顧敘卻讓普通的江城人也跟着過上不錯的日子,這種優越感就消失了,相反還有一種你居然把大把財資拿去給那些劣民也不給我的怨恨心理。
對她那個大伯,她還是比較瞭解的。
所以這就是意見的癥結?
陸邵陽默然不接話。邊長曦感覺好笑。
更可笑的是,居然還真的有人被煽動,沒看到連陸邵陽這樣比較無爭的人也覺得顧敘做得不對嗎?
她眉色淡淡,對陸邵陽也沒有以往的和悅臉色:“其實我明白,下面的人都是看着上面做事的,顧敘和他的團隊從未組織過一次出基地的大行動,大家對外界也就沒有那麼大的信心。出去的人少,士氣就不足,收穫就不多,那些危險的地方也不敢涉足。久而久之自然就顯得弱勢,別人也就有閒話可說,說到底,還是個風向標的問題。”
陸邵陽還想說,裡面也有顧敘把大把資源捏在手裡。放在基地裡做其它事情的緣故,邊長曦卻下了總結:“不過事情要一步一步做,等顧敘把基地裡的事理清楚,自然要走出去的,只怕到時候人們的實力跟不上,又要說他不體諒大衆了。”
陸邵陽就暗暗嘆了口氣,邊長曦言語中滿含對顧敘的維護。他後面的話再說下去只能徒惹不滿罷了。
他站起來告辭,鬱郁地想,老首長我盡力了,顧敘的團隊,別說前面的人,就連這個昨天剛到達剛加入的邊長曦都是個硬板。他們凝聚力極強,非常擁護顧敘,根本找不到缺口。
其實道人長短挑撥離間這種事他根本不會做,他對顧敘還是很滿意的,江城方面發展不振肯定只是一時的。以顧敘那個雷厲風行,等他騰出手來,向外界進軍,外面就不是基地突擊、野戰兵種獨霸天下的時代,而基地裡,整個市場份額都要爲之逆轉。
要不是以前的頂頭上司胡愛權找到他這裡,他也不會對邊長曦開這個口,果然是無功而返。別說讓邊長曦對顧敘的能力有所質疑,他看根本是讓他們更加地團結和同仇敵愾。
沒看到邊長曦眼裡的火光嗎?
完了他又心下豁然,做了這件事,和胡愛權的最後一點情誼也耗盡了,以後他就不必爲這些你來我往的事煩擾,只需要好好做自己的醫療工作。
等人走了,邊長曦坐在椅子裡臉色還是淡淡的,武大郎轉着輪椅出來,笑道:“邊小姐不必爲這種事煩心,謠言詆譭這是再尋常不過,說影響大也大,說無關緊要那就什麼都不是,就像你說的,等隊長有了作爲,那些人就無話可講了。”
剛纔兩人討論他的事,他在別墅裡都有聽到,不過他不出聲,他的腿既然交給邊長曦,他就不會質疑她的任何決定。
其實他挺驚奇挺感慨的,陸邵陽一開口他就知道他要說什麼,那些人主意打到無處可打,邊長曦一來自然是衆矢之的,但沒想到硬的還沒來,先過來說壞話了,簡直是損人不利己。但邊長曦能完全維護顧敘這挺令人意外的。
很多人都說顧敘是窩裡橫,在基地裡強勢,但從來沒有出去拿戰鬥成果來說過話,不然朱軼銘之前也不會是那種態度。
顧敘他有他自己的進退策略,不需要對人一一闡明,人家說他是個慫包,說他唯獨熱衷於權勢,無所謂,事實如何最終都會證明,但有人能爲他說話,總是讓人欣慰的。
邊長曦卻沒應,反而慨嘆了一句:“錯了,我做錯了。”
“什麼?”
“那車物資。”邊長曦轉頭對他說,“邊曠送來的那車,我不該收的。”
武大郎一想就明白了,邊曠是邊家長房長孫,還挺有分量的,他給邊長曦送東西,知道的,是堂哥給堂妹送的禮物,不知道的,還以爲顧敘刻薄無能,連手下人的用度都需要別人來接濟,而且對方還是不對頭的邊家。就算不這麼說,但也有點施惠者與受施者的感覺。
邊長曦嘆了口氣,邊家和顧敘不對頭,顧敘自己都提到過,可她怎麼沒放在心上呢,還出去和邊曠勾肩搭背到處亂晃,這不顯得立場不堅定嗎?
邊曠也沒考慮周到。
他們堂兄妹關係好,可以,但彼此陣營相對,還是要注意點,顧敘讓她留在別墅裡,也是爲了避免某些麻煩吧。
武大郎寬慰道:“這個不會造成困擾的。只要隊長不在意,其他人又能說什麼?”心裡其實也覺得邊曠考慮不周,你說你要對妹妹好,送些方便易帶的晶核多好,一車物資光天化日大搖大擺地送進來,弄得誰都知道,謠言不謠言是其次,邊家那些人心裡該怎麼想?
就算你再說這些物資是自己的私有財產,但你現在是分家還是另過了?一個大家族裡哪裡有這是你的那是我的這麼明確的劃分,到時就是一個把柄,最後難堪的,恐怕還是邊長曦。
邊長曦鬱悶了片刻,就把這些暫時甩在腦後,跑到自己的新菜地裡,感應那些種子的脈動去了。
陸邵陽的效率不錯,很快就親自帶着一位老中醫過來,那老中醫給武大郎看了看,開了副方子,阿南跟去藥房抓藥,藥還沒抓回來,邱風兩兄弟回來了。
他們是坐着車風馳電掣闖進來的,下車邱雲就哈哈笑:“弄回來了,弄回來了!那些個五顏六色的蛇真噁心,全身都黏黏的,我要洗澡!”
幾個人就擡着一隻箱子從車上下來,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堆五顏六色的粗長複葉的植株,一股子辛辣的味道傳出來。
邱風讓趙姨拿出盆子來,注了水,樑子吟袖子一挽帶上膠皮手套就開洗,還提醒人們:“別把皮弄破了,裡面流出來的液體是有毒的。”
這時太陽還大得很,他左右一看,就指揮衆人把臉盆弄到油紙下面,趙姨見了就要說那裡種着東西,邊長曦手一動就帶着兩個紅色遮陽棚豎在地上:“把這個搭上吧,陽光曬得夠燙的。”
邱風看她一眼,就讓人搭起來,自己蹲下襬弄那些五色草:“這個草是直接這樣用?”
“搗成汁直接服下,之後就拿來煎,殘渣還可以拿來擦身體。”樑子吟笑着說,但這話說得奇怪,搗成汁是搗多少,喝幾回?之後煎飲是多久之後,煎多少,是濃是淡?殘渣是那個殘渣?搗出來的還是煎出來的?
樑子吟臉上笑着,心裡也在罵娘,那人給自己的紙條上只寫了這麼幾句,說是具體的會另外再詳細通知,可今天去找那人,卻怎麼也找不到,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但這邊邱風兩兄弟親自帶人跑去採藥,弄得一個驚心動魄,總不能藥草弄來了,自己卻說也不知道怎麼用吧?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算出事,自己是木系,也應該能及時控制住。
他慚愧地說:“中藥不是都這樣的?這個五色草我也是今天才看到,怎麼用我心裡也不是有底。”
邱風的臉色就不是很好,不過這草雖然是樑子吟提議的,但確實昨天也說清楚了,他也是聽人家說,估計能有用,怎麼能指望他馬上就知道用法用量?
死馬當活馬醫。
他俊雅的眉輕皺,看着這些奇形怪狀的葉子和斷口那有腐蝕作用的粘液,暗自擔憂這個試會試出不好的結果來,現在影子比老武更經不起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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