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斷手裝回密盒,不知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潘巖煩躁的情緒舒緩了不少,但閉上眼的時候卻憶起了過往,原本以爲已經遺忘了的畫面卻清晰得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般,讓他無法逃避。但記得清楚又怎麼樣,回不去就是回不去,無可挽回就是無可挽回,後悔內疚這種情緒很沒必要,何況他也早就走出了那個階段。
想起潘山以前驕傲肆意的樣子,對比現在的頹廢放縱,潘巖的心隱隱的痛了,但困於過去是她自己的選擇,他便是神佛在世也無法阻止一個自甘墮落的人。
若不是她已經在好轉,若不是她漸漸走出了過去的陰影,若不是她是他的妹妹,他不會爲她浪費半點時間,因爲不進則退,以他的身份是沒有退路可言的。
但潘山在談到莫穎姐妹時的樣子,還是激起了他的一分猶豫,她難得恢復了幾分從前的活力,他又何苦急着打破?更何況她說對了一點,應對莫穎姐妹這樣的人,只能以誠相待,她們的心眼可不比他少,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開誠佈公。
潘巖正想着到達霸源基地後該如何行事,越想越頭疼的時候,忽然有一雙手按在了他的頭上,恰到好處的力道極大地緩解了他的頭疼感。潘巖舒服的呼了一口氣,不用睜眼也知道這是齊易在爲他按摩,便放鬆了身體,配合齊易的動作。
齊易默不作聲的按着潘巖的頭,想起剛纔偷聽到的話,以往不解的問題統統有了答案,原來是因爲那個叫談婭的女子,才使潘巖潘山兄妹關係惡化。而潘山在覺醒異能前就已經陷入了魔障,也不怪得她會性情大變,變得那般的嗜殺,那般的可怕。而她到底還是走出了陰影,即使用的方法是那麼的極端,但也不失爲一個當痛則痛的決然之法。但再怎麼說潘巖也是她哥哥,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許久,齊易停下了動作,恭敬的垂手站在一邊,等待着潘巖的命令,潘巖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常態。能夠見到潘巖不同於人前一面的人滿打滿算也就只有潘山和齊易,在其他人眼中他是個完美無缺的人,但在潘山眼中他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不配以兄長的身份得到她的尊敬。而在齊易眼中,他是個令人心疼的人,卻沒人有資格心疼他,因爲他不需要,他需要的只是手下的能力與忠誠。
潘巖連下了數道命令,第一道就是要研究室妥善安置尚水的斷手,不許任何人直接接觸斷手,斷手上的玉鐲須要小心保存,傷及一點就要整個研究室負責。
第二道是抽調新一批的異能軍隊,讓他們以便衣狀態巡邏街道,監視各個城門的情況,一旦發現異常可先把人關了再去上報情況,不容許一點點的疏漏。
齊易一一去下達潘巖的命令,潘巖則領着一干心腹商議到霸源基地拜訪的各項細節的時候,潘山卻爬上了臥室的小閣樓,這裡是只屬於她一人的秘密天地。
許是想起了太多往事,讓潘山有些心浮氣躁,肝火旺盛,差點就控制不住濫殺的衝動,爲避免再傷及無辜,她便躲到了這裡,努力的讓自己控制住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潘山呼吸的節奏才恢復了正常,緩緩的睜開眼,看着吊在小閣樓正中的竹蜻蜓,微微一笑。這個時候的潘山卸下了全部的僞裝,沒有吊兒郎當,沒有似正非邪,沒有冷血刻薄,只有最真實的笑意,帶着一絲傷感的笑意。
外面的人都說她私生活糜爛說她不檢點說她白費了“潘”這個姓氏,卻不知她從來沒有碰過那些所謂的男寵女寵,不過是把他們當做大型抱枕抱着睡覺而已。倒是初見莫穎的時候喚醒了她的一絲渴望,因爲莫穎是那麼的像談婭,就像談婭重新活過來了一般。但莫穎很快就改變了她的想法,莫穎就是莫穎,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的談婭也不是可以取代的存在,所以她是真的把莫穎當朋友看了。
不想,她和莫穎的牽扯比她想的還要深,莫穎竟是她的妹妹,一直都在尋找的莫離一支的後人。不知莫穎和莫慧知道這件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還是說她們早已知道,只是出於種種考慮才隱瞞了身份沒有認親的打算。不管是哪一種,這次去到霸源基地,她們都不能逃避了,這聲“妹妹”她們不樂意聽,也得聽。
但她們現在是霸源基地的人,又和無畏基地牽扯不清,真曝光了身份也不見得好。更別提還有個誓要殺掉所有和吳小顏有關的人的血脈的瘋子躲在暗處,這個時候曝光她們,不是把她們架在火上烤嗎?潘巖下的封口令是做樣子,還是真的想保護她們姐妹,不管他是什麼打算,在她這裡都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談婭的事決不能重演,以前是她不夠強,心志不夠堅定,但現在的她將沒有任何藉口。
想到這裡,潘山掏出手機給莫穎打了個電話,這是她好不容易纔弄起的一條專線,平時不輕易用,一用起就是大事。霸源基地被圍困的事,莫穎沒跟她說,或許是覺得說了首都基地也不會派援兵,不說距離遙遠,單說利益糾葛就足以讓首都基地袖手旁觀。倒是讓無畏基地撿了便宜,又增進了和霸源基地的關係,但該到此爲止了,她遲早能成爲莫穎最信任的人,在莫穎想要求援的時候排到首位。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潘山忽然有些緊張,她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纔好。
而在聽到莫穎略顯冰冷的聲音響起後,潘山的面部肌肉瞬間僵硬了,嘴巴張了張,最後結結巴巴的說道:“嗨,你……你……你吃飯了嗎,我還沒吃飯呢。”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在潘山都要被自己囧死的時候,莫穎開口了,卻是說道:“尚水出逃的事和首都基地脫不了干係,我們已經抓住了你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