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擺一道
?氣流星給末世的人們帶來大量散落“零件”，這些零件迄今爲止被發現者預估不到萬分之一。火流星給末世的人們帶來一個又一個“琉璃坑”，這些琉璃坑卻是迄今爲止連數量和地址都無法拿出大致結論。
不過可想而知，既然火流星降落集中於冬至日——那麼此時還能在遊覽區的，應該是些什麼樣的人。大約就是這一原因，統計收穫時，居然竟有槍多少支子彈多少發，金條多少根，未拆箱含純淨水、高能營養棒、基本急救藥包、壓縮餅乾蔬菜和肉食罐頭……等等的“個人七日用逃難維生集裝箱”多少箱，稍做琢磨，就可以理解。相比之下那些仍在售賣區的各種商品，反倒屬於微不可計收穫。
至於最早撿漏者連殭屍貼身衣服都剝奪的，那種收穫已經無須任何人多說，都集中於一片空地直接焚燒了事。
總收穫雖多，上繳合同約定的六成又扣除了之道長的1.5成之後，剩下的2.5讓千餘人來分，那就真沒多少。
“爲什麼只給兩輛大公交？”校方一輛輛載滿貨物的車輛開走，現場只剩兩輛大公交時，了之道長和串珠尼都急了。
微微一笑，眉清目秀的李校長聳了聳肩，“集合吧，表彰大會要抓緊時間了。”
表彰大會利用此地原本的新人類野外自發型交易區。場地之設立和人員的集結倒沒用多少時間。但校方首先宣佈本次任務截止目前由於無損耗、巨收入、效率高等若干理由獲得完美級評定。隨後便是漫長的，由低至高各種名目的獎勵積分以及實物獎勵獲得者的宣佈和上臺領獎。關於獎勵的發放，這次校方極其大度，除了人人都有貢獻值的積分獎勵，還有300餘人基本照顧到每一班組長的實物獎勵，這些實物獎勵，無論是一件恰好合適的職業裝備，又或最普遍的多少粒能源砂，可謂都遠遠超出預期。
當然，這一點咼冎心知肚明，因要塞既然要利用這次培訓機會全面更改前期制度，首先就要讓這期學員覺得，免費享用的新人培訓機制，哪有這種一切都靠自己努力獲得的多？
說白了，即便今後新人們各個怨聲載道，也得讓這些“先富起來的人”，給大家做個表率。
人多了時間自然就拖延過去。以至於到了之登臺領取第二名獎勵的“元變丹”時，天色已然徹底昏黑。
了之下臺。
周邊的探照燈打開。
第一名的“周長”獎勵，自該由上臺咼冎領取。
“我怎麼沒見車在哪裡？”咼冎悄聲問道。
“或許是輛蝸抝車？”串珠尼自己也不敢肯定。
末世至今，有許多口語在特定場合下基本一說就懂。所以咼冎當然明白，串珠尼此時所說的蝸抝車，乃是指有着原裝存儲空間，可供宿主隨身攜帶便利收取的正牌“蝸抝”。
不過，校方竟會如此大方？
此時的臺上，作爲主持人的某個龍套副校長已在宣佈：“……鑑於周長之提前出現，不符合培訓中心相關規則，校方在屢屢請示長安要塞並做了很多工作後，要塞最終同意了我們所提出的，折衷型方案。”
哄亂的會場，登時鴉雀無聲。
剛從領獎臺下來並走回的了之道長和串珠尼對視一眼。
“……這份折衷型方案確定，關於周長的個人獎勵，給予一條適合於其零件特性所使用的，專用於放置能源砂的小型類空間速效存取腰帶。稍後，會由要塞直屬人員進行特別頒發。而‘周長’這一側重於管理和威望方面的相關組織管理獎，則小小的提高一點任務難度，若能完成，原合約上的獎勵，依然有效。”
會場繼續一片沉寂。
“大家都已看到，來時我們乘坐了28輛大公交，現在卻只有兩輛。那麼千餘名學員如何回去？但是，兩輛大公交只裝貨物，各位的收穫品卻是足以容下。現在，檢驗周長是否真的衆望所歸的時候到了！明確點說，各位必須徒步由麗山返回寶鴨的培訓中心。其目的在於，進一步考驗周長的全員調度能力、進一步考驗……”
至此已無須再聽下去。
會場鬧哄哄如菜市場。
咼冎這個“周長”，此前再高調，採納的無非都是動則以“我們”的方式，把新學員捆綁上他的戰車。如今至少七成人員模糊曉得，最大BOSS是了之而非這個說不得零件都會隨時嘎嘣掉無非賣相實在太惡魔的咼冎。
然而至少3成人員心知肚明，了之得了組織管理獎的1.5成任務收穫，現在居然還想讓我們一起步行而返只爲再拿一輛蝸抝車？那車是你了之的，你是不是太貪心？那車是窩瓜的，他算什麼玩意兒？我們憑什麼無私相助？
哈。原來校方到了最後，才陰陰的給了之和串珠尼擺了一道。幸災樂禍的念頭剛浮現，咼冎就意識到不妙。因若車輛不能到手，憑什麼跟了之討要元變丹。
“我說，當舍的時候……”咼冎低聲說着，指指單獨堆出的1.5成收入份額。
明知被擺了一道的了之道長和串珠尼，此時儘管臉色陰鬱到能夠滴下水來，但是此前一直把咼冎推往臺前，那麼站紙面上說，最後一步考驗絕對沒錯。何況，不就是個走回去？如此多新人類莫說繞行大長安，即便從東到西橫穿而過也沒太大難度。因此，單從這一角度考慮，校方所言“小小的”增加一點難度，的確到哪兒講理都能拎得清。最關鍵是，副手獎勵“元變丹”已到手，哪怕直接找到長安要塞人家也會裝傻：“了之啊，你當時格外要求的，不就這枚元變丹？”
“那就只有，”串珠尼咬牙切齒：“散財爲安！”了之苦笑：“並且，還得由你窩瓜出面。”說罷，毫不猶豫將元變丹遞到咼冎手中。
混亂的人羣，已經喊出立刻散攤兒口號。
咼冎高舉元變丹，拔腿而起鶴立雞羣高聲吶喊：
——比起傳說中的周長獎勵，他更願意換取這枚副手獎勵元變丹！
——因此，他已經用有可能獲得的周長獎勵，預支了這枚元變丹以及了之和串珠尼所有的任務收穫，並願拿出已換取到的所有收穫作最新獎勵，提請大家，一併“徒步”走回寶鴨。
但有決斷絕不猶豫的了之道長，當即將1.5成任務收穫指揮幾名已然招攬的得力手下全部擺上領獎高臺。
有新收穫可拿，有之道長串珠尼這種等級的高手在臺上臉色陰鬱，鼓譟聲頓然降至冰點。
而咼冎，則當場服用這枚元變丹，免得招人惦記。
正月二十六；3月7號。早八點。
眼見最後一撥人流出來，賴尚妮不禁急了。
再10分鐘後，戴着口罩墨鏡手套，把自己遮掩的一絲不露的尚月，從背後推推賴尚妮。
賴尚妮回首，卻見這期1200餘人，至少300人都未離去，反是與接應者匆匆交代幾句，就在一名看去60以上滿臉皺紋老態龍鍾身着道袍腰懸藥罐子的老男人指揮下進行列隊。
數分鐘後，遠處又有人陸續返回，交談幾句也入隊列，很快就形成空中、地上兩個300餘人的大方陣。
這情形令接應人員無不驚奇。
相互詢問下，不一刻，又在遠處形成圍觀潮的天上地表兩大人數更多的方陣。
尚月推推賴尚妮，壓低聲音：“妮子，他們在說誰？”
頓頓又問：“怎麼有喊班長有喊隊長還有喊什麼州長？聽上去還都是一個人？而且，我怎麼好像聽到都在叫……窩瓜？”
賴尚妮也壓低聲音：“不是州長，是周易的周圓周的周的那個長，意思是64間課室總代表。每期評一人，通常指完成團隊任務最出色那個。一般來說，周長一出來就有權組建隊伍。像我們那期，以半票數目取得勝利得到周長身份的，就是我現在的隊長吳叔；當然，那半票是我，我拿不出證據說我已年滿16，又不能脫光了或者給他們都摸摸看，所以只算半票。吳叔最後獲得的獎勵，就是輛零階三級程度蝸牛車。”
說到這裡賴尚妮倒覺奇怪，用最低聲音耳語：
“媽……呃，小姨。小姨……，要說吳叔以前不也算熟人？還曾樓上樓下。幹嘛到現在一點那啥都木有，反給咱們定個怪叔叔？”
尚月掐女兒一把。
“你以爲誰跟誰都能亂湊合？你那吳叔，我從小把他光屁股帶大，到後來，也就那俗語：太熟，不好下手。他不好意思對我倆下手，我更不好意思對他有想法。就這麼簡單，明白啦？何況你吳叔現在三妻四妾都有，大堆女人等他照料，又個個都是新人類。我帶你湊去那是啥？那叫平白無故害了咱娘仨知道不。他要真有那心，還會明知你媽媽被困不去救援，反而私下找我說起咱房子的事兒？以後這怪話別亂說。有些東西，就算你知道，也得踹着明白裝糊塗，絕不能說透！”
賴尚妮並不介意。
世界本就如此，現如今能達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份上，已經堪比聖賢。何況她也就隨口問問。
瞅着裡面還是沒動靜，便抱怨：“哼，早知怪叔叔是那噁心人型號，就不救了。我是小妮，他是那啥，犯忌——你不知道，現在那幫滑板孩子說話多難聽！”
尚月起初沒明白，待轉眼醒悟究竟難聽在哪兒，倒被噎得一時無語。
恰好敞篷出來，趕緊打岔：“噓！正主出來了。”
賴尚妮也是有口無心隨便發發牢騷。
何況別說目前已然完全扭轉的倫理背景，即便打小就知媽媽小姨和爸爸那種糊塗關係，又親自經歷過末世前夕的混亂秩序，也足以讓她接受一切存在即爲合理此一命題。
不經困苦不知幸福，現在她混再慘，至少也是個有自保實力的新人類。
像那些張口閉口難聽話的滑板孩子，哪天老爹不在，說不準想來個以大帶小，別人還嫌棄她娘太老太醜。
故而有了臺階下，也就佯作沒發過剛纔那牢騷，趕緊對着出口行注目禮。
敞篷疾馳而出。
“周長好！”
第一聲還不整齊，班長隊長亂喊的都有。
第二聲已經完全一致。
“各位學友們，辛苦了！”敞篷電瓶車上，一名鬚髮斑白身着睡袍的老妖怪似人物獨自站立，一邊向大家回覆，一邊大閱兵般的揮着手。
賴尚妮和尚月無不愕然。
真不敢相信，這得意洋洋的“閱兵”人居然就是她們家窩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