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徹的轟炸聲不斷傳播,耀眼的刃輝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易洛凌翻身活動一下有些痠疼的脖子,半睜開眼,身側已經沒有了炎宸的身影,但那還存在的凹陷和餘溫足以表現出他剛走不久。
瞄了一眼米白色牆頭上的一個金色復古時鐘,上面顯示八點過九分。
按着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臀部,易洛凌翻下牀,穿着暖和的白色拖鞋來到陽臺。
夾雜着血腥味的冷風撲面,一望無際的黑暗籠罩大地,風襲進單薄的睡袍裡,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看來爭奪戰早就開始了。”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他瞅向遠處的一個圓形戰鬥場,裡面不斷散發出的碰撞火花激昂交換,血光裹地。
這次要排除掉那麼多異能者,想必他們都非常刻苦的迎戰吧,因爲前是死亡,後是面對末世的恐懼,不論是前還是後都有讓人鼓起全身力量的衝動。
所有異能者,都還是害怕死亡呀,這條無法逾越的分割線......他們的死亡看似都輕於鴻毛,沒有誰會重視。唯有用鮮血建造屠戮,屍體掩蓋淚水。
隔離城內的異能者爲什麼而生?
不知道。
苟延殘喘嗎?
爭奪戰,爲了排除弱者,進階強者。沒有誰會認爲他們就像是被養在豬圈裡的豬,等到主人下令剝奪他們的性命時才懂得臨時反抗,可已經遲了......
或許,炎軒能做到這一地步,也是爲了能有強大的異能軍守護自身不被可能突然爆發的內部末世而湮滅吧?不然,爲什麼還要每隔一段時間排除那麼多弱型異能者?還有那些無辜的人類,不也是拜他所賜而一下子死掉這麼多嗎?
易洛凌垂着頭,恍惚之中看到了陽臺角落裡栽種着一株妖豔的曼珠沙華,隨風搖晃,猩紅的花瓣勾心死靈。
“真是不吉。”他蹲在花盆旁,撐着下巴欣賞着它豔麗的外表。這種象徵意義上的黑暗死亡之花一般不是生長在三途河邊嗎?相傳彼岸花只開於黃泉,一般認爲是隻開在冥界三途河邊、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彼岸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鋪滿通向地獄的路,且有花無葉,是冥界唯一的花。在黃泉路上大批大批的開着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得似火而被喻爲“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曾經覺得炎宸的眸子裡開着曼珠沙華,不然怎會紅到就如透徹的血?可易洛凌總算明白,他眸子裡隱藏的是束縛地血紅火焰,死亡之花配不上他,他纔是那個比死亡更能夠讓人畏懼的存在。
心口突然被什麼猛烈撞擊了一下,易洛凌腦內踉蹌一下,就見那珠曼珠沙華正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而受炎宸強化過的新型槍也自動出現,此刻懸浮於易洛凌身旁。
“怎麼會......”接下槍,易洛凌一肚子疑問。之前炎宸說過槍會在危險時刻被召喚出來,但至少會經過人爲召喚,可易洛凌也沒召喚它啊!
尤其是這珠曼珠沙華,怎麼可能會一下子就枯萎了?前一刻還綻放得格外嬌氣......
這些都表面了什麼......
危險?
易洛凌一怔,鎖着眉宇進了房間快速穿戴好衣物,扯了一張茉莉花香味的溼紙巾簡單擦拭面頰。
“洛凌哥哥!!!”
房門外一聲尖叫傳來,易洛凌手一顫,紙巾一丟就推門而出。
視線範圍內,一男一女以及數十個警衛強行破了門而入,爲首的女人,暴躁的一手抓扯着糖果的馬尾辮,笑得滲人。
易洛凌把槍小心翼翼得插入皮帶,儘量着保持平靜站在原地。那個女人,不是昨天聲稱炎宸爲哥哥嗎?
她離開時看易洛凌的眼神,早在昨天註定了今天會上演的戲份。
“把她放下。”易洛凌見糖果哭得梨花帶雨,乾淨的小裙子也被弄得皺巴巴的。心裡抽着抽着得難受,糖果居然會被別人這樣欺負!
十個警衛高舉異能強化槍支,上膛的槍口宛如飢餓到極點的猛虎,直勾勾得盯着它們細皮嫩肉的獵物-----易洛凌!
炎楚拋丟下戴在頭頂的黑色墨鏡,一雙好看的眼睛裡滿是不甘,把糖果丟到地板上,穿着高跟鞋的腳踩在她背上,使勁碾動。
“我成全你,放下她。”
一把黑得反光的穿透機槍被她憑空召喚出來,槍口抵着易洛凌的心臟部位。
易洛凌單手撫在牆壁上,咬牙切齒道:“你們想怎麼樣?”
“怎麼樣?廢話!”她窮兇極惡地吼道:“你最好跟我們走一趟,純異血者。”
果然,昨夜昏昏欲睡中聽到炎宸在耳邊輕聲低喃,說今天會有異能者趁機來找麻煩,暗中會有朋友前來守護。呵呵!看來也是,如今爭奪戰正式展開中,炎宸必然會成爲其中一員,這種時刻如果把易洛凌帶去露了個臉,那後患無窮。而留他自己一人,那危機不可能會少,他可是一個被剝光皮囊的獵物啊!誰會把他視而不見?
而號召這一切的最高首領,定是炎軒,就他那野心強大至極的魔頭,怎麼會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私吞純異血者這麼一個至高無上的絕世寶貝?
想要變強的心,是不會被殞滅的。
只有靠爭奪戰這一上好的時機,派人靠近他,並且在雙方都清楚明瞭的情況下一把奪過純異血者。
如果成功,那麼之後就算炎宸想奪回去,那炎軒也可以利用純異血者性命這一說法來逼迫他死了這一條心思。
易洛凌暗自不寒而慄,這特麼暗中保護的人呢?八嘎呀路!還特麼不出來!是不是要等他和他們拼出個死殘纔出來收屍啊!?
“和你們走,可以啊。不過先把糖果給我,不然我立馬送窗戶跳下去。這樣你們誰都得不到了!”易洛凌一步子跨到窗口旁,反手開了玻璃窗,鼓起勇氣後半坐在一手背這般寬的窗臺上,任由狂風颳亂秀髮,刺疼了雙瞳。
微微扭頭瞅了一眼這樓的高度,淡淡白霧瀰漫,底面停着的車輛就和細小地螞蟻一樣,通向遠處的公路也只有尼瑪食指這麼寬!比他們昨天待得地方低一點,但至少也有六十多層樓高,如果真的跳下去,那麼必死無疑,可不用妄想會有誰能在他下墜途中救他性命了。
面色蒼白的將視線移到炎楚臉上,易洛凌抓着窗臺的手一點不敢鬆懈,這特麼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炎楚不怒反笑:“你敢跳?你如果跳下去我算你厲害。”
站在她旁邊的顧皓推推鏡框,嚴肅道:“炎楚,你玩夠沒?炎先生下令只是捉拿他,如果傷到分毫,我們都會掉腦袋!”
炎楚不舒服的瞟了顧皓一眼,咂咂嘴:“你腦袋裡有屎!他只是在嚇我們而已,這麼高,鬼還敢跳!”
易洛凌無語的督向糖果,利用這爭吵中兩人沒注意,用眼神向糖果安慰道:“等會趁他們沒留意到你,你就跑出門,往樓下跑,別回頭,知道嗎?到時候哥哥來接你。”
糖果很乖的點點頭,抹抹眼淚。
OK,既然如此,那他也應該想想要怎麼擺脫他們了。硬打出去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事,先不說這簡直就是送死!
剛觀察本樓高度的時候,見下一層樓上有陽臺,但兩樓相差高度十米左右,一個不留意的失誤都可能造成嚴重事故,只要膽子夠大,那還可以試試跳到下層樓的陽臺上,但並不知道里面有沒有別的危險存在。
怎麼想都是在玩命!
顧皓很有男子漢主義的勸導她:“你還在發這些小孩子脾氣,昨天你又不是沒見識過,炎少有戀人,你還瞎湊合什麼?你寧願當第三者,但他們不願意把你當第三者!你不要把工作上的事情扯到感情上!”
“你管我?別以爲我們有婚約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管我!記住你的身份,你不是我等炎氏!永遠只是個低賤的鼠輩罷了!”炎楚很狂妄得指着顧皓的胸口怒吼。
“算了,我不想和你扯這些,現在最險要的是將純異血者帶回去,等到炎少知曉此事後,或許我們都不會多活幾天。”
顧皓蹙眉,眼睛裡閃着兇光。再次看向易洛凌的時候,就見一個靈活的身影抓着窗紗向下用力一翻--------------------!!
“天吶!”
“你們怎麼不抓住他?”炎楚一雙眼睛充滿了不可思議,攥緊了拳頭對着這十個沒用的廢物大喊。
“......"衆警衛全心驚膽戰的半跪在她身旁,聽候她的處置。
都是因爲這兩人的鬧嘴才導致警衛門的分心!炎楚還好意思怪警衛,也真是無理取鬧!
炎楚一腳踹開糖果,步子急迫得來到窗臺旁,一拳用力砸在護欄上:“下面根本沒有他的屍體!”
看準時機!
糖果哭噠噠的順着牆角往外跑,直到安好的出了房門,才放開腳步朝着空無一人的電梯跑去。
“叮!”電梯門緩緩展開,糖果小步子跨進去走連忙按了關門,直通1樓。
提了提粉色的保暖小裙子,糖果從藍色的揹帶小包包裡拿出一個電子核能連接器,將小巧輕捷的連接器帶到耳朵上,她點擊了開關按鈕。
裡面立刻傳來一個好聽的男音。
“小可愛,告訴我你們現在的地址。”
“副高端中心部,我現在正坐電梯下樓,可是洛凌哥哥不見了。”
“他有和你說什麼嗎?”
“他說他會來接我。”
“好,來樓下從左往右數的第三輛車,裡面有人帶你先離開。”
“可洛凌哥哥呢?我不能把他丟下!”糖果吸吸鼻子,急得跺腳。
“只要他沒死,自有人接應。”
......
糖果緊了緊手心,雙手合十,閉眼訴說:“使命,在此點燃!他死,守護者死!”
出了電梯,她一秒不敢耽誤。
剛邁出一步,一枚散發着紅光的子彈譁然一聲擊打在她的鞋前五釐米處,激起的灰塵亂了漸變的神色。
她端端正正的站着,槍口靠在比玫瑰還嬌豔的脣旁,輕輕吹拂開槍口冒出的繚亂薄煙。
看着電梯口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女孩,晶瑩剔透的眼睛內全是一瞬間改變的堅毅。
“girl,So look is not your children to have。”
女孩,這樣的眼神可不是你這樣的孩子所具有的。
siren一身黑色的助理着裝分外巧妙得勾勒出她身材的勁爆,她現在失了一份柔美,更多的是強硬。
誰說助理就一定要柔美?
她可是炎軒着力培養出來的殺手。
“他......呢?”她發音並非準確得問道。
糖果嫣紅透白的臉蛋上露出一個苦笑:“姐姐你真傻, 洛凌哥哥怎麼會是那麼容易就被你們找到的人嘛?”
她乖巧的揹着雙手腕,嘟嘟嘴做出一臉良蓄無害的模樣。
暗自從衣袖裡夾出一個小型***。
“砰-----!”
黑色的煙霧頓時爆炸薰染了一切。
糖果拍拍屁股,拔腿就向外部跑,還不忘在連接器內交代現在的情況:“遇到人中途阻攔,宸哥給的東西都挺管用滴!”
“小心點,接你的人會帶你去往安全地點。”傳來的男音包含着強烈的喘氣聲,估計是在疾速奔跑過程中。
“嗯吶!”
她興高采烈的跳下樓梯,卻被突如其來的子彈擊得措手不及。
就見炎楚和顧皓以及十個警衛破了玻璃窗,站在窗口,一把把炫酷的槍直直對準她。
“砰!”又一槍子彈射在她身旁三米處。
“小鬼,你真是小瞧我們炎氏的心機了,別以爲純異血者能夠輕易逃脫我們的眼線!”樓上炎楚戴着擴音器高傲得笑道。
糖果後退一步,警惕得觀察着從煙霧中走出來的siren。
“Live catch。”
活抓。
“你們也不應該小看我。”糖果單手舉在頭頂,皺眉說道。
情況緊急!
猛地一陣狂風咆哮,體內壓抑多時的內力瞬間爆發,一注煞光從天而降,已她爲中心聚合。
上空烏雲密佈,雷電轟鳴,閃擊撩天。
“轟!”震出體外的強力波貫穿在場衆人的體魄,siren一口濃烈的鮮血涌出口,稍刻便受波動衝擊而撞擊飛出數十米外。
炎楚大吼一聲:“不好!趕緊撤離!”
話音剛停,就見光芒之中,她驟然騰起,一頭長髮被狂風捲動,風鬟霧鬢,一隻黑色的亡命蝶正停在她的額心,天生娥眉眼含春怒放,整個人光芒萬丈就如含苞欲放的神聖水蓮花。
牽心引地的內力掀翻了不遠處停得整整齊齊的車輛,“砰!”波轉的黑色光輝曦眼迷離,圍繞着她不停轉悠,直到黑光之空憑空爆發出無數只傾天狂舞的死神眷顧之蝶。
糖果擡起手,食指指向樓上的炎楚等人:“奪取性命。”
體內暴躁的氣息沸騰爆炸,弒魂氣勢欲與破地。
受到指示的蝶,如黑色的交響閃電,衝向炎楚,乍然一看,這等不是普通的蝶,這可是能夠吸取任何活物精氣的亡命蝶!
異能者中最無法開拓的天賦武器之一!
這個看似廢材的女孩,僅有如此封心之能!
懸浮於半空中的她,昂首輕踏於一只稍大一些的蝶翼上,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她眼都不眨一下的,注視着她可愛的蝶兒們將炎楚和其他數人吸成了乾屍!
“嘻嘻!糖果,強嗎?”
前來接應她的女人,雙手叉腰,滿意的點點頭。
這樣的女孩,真沒有枉費炎宸一夜的細緻教導。
這股力量,足以突破!
siren咬牙轉身快速離去,如果再留在這裡,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死的人就是她了!
主攻、防禦、輔助,不得不說,炎宸可做得真細緻啊!
現在安排的主攻、防禦、輔助都有了,只差一位防守,便可充分守護好他的寶貝。
****
爭奪戰首席臺上站着的炎宸,冷眸斜視向上空突然衝擊而下的光芒,似笑非笑的揚起嘴角。
而炎軒等人,皆倒吸一口冷氣......
“如果你們不建議,我將這女人帶走了。”他舒緩着眉心,對着炎軒說道。
炎軒沒回話,只是擡頭注視着那一束光線,小聲通過傳音器與siren取得聯繫:“出什麼事了?”
siren訕訕道:“Has always followed the pure blood of the little girl, a sudden outbreak of talent power。”
一直跟着純異血者的那位小女孩,突然爆發天賦異能!
雖然siren沒有異能,但她也學過這些知識,這可是一個助理該做的。
炎軒有些震驚,幾秒後才發火怒道:“廢物!炎楚呢?讓她回話。”
“Should be sacrificed!”
應該犧牲了!
這句話一出,坐在炎軒腿上的炎城風也愣了。
這什麼意思?
出任務的就只有siren沒死嗎?!
膽顫的看向炎宸,就見他躍入場內,解決了那個男人,把女人帶着離開了。
“他到底什麼目的......”